他想说些什么，但是想想曾经自己的试探一点效果都不起，他只能老实的等待。可是这种等待实在是太煎熬了。不知道什么是个头，耽搁的时间越久，就觉得越危险。
哪怕她一直都是这种柔和乖巧的性子。
——国光，那一日到来的时候，你要记得用你所有的耐心对她才行。
***
总而言之，樱川流实在不明白去越前南次郎那里到底有什么用，这让她有点不高兴。而这周能与青柳澄子一起去泡温泉实在是太好了。
青柳澄子不喜欢与人接触，定的是私汤，出行选择的也是高级车厢，一路上都很安静，她知道青柳澄子不爱吵闹，安安静静的坐在她身边看书。
青柳澄子闭着眼睛，双脚放在前面座椅的脚踏上闭着眼睛。她这段时间刚完成一部作品，正好休息一下换换脑子。她喜欢安静的环境。而樱川流在旁边安静的仿佛旁边无人一样，让她觉得很舒服。
她没有去掉眼罩，只是轻声唤旁边的人。“小流。”
“小姨？”她从书中抬首。“怎么了？”
她估摸着问了一句。“要期末考试了？”
她老老实实的回答。“嗯。就快了。下周就期末考试，然后就暑假了。”
“暑假有什么计划吗？”
她想了想。“七月份的话好像有歌剧鉴赏会和游泳比赛什么的，八月有林间学校的集训和姐妹学校之间的研学旅行……同学说的。”
她一开始听到那个什么‘歌剧鉴赏会’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圈的。
……歌剧鉴赏会是什么鬼啦，她从小到大也没看过什么歌剧，读的书也跟歌剧没什么关系。
事实上跟她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不过缺席肯定是不可以的，事后好像还要上交什么观后感……头秃。不过这个不记平时分，写的只要能过得去就行了。至于游泳比赛……冰帝倒是真的有钱，她之前小学的时候也参加过游泳比赛，第一名就是个笔记本，冰帝的奖品据说可豪华了，不过基本也就都被游泳部包圆的。想得奖也没那么容易。随便应付一下就好。
说起来冰帝条件是真的好，六年级暑假的时候她曾经陪着手冢国光一起去青学的林间学校——当然是她自费去的。结果没想到简直噩梦一样。青学说起来也是私立学校，为什么林间学校那么艰苦？走老远的山路就算了，还要自己找食材，自己生活，自己做饭，打扫卫生，还弄了个特别破的房子，天知道里面有多少蛇虫鼠蚁。蚊子欺生都要吃人。她是陪着来玩的，所以带了不少别人没有或者没想到的好东西，结果一个星期林间学校直接没把她折腾自闭——
饭难吃——主要是食材少，得亏她带了一些下饭真空包装的零食，走路累——那都不知道是多远的山路！有上有下，而且那几天还下雨，道路泥泞极其难走，而且因为当时下雨下的很大，房子还漏水了可还行！好容易等到不下雨了，蚊子却都跑出来了，她一周的时间用完了带出来的三瓶驱蚊防蚊的药水，最重要的是，她最怕蛇虫鼠蚁，结果被从破地板下来窜出来的蛇和会飞的食指长度大虫子家族吓的抱着手冢国光哭了半个小时！
别说她吓的够呛，同行的女孩子都吓的哭。而男生们身先士卒去打虫子抓菜花蛇想在女生面前搏一个好印象。反正就那天晚上整个合宿地乱成一锅粥。手冢国光只能无奈一边身上挂着个她——因为实在撕不下来，一边组织人手修房子、燃烧可以驱虫的植物，折腾到了深夜。
当然原本她是不会哭半个小时的，主要是她第一波哭完了之后刚从手冢身前抬头就看到有个不认识的男生拿了个大虫子过来往她面前一递——不是故意的，就是想让手冢国光看一下，结果手冢国光还没回头，虫子就跟刚哭好的她对视了，那黑乎乎的身体、和毛毛的脚下一秒把她吓得差点魂魄离体，吓出鹅叫的下一秒又哭了一波。
拿虫子来的老兄被罚出去杀虫去了，杀完还得绕着合宿地跑二十圈。
如果不是星野连连保证冰帝的林间学校很好，绝对没问题，消杀工作做的特别完美，绝不会有菜花蛇和一大窝会飞手指长的大虫子，她这辈子都不要参加林间学校了——太阴影了。而星野听到她说的青学的林间学校，脸也吓青了——女孩子哪儿有几个喜欢蛇虫鼠蚁的，而且还是老长的一条蛇和一大窝会飞的大虫子。
星野仗着身高比她高，好好呼噜了一把她的狗头安慰她还忍不住叹气。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
青柳澄子不放心她。“你又能去林间学校了？”
