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这天,趁着迟予怀午睡的空当,贺无过独自晃悠到了城南的城南的一家森林主题的咖啡厅。
咖啡厅是独栋的三层玻璃房,开在鳞次栉比的高楼间,像参天大树下的一朵小蘑菇,小巧又可爱,走进店内,装潢真有森林那味儿,挺杂的,各种仿真的花草树木和珍奇异兽,不得不说现在的实体店一家比一家招摇,连贺无过这种不爱喝咖啡的人也对这家主题店略有耳闻。
一楼的最深处是一处竹林,有树有水,岸边是榻榻米和小茶几供人休憩,贺无过找到一处空位坐下,装模做样地问旁边的人:“请问这里有人吗?小姐。”
“叫姐。”那人头也没抬。
“请问这里有人吗?明明姐。”贺无过说。
换了几个字之后,这样的造句显得十分愚蠢。
“明知故问。”路明明没给他留情面,往他身后瞧了两眼,问道,“不是说要给我进贡个新鲜的弟弟?人呢?”
弯腰放置菜单的男服务,大概是领会到了不得了的含义,贺无过明显感觉到他僵了一下。
这一刻他真想装作不认识这位姐。
“你是不是有认弟弟的特殊爱好啊?”贺无过瞪了她一眼,“我是不是说了周日约个咖啡聊聊天,聊聊你在意大利的生活,顺便带上个弟弟?敢情您只记得弟弟俩字了?”
路明明不屑地嘁了一声:“是你太明显了!又是请我喝咖啡又是带弟弟的,鬼都看得出来你这个周扒皮不正常,说吧,要我帮什么忙?”
“你真的是我姐。”贺无过佩服地笑着摇了摇头,“你还记得之前你去一个高中做活动吗?有个弟弟跟我一起吃饭来着,他毕业想去意大利,想问问你申请学校相关的事。”
“找中介呗。”路明明拿着菜单,点了杯混合果汁,然后看向贺无过,“你喝什么?”
“随便吧,跟你一样就行了。”贺无过说,“你当时找了中介?”
路明明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剥了颗糖果送入嘴里,“我比较省钱,找了个在意大利读博的学生帮我便宜点申请了,另外一些琐碎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算是半diy吧。”
“看吧,找你就对了。”贺无过说。
路明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那位弟弟看起来就不缺钱好吧?读的还是贵族学校……”
贺无过不置可否,脸上是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真缺钱?”路明明皱眉。
贺无过猛点头。
这时一阵风带过来,身边突然坐下一个人,贺无过转过头,迎上了迟钦青的目光,他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叫了声:“无过哥哥!”
尽管声音有些无力,却仍是他特有的,往上扬的腔调。
接着,他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转头对着路明明笑道:“明明,我们又见面了!”
贺无过意外的发现他没穿校服:“你不是从学校过来的吗?”
“对啊。”迟钦青点头。
贺无过突然觉得两人有些废话,互相没理解对方的意思,这时他又发现迟钦青额上几处细碎的头发段,问道:“你剪头发了?”
“嗯。”迟钦青又点头。
突然,从茶几的另一边传来一阵不似这边热络的,甚至有几分审视意味的声音:“你是迟予怀的弟弟?”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问得实在有些突兀。
迟钦青却没在乎她这没有温度的语气和奇怪的问题,傻笑着:“是。”
贺无过却感到背后一阵凉意,他这才想起路明明对迟予怀的偏见,还没来得及跟她好好解释下。
但是现在当着迟钦青的面,又不好帮他哥出这个柜。
他叹了口气。
但是迟钦青这人好像从来不知道社交恐惧这四个字怎么写的似的,拉着椅子凑到路明明的旁边,用他最擅长的亲近人的技俩,开始跟这位姐套近乎。
贺无过没仔细听他们的对话,手机在兜里震了震,是迟予怀发了消息过来。
-你人呢?
他按了按键盘,回复他。
-你睡醒了?我马上回去。
没几秒种迟予怀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偷偷出去玩不带我?
贺无过突然有些心虚,就像是经历着一场龙卷风,自己在最中心的风眼安之若素,旁观着自己的周遭一片混乱,想平息却又无从下手。
身边这两个人和手机里这个人,就是自己当下的风暴。
他无法在眼前这种情况把男朋友叫出来,至少得找个机会让路明明消除偏见,以及如果有必要的话,还得让迟钦青接受自己是他哥的对象……
贺无过抬头看了眼相谈甚欢的两个人,内心依然有几分心虚。
他敲了敲键盘,打下一行字。
-迟哥,别演了,小媳妇的人设真不适合你。
贺无过到家的时候,迟予怀正在客厅看电视,电视音量挺大的,以至于有人进门他都没发现。
但迟予怀平时并没有看电视的习惯,平时要么是陪唐茴,要么是开着电视玩手机,可是这回不太一样,贺无过从他的背影中能感受到——他有认真在看。
本想悄悄靠近去吓他,但电视里传出来的主持人讲诉关于迟盛明的花边新闻的声音,让贺无过也驻足听了一会儿。
无非是继某个十八线小明星之后,又拍到有新的网红与胥州首富同游。
他听了一会儿,觉得无聊,打了个响指吸引男朋友的注意:“唐阿姨出去了?”
