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尽头出现一个黑影,众人立刻警惕起来,紧盯着前方。
沈明修道:“你是什么人?”
“与你有缘的人。”
沈明修道:“装神弄鬼,还不快快现身。”
“你这小辈脾气好生了得,这点路程都等不得。”
沈明修看向彦瑜,有些脸热,道:“师尊。”
彦瑜微笑:“前辈见笑。”
面前缓缓现出一个男子身影,衣袍纹饰奇异,脖颈上挂着多彩的松石,头上装扮着银饰,瞧上去很神秘,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还留有战斗的伤痕,额上有一道刀伤,显得有些凶狠。
他眯着眼看了一眼沈明修,道:“你且过来,叫老夫仔细瞧瞧你这英雄少年。”
沈明修盯着彦瑜,彦瑜道:“莫要担心,人家既然开口,就过去答个话,这位前辈定然是不会为难你的。”
“不错,老夫也不是什么有怪癖的人,喜好折磨玩弄。你若是想要灵武,大胆过来就是。”
“师尊,那我过去了。”
彦瑜点头,目视沈明修走过去。
“前辈。”
那老前辈被喊得开心,心里愉悦,满意的点头,道:“小子,你与我这灵武有缘呐,老夫将不久存于世,也不想埋没这随我征战四方的好法器,若是你通过老夫的试炼,这灵武就是你的了。”
说罢,一把通体青黑的刀凭空出现,悬于半空。刀柄上面镶嵌着铜狮首,狮眼用血灵石代替,看上去很是古拙神秘,只是它没有刀鞘。
沈明修道:“前辈说的可是真的,莫要哄我。”
老前辈噫了一声:“不哄你,老夫不爱开玩笑。”
沈明修应下,顿觉头脑昏沉,应声倒地。有关试炼,虽担心有异变,彦瑜也不好干预。片刻后沈明修猛地一睁眼,大口喘息着,如同僵尸一般直起身来,看看四周,又揉揉眼睛,道:“师尊,你们都在?”
彦瑜道:“如何?”
沈明修道:“还好,师尊。”
那老前辈道:“好小子,心性纯正无邪,我这灵武今后就是你的了。”
沈明修将宝刀接过,情不自禁的摸着刀刃,欢喜道:“多谢前辈。”
老前辈呵呵笑了两声,沈明修再抬眼,他的身躯已经透明消散了,手中青黑色的宝刀也嗡鸣不止,发出阵阵悲鸣。
洛凉笛轻声道:“师尊,他散了。”
彦瑜道:“魂力不支,无法维持了。”
忽然间,浪潮澎湃,滔天巨浪破空,潭水激射千尺之高,瞬息之间凝聚成冰,青黑色蛟龙弓着身子一跃,自水中腾破而出,火凤展翅一挥,自岩浆中起舞,龙首与凤首相接,形成一座拱门。
金色的凤羽附在流光溢彩的龙鳞之上,勾缠镶嵌,十分辉煌璀璨。龙须舞动,凤羽盈盈。
四只十五尺高的琉璃金色的龙凤眸子俯视着四人,像是铜镜一般,清晰的映照着他们的身影。
渺远空寂的声音在空中飘荡着:“神者至,龙凤迎。”
与此同时,一道上古结界自他们身后落下,将他们来时的路挡住了。
数百只麒麟兽从尽头两侧奔踏而来,四爪锋芒毕露,森寒锐利,通身的毛发似焰火一般摇曳,威风凛凛。更远处传来一阵清洌洌的琴音,潮水般的兽群跪伏在地,流光溢彩的犄角下压,脊背弯曲头颅点地,低低的发出嘶鸣声。
冰道上暗红如血的莲花渐开,鬼魅邪气,终于一女子脚踏血莲,抱琴行来。
那女子额生三簇焰纹,中,色如蓝草,质如冰晶,侧,色如红枫,艳如阳,眉清目秀,长相端丽,竟是张十分温柔的脸庞。
她临风玉立,华服美裳轻柔摆动,素手纤纤,风送轻云,两声琴音过后,麒麟消散化成飞花云烟不留痕迹,转而抱着螺钿古琴施施然走近,打量一番,朝着众人温和的笑了起来:“许久不曾有人进城了,今日倒是难得一见。想必各位小友也知,我城中灵宝万千,任一件法器在外界都是神兵级别的存在,此次,你们也是为这灵武而来的吧。”
彦瑜:“正是,敢问神者名讳。”
“九山灵鲛国主,时澜。”
九山灵鲛,白玉京最早封神的一族,神秘莫测,高贵冷艳,喜舞善乐,好生灵,曾铸就过一座辉煌的国度,史称神顺。据说千年前族人一朝消匿,白玉京群龙无首,各国征伐,混乱不堪,重新确立领地,形成了鼎立局势,一直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当中。而九山一族从此再无踪迹,事迹也多为口传,再无人得见真颜。彦瑜尚在白玉京随国师修习时,曾有幸在卷轴上一观,画中人身鱼尾,个个美俊异常,当时心中惊异,如今得见,隐隐激动起来:“九山灵鲛,是最早成神的灵族,也是首个统一白玉京,让九州来朝、国邦臣服的灵族。”
怀中古琴金光浮现,化作一缕金光融进掌中,时澜微笑道:“不足为奇。”
洛凉笛轻轻“啊”地叹了一声,沈明修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神……神,你真是神啊,还一统过上界。”
“是啊。”时澜轻轻扬起眉,眼中含笑,温和道:“不过占了神名,有神力相助而已,不必太过高看。”
………
彦瑜淡定一笑。南熙突兀的道:“国主,我们来时路过一扇青铜门,上面有一只眼瞳,那也是法器么?”
