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爱的小兹梅伊,很高兴能收到你的来信。】
米洛跟随反抗军的大部队回到海祈岛本部休整,同行的还有南十字船队的北斗大姐头等人。
【哥哥虽然没有和你们一起去稻妻,但哥哥知道稻妻发生了什么。你这笨蛋果然还是硬抗了巴尔泽布的一刀是吗?躯体损坏已经是必然了,这次不知道你借用了哪个孩子的心跳……不会又表演一次头骨掏心术吧?人类的孩子会害怕的。】
枫原万叶和五郎正在交谈些什么,北斗大姐头拍拍米洛的肩膀:“长高了不少啊……痛不痛?”
她也听闻那日眼狩仪式有人直面雷霆威光,知道是米洛和旅行者,因而关切地问了一嘴。
米洛摇头,笑的时候露出尖尖的一口白牙:“不痛,你看,疤痕都没有哦。”
北斗将信将疑把她抱起来掂了掂分量,手掌感受衣服下皮肤的触感,果然没什么伤疤:“你这孩子……”太虎了。
怎么轻了这么多?以前(在船上的时候)可是实心的秤砣……
【上次你问我,为什么雷神巴尔泽布会表达对你的熟悉。是你这家伙自己忘记了,我们刚搬到新家去的时候,哥哥带着你去和雷神姐妹打过招呼的,她们是新邻居……那个时候她们还不是尘世七执政之一,只是庇护稻妻群岛的魔神。然而你一直在睡觉,偶尔醒来听故事,可能没什么印象了吧。】
荧和派蒙终于见到了米洛,一个虎扑过来,差点连人带行李一起砸地上。
派蒙:“我好想你啊米洛!”
荧:“派蒙天天晚上哭,梦里都在念叨你。”
米洛轻轻松松揽着两个小伙伴往住宿落脚的村寨走:“那今天晚上我抱着派蒙睡,好不好?”
派蒙点头如小鸡啄米:“嗯嗯!米洛身上香香的,可好闻了。”
【至于你违背和哥哥的第三条约定的事……哥哥不想骗你,所以还是要告诉你:这是必然的结果。】
收拾好了床铺,安置好行李,荧摩拳擦掌要给米洛露一手:“不敢想象米洛这些天吃的什么,面黄肌瘦的,北斗大姐前不久还跟我说你没休息好,今天什么也不用考虑了,和派蒙一样吃吃喝喝,好好睡一觉吧!”
米洛微微笑着点头。
她第一次将权能用在治疗上,反抗军急缺治疗物资和人员,所以她无证就上岗了(换在平时根本轮不到她)。但是心总是悬着的,害怕救不了那些孩子。连夜不休照看病人,反抗军内部的伙食分量够其他人,但不够米洛的胃口,她饭量大,夜里偷偷摸摸嚼草根,啃愚人众送来的干粮,踏鞴砂地牢的物资没时间去取,毕竟伤兵营的孩子都离不开人,而医疗人手正是紧缺——如此恶性循环,被维尔斯养的白白胖胖的小姑娘此刻面黄肌瘦,因为长高了不少,瘦的更明显了些。
派蒙看得可心疼了,把自己珍藏的小零食拿出来给米洛垫肚子。
荧深知米洛的无底洞胃口,锅铲抡出火星子来了。
【我的小兹梅伊是善良的好孩子,无论如今的世道善良被恶意利用成什么样子,都不改善良最初的美好模样。】
【兹梅伊喜欢人类,爱其所爱,痛其所痛,舍不得他们受伤,不愿意看见他们非正确的死亡……哥哥知道的,兹梅伊的选择没有错。】
【兹梅伊,只要你能真正学会什么,领悟什么,能够学以致用,能够成长为你想要成为的模样,那么一切就都是值得的。哥哥与你做的约定,本质上都是为你能够健康快乐的走上你想要走的路而服务。】
【如果你想要帮助他们,就去施以援手。如果你想要守护他们,就去反抗不公。如果你看遍人类所具有的一切品行仍旧喜爱他们,就去贯彻你的爱人之道。】
【因为你长大了,因为你迈出了那一步。所以约定再也无法束缚你,所以你拥有自己制定规则的权利。】
【哥哥会一直注视着你,不要害怕,兹梅伊。】
【哥哥期待着你践行你选择的道路。】
邪眼被反抗军大规模利用这件事,荧得去找珊瑚宫心海问问如今的情况如何了。
米洛看着伤兵被海祈岛更为正规的医生接手后,那颗心也跟着安放下来。荧带着明显怒容回来的时候,她正在看哥哥维尔斯寄给她的信,心底的那点彷徨无助正被一点一点拂去。像是蒙尘明镜那样,被细细擦拭着,恢复太阳下的光彩。
因此当荧说反抗军的大家至今还在使用邪眼,明明知道那个东西副作用极大却还是要继续使用的时候,米洛顿了顿才开口。
“荧,人类对于力量的渴望是无极限的。如果有更好的方法,他们不一定会使用邪眼。但是使用邪眼已经是短时间内获得力量最好的选择了。”
派蒙知道邪眼使用者最后会是什么模样,也皱着小脸:“可是,这种东西真的很不好……”
“它是用燃烧生命为代价的。”米洛叹气,“总有人类的孩子把胜利和荣誉看的比生命更重要,我能理解。”
金发少女把拳头捏的嘎巴响:“……这是不公平的,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加重要。大家使用着这份力量,固然会被胜利蒙蔽双眼,但是无力支付代价的那天,一定会后悔的。”
她见过了哲平,对方使用邪眼的次数太多,衰老的痕迹无法遮掩。
荧能感受到他身上生机的流逝,那和战场上刀剑无眼夺取的生命不同,明枪易挡暗箭难防。这是**裸的阴谋。
