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没羞没臊地过了两天,第三天贺无过从床上睁眼,发现身边没人,连余温都没有。
他无神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思考,是自己还没有睡醒,还是说这段和迟予怀同居的日子本来就是场空花阳焰。
昏昏沉沉中,他点了根烟,待稍微清醒点后,他找到手机给迟予怀拨了电话过去。
“我问过专业的人员,如果是别的品牌的手机,大概率是可以进行数据恢复的,但是……”老田面露难色,端起眼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迟予怀坐在他对面,脸色沉重地低头玩着手机,没有给他回应。
从老田来到这个咖啡厅坐下说出“恢复手机的数据失败”这句话之后,迟予怀先是变得十分浮躁,之后就是对人爱答不理了。
老田知道迟予怀相当地失望和焦虑,不管他有没有在听,老田仍然坚持跟他解释着——
“这个品牌的手机为了用户的数据和**安全,在数据加密方面一直领先于其他的品牌,手机内许多组件都会通过他们自己研发的仿生芯片进行加密,第三方根本无法破解。”
“就算是FBI要求他们公司解锁凶手用过的手机以获得犯罪信息,他们公司也会无情拒绝。”
“如果通过暴力的手段对这个手机进行破解,手机中的数据会丢失,且丢失的数据无法再进行恢复。”
“更别说这个手机早就恢复了出厂设置,抹除了所有的数据格式。”
长久的沉默之后,老田叹了一口气:“迟少爷,这次真的没有办法了。”
“知道了。”迟予怀终于说了句话。
但他的目光仍然停留在手机上,停留在他之前好几天都没敢打开看过的微博上。
不管是所听到的老田带来的恢复数据失败的消息,还是眼前所看到的微博上那些网友带着贺无过名字的话题所发表的精彩言论,都让迟予怀感到无比心烦意乱。
——因为贺无过前几天在比赛中露脸,网络上抵制的声音愈发狂热起来。众口嚣嚣,鸡飞狗跳,粉黑大战将贺无过这个原本籍籍无名的小明星一次又一次推上了风口浪尖,甚至有小道消息称他还因此掉了一个谈好了的商务合作。
这几天迟予怀跟这场风暴中心的人共处一室时,他一直都无法坦然地去看网络上的这些内容。
但是一旦离开了贺无过的公寓,他便无法再克制自己的好奇。
哪怕这好奇给自己带来的只有痛苦。痛苦的来源一方面是与贺无过共情的结果,另一方面是对自己只能袖手旁观却无能为力的愤怒。
最令人无力的是,他原本是有机会去试图改变的,他本可以在最安全保险的情况下告诉贺无过的真实身世,甚至公之于众,为他正名。
——前提是他能拿到许尧智的信息,再利用自己这些年积攒下的也不知道是否牢靠的人脉,或许再花上一笔钱,搜集到足够的罪证,将许尧智和他的共犯送进局子里。
而迟续之前轻而易举地将许尧智几个兄弟送进去了,就证明过这条路可行,只不过他不愿意对许尧智下手而已。
可现在,迟予怀没有得到许尧智任何的信息,哪怕一个电话号码或者是常去的地方,这让他的计划变得无比棘手。
他的心越来越沉,微博上群蚁排衙的一段段内容看得他有些反胃,他突然有些感激曹炻强制贺无过卸载掉了这些嘈杂的社交软件。
坐在他对面的老田一口一口喝着咖啡,掩饰着沉默带来的不带畅快的氛围。
蓦地,迟予怀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将手机放回了桌上,扭头看向了窗外。
他望着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和源源不断的车流,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老田也不敢去打扰。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迟予怀有些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屏幕,瞬间目光又柔和下来,拿起手机起身走出了咖啡厅。
迟予怀戴上无线耳机,按下接听键:“你起床了?”
“嗯,”贺无过的语气还有着刚睡醒的低沉和嘶哑,“你人去哪了?”
“……”
不过两秒的停顿,贺无过的笑声就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编不出来就算了吧,我也没非要知道你出去干嘛。”
迟予怀也笑了:“好。”
好像他自己也默认了自己在贺无过面前藏了太多秘密的事实,而贺无过明显已经不再徒劳去打破这个事实了。
“既然你也出门,我就不管你午饭了。”贺无过说。
虽然“也”这个字传递了别的信息,迟予怀却没有多问,只是叮嘱了他句:“好,那你早点回来。”
贺无过还是没忍住跟他交代:“我要去一趟医院。”
不知道怎么回事,因为他的交代,迟予怀内心莫名轻盈了不少,但他没有表现地太明显,突然话锋一转,突兀地问道:“贺无过,如果我身无分文了,你会养我吗?”