“我们同学说这次一定没问题的，说合宿地肯定会做好消杀工作的。所以任务基本上只有爬山路和做饭。然后听说是睡帐篷的。但是学校会准备好帐篷，到时候会教我们怎么钉帐篷，然后还教怎么在野外引火、搞野外烧烤做咖喱什么的，应该还挺有趣的。”
青学那都什么鬼，不过也正因为这样，今年林间学校她一定不会忘记多给手冢装点有用的东西，比如说驱蚊的，比如说可以烧出烟驱虫的干艾草，还有驱蛇的雄黄还有零食什么的。
青柳澄子的胃就是被她养刁的，她老早就学会做饭了，现在都能操持整个新年宴了。做饭什么的应该没问题。
“有烧烤记得带点香料。驱虫的东西也要多带。”
她点头冲青柳澄子笑。“放心吧，我都准备好的！”
她本来就是很安静的性子，呆在青柳澄子身边也很舒服，两人到了之后稍微吃了点东西——青柳澄子不缺钱，吃的东西也不坏，两人大饱口福之后去泡汤。
青柳澄子从没带她出来玩过，常年呆在家里让她的皮肤白的甚至有些不健康，但是两人坦诚相对之后，平时不爱开口的性子也软了些。“背过去，帮你擦背。”
她楞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但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好呀，等会儿我也要给小姨擦背。”
蓝灰色的长发已经被盘了起来。青柳澄子看着她的的后背，白皙又纤细，像是一块无暇的美玉。
“在学校，没人欺负你吧？”
“没有呀，大家都对我很好。”
“……那就好。”
青柳澄子不太会找话题，比起面对面的说，她更喜欢写在纸上，她所有的语言天赋全在纸上了。没有话题聊，气氛就有点尴尬。
“手冢国光那小子呢？”
“他也挺好的呀，快要全国大赛了。他为了全国大赛冠军，可拼命了呢。”
青柳澄子拿着沾满了沐浴露的毛巾帮她擦背。“这样就好吗？”她顿了一下。“你就这么——跟着他？”
她楞了一下。“我喜欢他呀，我希望能一直在他的身边。”
青柳澄子觉得自己的侄女真的是一头栽进去了。“男人不靠谱。”她深知侄女对他的感情，但是这份感情投入的太多，也太深了，万一未来出了什么意外，她会受不了的。“别对他那么好。他不配。”
不配？“他对我很好啊。”
“万一他哪天负了你——”她后半句没说，但是也清楚的表达了她的意思。“你会很痛苦的。”
她没有接话，青柳澄子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怎么了？”
“我觉得他不会的……”
“等你发现就迟了。”
她低下头一言不发。半晌才用软乎乎的声音回她。“到时候小姨会为我做主的。”
她一脸嫌弃。“谁要给你做主。”
她回头，如夜空一般深蓝色的圆圆眼看她。“小姨会帮我讨回公道的，对吧？”
她望过来的时候，让她想到了十来年前去奈良见到的那一只幼鹿，别的鹿都在疯狂抢自己手里的饼，只有它站在一边，眼睛湿漉漉的，仿佛很期待的看着自己。那些围在自己身边的鹿抢完了鹿饼就走了，走了之后它才不紧不慢的走过来，拿脑袋蹭自己的手和衣服。
结果就是它吃了自己三份鹿饼，还是独食。
她看着回头用湿漉漉的圆圆眼看着自己的樱川流，额间青筋蹦了一下。“就你事多。到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身体洗干净了两人才进入浴池。浴池的水有点烫，但是很快就习惯了，因为是包了一整个池子，老板娘还送来了水果和柠檬薄荷茶，还有清酒。服务十分到位。
“有没有不高兴的事。”天天听她嘴里说的都是高兴的事，成绩比之前好了，网球比以前好了，交到了很好的朋友，买了一件很漂亮的裙子，手冢国光给她买了个可爱的兔子包什么的。但是人生哪儿有那么多顺利的事情却一件不顺利的事情都没有？“高兴的事情听你说厌了，说点不高兴的。”
她低头考虑了好一会儿。“小姨，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那就说。”她拿了清酒抿了一口。“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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