“不是法器。”时澜了然道:“而是太仓国禁术,六环转月轮,幂噬。威力巨大,一般人不可控,一旦施展,可编造幻境,蛊惑人心,亦可操控傀儡失魂,逝者应其召,皆归于麾下,白骨骷髅,魑魅魍魉,供其驱策,不得违抗。”
太仓国,白玉京的国邦之一,三百年前突然覆灭,打破一直以来的平衡,与其实力相当的璟安国也因此成为第二个统一白玉京的国邦,但由于太仓国仓促消亡,卷轴古籍在战火中损毁,与幂噬有关的记载也寥寥无几。
“那活人呢,可会对活人不利?”南熙上前一步,急道。
时澜看着南熙,也并无不耐,道:“这幂噬虽是禁术,但驱策死物更甚,活人一般不会有大碍,最多深受幻境毒害,被蛊惑罢了,没什么值得问的。”
南熙看了一眼彦瑜,见他风轻云淡的,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道:“多谢国主解惑。”
“小事罢了,不必客气。”
南熙嘿嘿一笑,彦瑜思索一番,道:“这太仓国消逝百年,如今也不得考究,为何幂噬会出现在这城中,况且古籍也不曾有记载,这期间可是发生过什么事?”
“千年前,吾族下界为镇压凶煞恶兽,倾覆全族之力将其封印至禁渊,虽胜却也是两败俱伤,族人十不存一,至于太仓,吾为防万一便借了他们术法,在下界驱策皑皑白骨,同魔煞戾兽相斗,终于压制。”
她垂眸向下看,道“你们脚下的冰道实则是一方结界,结界背后就是禁渊,若是结界有损,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众人低头往冰道上看去,面色凝重,默不作声。
“吾身陨后,消耗魂力维持幂噬之术运转,便将其置于入口,若是心怀不轨之徒踏入,必死无疑。”
“千年以来,灵武难成,吾族底蕴深厚,灵武众多,恐有心人利用,是故才有试炼,不过此次试炼魔物妖兽有异,吾不便掌控,方才现身想要一探究竟,不想遇上了你们。”
时澜看着一众人:“确实都是万年不遇的奇人。”
“你们若是想要法器,便跟吾来吧,只不过能得到什么样的法器,那就要看你们的缘分了,至于此次,若是发生异变,吾恐怕无力再顾,你们万事小心。”
沈明修高兴道:“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平易近人,和颜悦色不端架子的神呢。”
时澜浅浅颔首,彦瑜道:“多谢。”
弟子们喜不自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有主人领路自然会更容易一番,只是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身为神者竟然会纡尊降贵亲自带他们去寻灵武,真就如同做梦一般,恍然。
彦瑜也微微动容。时澜领着他们往前去,忽然盯着彦瑜,缄默片刻,道:“究其本源,吾算是你的先辈。”
彦瑜心中惊讶,也不知这国主冷不防来上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细想自己也没有同九山一族有关联,也不好当面否认,于是道:“许是缘分。”
时澜笑了笑,道:“见着你也算一大慰藉,只是这城吾是出不去,若吾族还有人存于世间,你若遇上了,就替吾看一看。”
“一定。”
这边言毕,时澜立定扭头,朝身后流光溢彩,神气扬扬的龙凤缓声道:“你们且回去,继续镇守。”
龙凤点头,回归其位,哗哗两声,蛟龙掀起滔天巨浪,龙鳞闪耀,火凤归墟,岩浆喷涌,浓雾绵绵。
“你身上有两件灵武。”时澜道:“吾鲜少见过互不相容的灵武能同时存在于一个人身上,你倒是与众不同,这两件灵武在你手中可谓是掌控自如,相处融洽,都是灵气十足,不可多得的极品。”
彦瑜不语。时澜继续道:“一件主杀伐,一件渡生灵,琴剑在手,生杀予夺,一念之间,吾说的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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