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予怀揉着眼睛,慢慢清醒过来:“你回来了?”话说着,他肚子就跟着叫了两声。
这声音以及猛然袭来的饿意,让他突然反应过来贺无过问他的问题,回答道:“我好像没吃。”
刚刚问他有没有吃饭的时候,贺无过几乎是脱口而出,甚至没觉得自己问了个问题,毕竟大多时候与人见面的打招呼,他也是这么脱口而出的。
但他没想到这人居然真的没有吃饭,他不可思议地皱起了眉。
“这都几点了,你要成神仙了吗?”
迟予怀看了眼时间,努力回忆了一下,再次确定了自己是没有吃晚饭的。
离开咖啡店之后,他直接去见了老田,把手机交给了他,让他务必找人将手机之前的数据恢复,拿到许尧智的信息——任何信息,哪怕只是一串电话号码。
虽然迟续一而再地耻笑他雇的私家侦探一直以来都在白嫖工资,但只有迟予怀自己知道老田这人有多负责,不然也不会在他已经决定不再调查贺无过之后,因为某些疑点,仍然沿着蛛丝马迹为他查出了更多秘密。
而这秘密牵动的一系列蝴蝶效应,已经让他们的如今的生活难以斡旋。
但他此时此刻脑海里更多的是贺无过今晚演出时那一幕幕画面。
就是化的现在这样的妆,做的这样的发型,穿的这样的衣服和鞋子……长着这样的脸,还有这样温柔中带着几分不羁的眼神。
他避开贺无过的视线,偏开头打了个呵欠:“之前没饿。”
“我去给你下个面。”贺无过脱下外套,转身往厨房走去。
“我不想吃面。”
“那你想……”
“我想听你唱歌。”
“唱歌?”贺无过正从挂钩上拿下围裙,转头看了他一眼。
迟予怀站起来,盖在腿上的毛毯顺势滑落到地毯上,他也没去拣,注视着贺无过,一步一步朝他靠近。
贺无过心跳有些快,他好像大概能明白迟予怀在想什么。
“给我唱一首歌吧,”迟予怀重复了一遍,他走到贺无过面前,把碍事的围裙拿开,微微仰着头,近距离看着他,然后叹了一口气,“小贺同学,我已经很久没有听你给我唱歌了。”
贺无过突然间有些疑惑:“我以为你今天会看我的节目。”
“看了,但是那不是为我唱的。”迟予怀说。
贺无过虚起眼。
迟予怀勾起嘴角:“第一次在红画舫遇见你的时候,你的歌是唱给我听的,第二次我生日的时候,你在广场上唱歌也是给我听,但这次不是,你那么多粉丝,他们为你而来,你为你的粉丝为那些评委,但偏偏不是为我,我只是你所有听众里面的万分之一。”
“万分之一?”贺无过笑了笑,“我粉丝可不止这些,加上最近还多了那么多关注我黑粉。”
面对他的玩笑及自嘲,迟予怀没有接他的梗,只是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人,眼神中充满了某种信念。
蓦地,迟予怀抬起手,食指落在贺无过的眼角上摩挲着,试图为他擦拭晕开的眼妆。
贺无过呼吸一滞。
“所以,”迟予怀问,“你还会唱歌给我听吗?”
“哥,你是真的不明白吗?”
那首歌,那首暗戳戳以你为灵感作出来的并藏着你名字的歌,你真的不明白吗?
“贺无过,”迟予怀认真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很恨我?”
贺无过皱眉。
说不定,他是明白的。
“你没有原谅我之前对你的欺骗是吗?”迟予怀说。
贺无过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人真是会挑时间问问题。
但他并没有感到意外,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今天演出的歌词在表达什么,只是不知情的人也不会知道,那些不甘和埋怨,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固定的来源。
他以迟予怀为灵感写下了这首歌,迟予怀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但他在迟予怀问出如上问题之前,他都无法预测对方会如何理解,或者做出什么反应。因为自己被写进了歌里而感动?或是因为在歌里倾吐的情感而感到冒犯?
贺无过不得而知。
但是既然迟予怀要提这件事,并且已经做出了算不上是满意的回应,贺无过决定顺势与他对质:“那你呢?你如今对我真的有坦诚吗?”
迟予怀一噎。
他知道贺无过的潜台词是,既然双方目前都不愿意坦诚相待,又何必反复质问。
在他沉默的时间,贺无过期待他能发火,与自己发生争吵,然后理智的高地被情绪占领,他将所有的怒火全盘托出,运气再好些,也许会将那些所谓的秘密也抖落出来。
但这三个月来,迟予怀的情绪似乎稳定了许多,他并没有如贺无过期待般发火,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你对我既然不信任,何必让我住你家呢?”
