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远疾风御剑归来,刚入山门还没歇脚就听说彦瑜受刑之事,眉头皱了好久,嘟囔道:“真是岂有此理!”说罢直奔训诫堂而且。
掌门板着脸破门而入,道:“清和尊者受罚了。”训诫长老吓得一哆嗦,忽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扶额道:“掌门,这真不赖我,我劝不住啊。”
半晌,沈掌门道:“哎呀,算了,以后再遇上这种事,你别动就是,要是他倔,你就和其他人一起将他绑喽!”
训诫实话实说道:“不是不想劝不想绑,怕是我们加起来还不够他打一顿,哪里敢跟他动手,何况真动手要是伤着他,掌门你还不是要跟我这老骨头急眼。”
“………”沈致远道:“你们看着办嘛,轻点打不会?”
训诫拢着袖子道:“这不是教我左右为难嘛。”
沈致远看看训诫长老,道:“那你站中间总行,两边都不管。再不行就称病躲他一躲,关起门来,他还能给你屋顶掀了?”
训诫道:“有理有理。”
彦瑜从演武场回到清玦殿坐下。手里正执着书卷,另一手端着茶盏,刚喝下一口茶,沈致远就来了。
彦瑜并未料到,问:“掌门什么时候回的?”
“不久。”他一脸歉意道:“你受累了。我灵山派让你受委屈了,那什么破规矩本来就是不作数的,这种事大伙也是心照不宣,能不责罚就不责罚,拗不过人家赔偿就好,哪里用的着挨着这皮肉之苦。”
彦瑜将书卷放下,请人落座随即正色道:“掌门予我安生之处,总不能还要坏了规矩,若是如此,我心难安。”
沈致远知道拗不过他,踌躇了一会儿,犹豫道:“那伤势如何,可上药了,若是药不好,我同木方说一声可不能留下什么后遗症。”
“伤势无碍,已然大好。”沈致远皱眉,彦瑜道:“掌门放心就是,不信我还信不过木方吗?他的医术掌门也是知根底的,他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
沈致远“哦”了一声,爽朗笑道:“我自然信你,就不去找木方了。”他往怀里掏了掏,将锦囊递了过去,道:“这个你拿着,知道不稀罕什么金银珠玉,给你也总是推辞。这次就当补偿你,你将它收下,我也才安心,别说什么一份功业一份酬劳,我这里不兴这个,你不收下,我晚上睡不着觉。”
里面是金叶子,沈掌门道歉表达歉意的一贯作风。彦瑜不看也知道,正巧他的花完了,掌门的一番心意也不好再推却,于是顺水推舟欣然接受,微笑道:“那就谢过掌门,有劳了。”
沈致远见他收下,笑着摆手道:“客气什么。”
彦瑜问道:“掌门此行可还算顺遂?”
沈致远道:“顺遂。”他斟了盏茶,喟叹道:“白径山外围的妖兽邪祟,我已尽数除去,山下百姓不会受难;至于内围,待三年后,骄楚盛会,仙门齐聚,就由他们小辈比试,争夺去罢。”
彦瑜沉吟道:“届时,恐怕会很热闹。”
沈致远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道:“说的是。”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他问彦瑜:“若是青年才俊齐聚,各展拳脚,要争个高下,排个名次,你看我儿和小侄如何?”
彦瑜看他,回答说:“各有千秋,各有优劣,不宜过早下结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不比任何人差,将来定会展露头角,扬其锋芒。”
沈致远喜不自胜,笑了起来,道:“有你这句话就好。”
彦瑜道:“掌门可是为沈公子忧心?”
沈致远叹道:“毕竟我是他爹,定然是关心他的,只是他长不大,不懂。”
彦瑜宽慰道:“如今他也才十五岁,以后长些年岁应该就会明白。”
沈致远玩笑道:“虽然修仙,不也还是人,人能有几个以后啊,我等他长大,恐怕也要入土喽。”
彦瑜道:“掌门这种话还是不说为妙。”
沈致远就呵呵的笑了,道:“也对。”
寒暄片刻,沈致远便告辞离去。彦瑜又拿起书卷来,忽然想起自己从丰梧镇带回来的魂灵还没有安排,于是他将浮生琴召了出来,依着习惯清雅之风,便找了处雅致的地方席地而坐。
清玦殿前有一方池塘,里面养着锦鲤种着莲荷,如今开的正好,碧叶红莲交相辉映,着实可爱。那池水乃是山间瀑布流泻而来的活水,灵气富足,十分有益身心,但彦瑜只是看看,便在青竹下抬手拨弦。
琴音在他指尖流转,招凰引蝶,若昆山之碎玉,恍芙蓉之泣露,悠远寂寥又哀戚悲怨,最终归于平和恬淡。
此曲乃是《往逝安》,原是他母后昔年所作,有息煞、安魂定魄、抚慰厉鬼恶魂的功效,弹奏时,琴弦上金光流转,自有飞花相伴。
清洌洌两三声后,琴弦止颤。彦瑜垂下睫帘望着琴,温声道:“我有一好去处,可让你们安心待着,待你们自愿转世之时便可离开,你们可愿意去?”
琴身中传来声音:“多谢仙人,我们愿意。”
彦瑜道:“那好。如今你们魂体已无大碍,在琴中修养两日,我便将你们送过去,届时这凡尘之事便与你们无关了,若是有缘修炼,也算一大造化。”
说罢浮生琴化作一道金光,融在掌中。
彦瑜起身,迎面便有一来人,摇扇道:“好曲,百听不腻。”
“你有什么事?”彦瑜道。
珀玉笑眯眯的道:“没什么事就不能来了吗?我说来听你弹曲的,你信不?”
彦瑜无甚表情的看着他,道:“你看我信不信?”
珀玉挑起嘴角,道:“我观清和君不信。”
彦瑜道:“那好了,玉书尊者可以离开了,我喜清净。”
珀玉扇子一合,抬手将碎发一扬,道:“先别急着赶我走。”
彦瑜道:“有什么事就快说,不要吞吞吐吐的,否则我会很没有耐心的。”
珀玉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是我言行有失,特来向你道歉,另外我带了药来,芳歇君说让我亲自盯着你将药喝了,免得偷偷摸摸背着人就将药倒了或者放在角落里落灰发霉。”
糟糕X﹏X,被说中了。
真的,木方是一位非常称职的好医士,一丝不苟得让人五体投地。
彦瑜头上一道黑线,所幸还没有那么做。他镇定下来,反驳道:“没有。你将药给我,我现在就喝,喝完你就可以走了。”
珀玉耸耸肩,看着他笑道:“好吧。”掌中立时出现一瓷碗,里面盛着黑黢黢的药,光是闻着味都知道它有多苦多涩。彦瑜只看了一下,在心中定定神,就视死如归一般,端过来仰头就喝了下去。
他将碗递回去,催促道:“我已经喝了,你可以走了吧。”
珀玉道:“你怎么就一直赶我,我可是好心好意来看你的,半点好都讨不着,真是的,冷死个人了。也不请我进去吃吃茶,有你这么待客的吗?”
彦瑜嘴里发苦,最近他特别不想看见珀玉和南熙,因为他们一来,不是为他熬药,就是为他送药,他受够了,闻到草药味儿就要生理不适,路过钟灵峰都恨不得施道结界。
毕竟是客,再赶下去,彦瑜也觉得自己做得太过,于是道:“玉书君,请。”
珀玉唰的将扇子展开,忽的笑开了,得意道:“恭敬不如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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