迟予怀有些惊讶地回头,嘁了一声:“对啊,不然我就去酒店等你了。”
“迟哥,看不出来啊?”贺无过坐了过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口,
“看不出来什么?”迟予怀一脸“你要是敢乱说话就灭了你”的表情,挑着眉看着他。
贺无过立马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要在明悦酒店长期开那个套房?这酒店该不会是你家的吧?”
“正确地说,酒店是我舅的,我舅——就是唐元他爸。”迟予怀跟他比划了个西瓜太郎的发型。
“看不出来他家这么有钱。”贺无过倒吸了口冷气,若有所思,“我看他对你挺客气的,还以为……”
“第一,我是他哥,他本来就该对我客气点。”迟予怀将电视的音量调小了些,“第二,那家酒店是在我妈跟迟盛明好的那五年开的,我舅舅没少利用迟盛明的关系,甚至拉了迟盛明投资入股,当然,迟盛明也看不上这个小打小闹的产业,那个时候跟我妈蜜里调油,钱说拿就拿了,后来跟我妈分了,也就撤了资。之后我妈拉了不少朋友来填补了资金的空缺,没想到这酒店被我舅舅经营得还可以,我妈也跟着开始赚钱了。”
“我还以为唐阿姨没有上班呢。”贺无过挺意外的。
“差不多吧,她不怎么关心酒店的事,也就年底跟着分分钱。”迟予怀说。
贺无过突然笑了起来:“所以你也不是什么落魄少爷嘛,还跟我说要出去打工赚钱才养得起我,差点信了呢。”
“也没你想象的那么有钱,这酒店我妈没占多少股份,养活我们一家还行,但对于迟家来说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迟予怀看着他,虚起了眼,“你知道今年我大哥光是过生日就花了多少钱吗?”
“多少?”
迟予怀伸出食指和中指,比了比。
“二十万?”贺无过皱了皱眉。
迟予怀摇头。
“两百万?”
迟予怀仍是摇头。
“两……两千万?操……不会吧……”贺无过难以置信地呲了呲牙。
迟予怀笑了笑:“两千万是他包下了一个海岛的价钱,然后还特地空运了五十多瓶香槟,邀请了几十位明星助兴,所以最终的消费嘛……我猜怎么也要五千万了吧。”
贺无过在巨大的震惊中久久缓不过来。
“我以前只知道你们迟家有钱,但没有具体的概念,没想到居然这么有钱……”
迟予怀耸了耸肩:“与我无关,除了迟盛明每个月固定给我打生活费之外,我跟迟家没半毛钱关系。过不了多久我的毕业证就能办下来了,按他的承诺,我学业完成,他就不会再给我经济上的支持了。”
贺无过还保持着呲牙的表情,仿佛忘了怎么说话。
迟予怀自顾自说着:“不过想想看,也理解为什么迟盛明这么热衷给自己找太太生儿子了,他一个人一辈子哪花得了那么多钱?不多繁衍点后代怎么守住他的江山。”
贺无过看着他:“抱歉我现在还在你大哥过生日的消费金额中没有缓过来。”
“你以前对胥州首富有什么误解吗?这金额很意外?”迟予怀皱眉。
贺无过和他拉开了些距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我可能太习惯你这种接地气款的少爷了,差点以为这就是富二代本来的样子。”
迟予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抱歉是我让你对富二代这个词产生了误解,顺带着对胥州首富的资本也产生了误解。”
贺无过冷笑:“那你爹每个月给你打多少钱啊,够你给我发工资吗?”
“最开始有十万,现在也就五万了,不知道为什么在减,不过给你发工资没什么问题。”迟予怀认真答道。
这数字很明显超出了贺无过的预期,但和之前的五千万相比,又好像不值一提,他突然丧失了表达震惊的能力,只浅浅骂了句:“操——我恨你们这些富二代。”
迟予怀觉得他今天格外好逗,凑过去把他压在沙发的一隅:“怎么?男朋友有钱不值得你高兴吗?”
大门这时候有点声响,沙发上的两人见鬼似的立马弹开。
唐女士骂骂咧咧地打开门。
“慢点,轻点,都蹭着墙了小伙子!”
“来来来这边,别把别人家的门堵着了!”
贺无过与迟予怀对视一眼,疑惑地起身往门口走去,只见门外挤着五六个人,气喘吁吁地扛着两个从包装上看不出来是什么玩意儿的大件家伙,别扭而小心翼翼地要从大门挤进来。
唐茴再一边指挥着,看到门里的两个人,赶紧挥手示意:“你俩快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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