她的战友哲平即将因为愚人众的阴谋丧命。
“要去阻止吗?”米洛轻轻问她。
去阻止大家使用这份可以战胜幕府军的力量,阻止愚人众邪眼工厂的运行和对邪眼的分发。
荧的回答相当肯定:“当然。”
“心海已经决定收缴军中所有邪眼,就算大家不愿意失去这份力量……”派蒙小声补充着,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也摇摇头,叹息逐渐消散,微不可察。
荧带着米洛一起去见了珊瑚宫心海,这是米洛第二次见她。
少女姣好的面容难掩愁倦,她说将士们闹的很厉害,五郎亲自收缴都不好使。
五郎作为大将,在反抗军内部备受尊敬,他和将士们打成一片,他出面亲自收缴邪眼将士们都这么抗拒……事情已经很严重了。
尝到了使用力量的甜头,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这是生物的劣根性,你我都有,不必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点江山。
米洛只是垂下眼眸,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受愚人众的庇护,天然的被划分进愚人众势力派系,这个米洛不会争辩。
因此当荧提出要去邪眼工场阻止愚人众的计划,珊瑚宫心海和五郎劝阻不成,选择了把米洛留下。
荧还不知道她去前线这些天反抗军后营发生了什么,珊瑚宫心海和五郎也封闭了消息,和荧交好的哲平因为军令没有透露什么,所以她放心地把米洛留在了后方。
荧想:就算米洛要做出什么改变,还是不要让她亲自面对那些会为难她的困局。
如果荧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拼死拼活也要把米洛栓裤腰带上一起带走。
米洛上一秒还在微笑着和派蒙挥手告别,下一瞬就被五郎制住了。
珊瑚宫心海说:“米洛小姐,请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想着联络你在愚人众的势力。”
她担心米洛这个愚人众打入反抗军内部,甚至提前就在旅行者身边布下的暗棋会偷风报信,将旅行者奇袭的计划告诉愚人众,害旅行者行动失利。
再者,如果旅行者行动不顺,她们可以用米洛作为要挟——毕竟邪眼工厂那种地方必定是重兵把守,旅行者一人很难突破重围达成目的。
这是无可指责的正确,珊瑚宫心海作为海祈岛反抗军的领袖,一些事情她必须快刀斩乱麻,迅速做出决定。
米洛的身份和她在愚人众受到的优待——愚人众执行官甚至特意带着物资来,用物资换米洛的离开*——注定了她不会被珊瑚宫心海信任。
至于上次怎么不把她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她说要等旅行者回来,贸然处理可能会伤及海祈岛和旅行者之间的情谊,毕竟米洛和荧的感情真的很好。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能够将米洛摘出反抗军阵营,又不伤害和旅行者之间的感情,还能给旅行者的安全上一次保险……
于是米洛就这样被看管起来,消息并没有放出去,只有少数几个嘴严的反抗军知道。
米洛很乖,她坐在自己的牢犯小房间里一遍遍看哥哥写给她的信——贴身存放所以其他人不知道,也没搜走。
她不吵也不闹,送来的饭菜吃的干干净净,摆好碗筷等人领走。多数时间都在睡觉,清醒的时候就着微弱的光亮一遍遍看家信。
反抗军没有苛待她,甚至好吃好喝的养着她——伙食比在军中还要要好不少,只是还是吃不饱。
好饿啊。
她将脑袋靠着冰凉的墙壁,手脚冰冷,但是腹中烈火烹油的燃烧实在灼得痛。
这样的感觉并不陌生,她心里异常平静。好像回到了她刚刚诞生的那片黑暗,能感受到的仿佛只有腹中的灼烧。
但也只是“好像”,只是“仿佛”。
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她不害怕了。
*前几章散兵说他的目的达到,就是指的这个。
还在想啥时候把兹梅伊以前的事写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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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写信的第十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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