“你既然对我不信任,又为什么愿意来我家住呢?迟少爷已经落魄到要勉强在普通朋友家寄人篱下了吗?”
“普通朋友?”迟予怀笑了笑,看不出是苦笑还是嘲笑,“难道不是……”
“不是什么?”
“炮友吗?”
贺无过自己倒是快炸了——
“你他妈在说什么?”
“我说,”迟予怀仍然十分冷静,“我们不就是普通的炮友吗?你身边的人都这么认为,你自己也不是默认了?”
如果在今天之前,他们俩以这样的方式吵架,迟予怀大概是真的对自己和贺无过的关系有所怀疑,毕竟他一直对“炮友”两字耿耿于怀。
可贺无过作了那首歌,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唱出来了——虽然并不直白,甚至都不是情歌,但至少有些蛛丝马迹可以证明,贺无过放不下他。
迟予怀深知这一点,这让他变得有恃无恐。
让他运筹帷幄。
让他有信心在贺无过身上索求更多。
让他觉得自己这会儿就算强吻上去,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这会儿他的**已经不满足于只是听歌那么简单了。
“迟少爷。”
通常贺无过说这三个字的时候,都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迟予怀在等他说剩下的句子。
“炮友的话,就应该有炮友的样子。”贺无过冷笑着走近一步,几乎要贴到他身上来。
“这样吗?”迟予怀没有退缩,反而伸手用力在他背上一按,于是完成了一个粗暴的拥抱。
贺无过逞强般低头要去咬他。
这时门打开了。张昊像个受到了惊吓的兔子站在门外,身旁是好几个纸箱子。
开放式的厨房离大门不远,而偏偏贺无过和迟予怀在离门最近的吧台边。
这时候敞开的大门就像个绝佳的观影场地。
“我就不该把新密码告诉你。”贺无过深吸了一口气,抻了抻衣服。
迟予怀也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背对着大门在高脚凳上坐下。
“对不起,”张昊把箱子都推了进来,“刚刚忘记把之前采购的生活用品给你带上来了,打你电话又关机。”
接着,在贺无过再次开口骂人前,或者动手收拾他前,他火速退出了大门,关门,然后匆匆地离去。
**被打断之后总是有些尴尬,尤其是两人之前用如此针锋相对的方式好不容易调到了情绪高处,又从高处坠落。
这时谁再刻意接回之前的频道,都略显狼狈和卑微。
他们之间本没有那么多算计,但很遗憾,缺失的信任会让人在感情里变得自卑和多疑,无法自然而然得去索求关注和爱。
贺无过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走到那几个箱子前,数了数,共有四个,体积也不算大。
于是他先拆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箱子看了看张昊都买了些什么,往常张昊送了东西过来后都会亲力亲为将这些东西一件件收拾好的,这次这家伙居然直接溜了。
第一个箱子挺沉的,都是食物,贺无过翻了两下,荤素齐全,营养均衡。
“需要我帮忙吗?”迟予怀问。
“你说呢?”
贺无过没对他客气,然后把一些冷冻食物放进了冰箱的底层,把新鲜的蔬菜抱到了厨房的案板上:“我先给你煮个面,你看着帮我收一下。”
迟予怀从高脚凳上下来,帮他一口气把剩下的箱子都拆了,然后蹲在旁边研究起来。
“你是不是从来没收拾过东西?”贺无过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模样,有些无奈。
“没有。”
贺无过看了一眼:“猫粮放哪个柜子里你总知道吧?”
“知道。”
“卫生纸、垃圾袋这些放在客厅靠阳台那个柜子从上往下第二个抽屉里,洗衣液消和消毒水……”贺无过一边打了个鸡蛋在碗里搅匀,一边跟他列举那些可能会出现的生活用品,并一一告知应该放在哪个房间的哪个抽屉。
迟予怀心不在焉地听着,没见行动。
脸色也有点不太对。
贺无过停下手上的动作,叹了口气:“算了,你要是……”
“这是什么?”迟予怀打断他,手上拿着一个可疑的小盒子和瓶子举了起来。
他不是真的看不懂。
包装上明显避孕套和润滑液字样,让两人间原本平息了的空气突然变得异样。
锅里烧着的热水不断往上冒着热气,贺无过脸也有些烫了。
“张昊这臭小子!”
迟予怀轻笑:“看来贺大明星就算在这么艰难的时期,也没亏待自己的老二。”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