贺无过没有说话。
大概十五秒之后,迟予怀的手机震了两下,他拿到眼前一看,贺无过居然给他打了五万过来。
耳机内传来贺无过有些得意的声音:“我现在不就在养着你?”
迟予怀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忍住了。就算不承认也没用,自己还挺吃这一套。
于是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继续说道:“我可能接下来的一年都会很穷。”
“那你得等等。”贺无过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
“等什么?”
“等我去卖个肾。”
“你大爷的,你有这么穷吗?”迟予怀笑了笑。
“开个玩笑,我现在的积蓄足够你霍霍一年了。”贺无过也笑了。
“行,”迟予怀说,“去医院记得多穿点,小心狗仔。”
“就你乌鸦嘴。”
曹炻亲自开车来公寓接了贺无过去医院,一路上两人都没太多的交流,曹炻这段时间忙得心力交瘁,早就没有最开始对贺无过那副热乎劲儿了。而贺无过大多时候觉得自己在曹炻面前像是个没有灵魂的傀儡,向来不会表露太多自己的内心世界,于是也不怎么说话。
车子开到医院的地下室车库停好后,曹炻认真检查了一遍他的穿着。
——他一身低调的黑,戴着宽沿的帽子和口罩,将自己武装得十分严实。
贺无过觉得他过分焦虑和草木皆兵了。
“都是为你好!”曹炻看出了他表情中微妙的不耐烦,“自从你上次在明悦酒店搞出新闻之后,盯着你的狗仔越来越多了。”
“你说我也出道没多久,不算什么大明星,盯着我这么紧干嘛呢?”贺无过嗤了一声。
“对迟氏口诛笔伐的网民、你比赛竞争对手的粉丝、热衷吃瓜的两边倒网友、靠热点为生的各路营销号,你的黑粉成分简直不要太复杂。”
“哦。”
“或者说,你的黑料引起了网络上各路网友的狂欢,这股劲儿一时半会还没消下去,于是大家都紧盯着你,期望抖出更猛烈的料来。”
“然后呢?”
“然后给他们生活增添滋味,晚上吃饭都能胃口大开多吃两碗米饭。”
面对曹炻猝不及防的幽默,贺无过也捧场道:“行,他们开心就好。”
“你开心吗?”曹炻看着他。
“舍己为人呗。”贺无过戏谑道。
“谁来可怜我?辛辛苦苦挖掘和培养你,眼看着你的商业价值在攀升,一下子接连几个黑热搜,努力都白费了,连你刷脸的比赛都差点没保住。”曹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还记得你刚来公司那会儿,我们都准备大展身手,给你配备最好的资源,还有意让公司最火的乐队带你,说到这个,他们过几天就要出发去欧洲巡演了,之前他们那边做巡演筹备的时候,给你也办了护照和签证,结果现在……哎。”
可能是曹炻难得在他面前出表现出挫败和惋惜,让贺无过有些过意不去。
“曹哥,别太累着自己了,最近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以后不管我混的怎么样,都会记着你的好。”
曹炻叹了一口气,帮他把外套的拉链往上拉到了顶,一丝缝儿脖子都没给漏在外面:“去吧,自己注意点。”
“好。”贺无过点头,开门下了车。
有段时间没来医院了,但是去赵娥病房的路线他仍是闭着眼都能找到。
空气中弥漫着的消毒水味道让贺无过感到莫名的安心,长廊上医生和护士们行色匆匆,没人特别留意到他。
他很快就到了熟悉的病房外。
正当他要推门进入的时候,恰好贺玉芬推门而出,她背着包,简简单单画了个妆,像是要去什么场合,看到贺无过站在门外,她脸上明显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了?”贺玉芬下意识将自己身后的门拉了拉,“你不是被禁足了吗?”
贺无过皱眉:“我来看看外婆,你紧张什么?”
贺玉芬有些心虚的避开了他的视线,贺无过觉得她有些反常,试图去推门,却被贺玉芬敏捷地拦了下来。
“发生什么了?”贺无过看着她。
“嘘!”贺玉芬瞪了他一眼,“你小声一点。”
走廊上来往的人纷纷侧目。
贺无过想起曹炻的叮嘱,将帽檐往下压了压,声音也压低了些:“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外婆怎么了?”
贺玉芬眼珠往下一瞥,有些不耐烦:“谁让你来这的?你不是不能出门吗?”
两人僵持在门外,谁都不愿意让步。
“让我进去!”贺无过坚定地说。
这时,病房内传来一个虚弱中明显带着惊喜的声音:“无过?是无过来了吗?”
这熟悉的声音让贺无过呼吸一紧,顿时睁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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