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鬼市撤出后,唐怜月决定回琅琊王府回禀今日所见情形。
慕雨墨在犹豫要不要跟着一起去。
原本是想暗地里调查药人之事,现在直接碰上一堆世家子弟,可以说闹得满朝皆知,暗河和琅琊王的关系,怕是藏不住了。
作为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牵扯上北离军武第一人,大概就是给他光明正大的形象泼了一盆脏水吧。
事到如今,琅琊王还愿意和暗河合作吗?
唐怜月见慕雨墨愁容满面,上前道:“你是在担心王爷对暗河的态度?”
慕雨墨点了点头,“我们先前答应过王爷,会隐蔽调查此事,就是不想让王爷和大皇子发生正面冲突,可是如今……”
一向游刃有余的暗河第一美人,还是第一次在唐怜月面前显得手足无措。
身为琅琊王的守护使,唐怜月不敢说自己完全了解王爷,但是他相信自己效忠的上级是一个通情达理之人。既然王爷答应了让他和暗河共同调查药人,就没打算避嫌。那么即便和大皇子正面交锋,琅琊王也应当无所畏惧。
这才应该是他认识的王爷。
因此,唐怜月对慕雨墨道:“你和我一起去见王爷吧。我相信,王爷不会怪你的。”
“可是……”向来果断的慕雨墨头一次显得犹豫不决。
唐怜月不由自主伸出了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别担心,有我在。”
大约是“有我在”这三个字不像是能从唐木头嘴里说出的话,慕雨墨顿时怔愣,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被慕大美人直勾勾地盯着看了许久,唐怜月脸红道:“别看我了,快走吧。”
然后他自然而然地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往琅琊王府的方向带去。
两人见到琅琊王,唐怜月刚想禀报事情经过,就听到萧若风关切道:“雨墨姑娘看上去心事重重,怜月,你欺负她了?”
唐怜月一怔,这位王爷又开始不说正事了。
慕雨墨不等唐怜月答话,率先抱拳道:“雨墨做事鲁莽,未能瞒住暗河和王爷之间的关系,现在只怕整个朝堂的人都知道王爷在和暗河合作了。”
萧若风听得莫名其妙,唐怜月赶紧把在鬼市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琅琊王。
沉默,一阵漫长的沉默。
唐怜月的手心捏了把汗,小心翼翼地觑着萧若风的脸色,下意识地将慕雨墨挡在身后。
然而萧若风却没有看慕雨墨,而是对唐怜月道:“我还以为是你惹雨墨姑娘不高兴了,原来是为了朝堂之事,怜月,你身为天启守护,难道就没有和雨墨姑娘说道说道这朝堂上的潜规则?”
“潜规则?”玄武使有些懵,慕雨墨更加不知所云。
琅琊王负手身后,一边踱步一边道:“朝堂之中,不存在秘密。只要你想调查别人,别人一定会知道你来自何方。我既然答应了雨墨姑娘,让怜月陪你们一同查案,就没想过隐藏我与暗河之间的关系。”
慕雨墨只觉得有一瞬间的感动,“王爷……”
唐怜月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还是了解王爷的。
这位叱诧风云,位高权重的人中之龙,有别人比不了的胸襟与气度。
只是对于来自阴影里的暗河人而言,这份光明过于耀眼,也过于遥远,以至于突然挨得这么近,会有些不敢相信,因此慕雨墨问道:“敢问王爷,为何愿意帮暗河?”
萧若风唇角微扬,“雨墨姑娘可知,苏家主第一次来信邀约时,青龙使是不赞成我去见你们的。”
慕雨墨自然不知道,但是她听苏昌河说过青龙使李心月对暗河深恶痛绝,上次暗河入天启时,他就险些死在李心月手里。
“但是——”琅琊王继续道,“玄武使却说可以一见,你知道他的理由是什么吗?”
慕雨墨一怔,她没想到唐怜月竟然是那个促成了暗河和琅琊王之间见面的人。
萧若风意味深长地回忆道:“他说曾经的暗河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组织,可如今是新的暗河,是不希望带来杀戮的暗河。就是因为这句话,勾起了我的好奇,我才决定和你们风雪楼一见。”
此时,琅琊王和慕雨墨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了唐怜月的身上。
唐怜月不知该作何反应,好在口若悬河的萧若风又继续滔滔不绝:“我就在想啊,怜月上次离开天启,明明是去暗河复仇的,怎么回来以后反倒帮暗河说好话了。直到见到了雨墨姑娘,我才知道,原来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琅琊王绕来绕去,话题又绕回到儿女情长上,慕雨墨双颊闪过一丝绯红,唐怜月忍不住道:“王爷,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朝廷众多王公贵族的子弟都成了药人胚子,兹事体大,难怪玄武使着急,可是萧若风却不急不徐地道:“我师父和我说过,男女之情,风花雪月,不论何时说起,都是应该的。”
“王爷……”唐怜月无奈,只好插嘴道,“朝中达官显贵的子弟们至少有一半都在服用药丸,表面上是为了金殿演武,但我担心大皇子另有所图。”
琅琊王这才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可曾看清楚都有哪些人成为了药人靶子?”
“有些熟面孔,但还有几个是生面孔……”
琅琊王一愣,随即呵呵一笑:“那你回来做什么?继续查清楚,把他们都控制起来,不能再继续服药了。”
“是。”唐怜月领命。
吩咐完接下来要做的事,萧若风看向慕雨墨,“雨墨姑娘,还劳烦暗河与怜月继续追查药人之事。解除药人之毒,还得仰仗暗河诸位了。”
琅琊王的慈眉善目里交托着对暗河的信任,慕雨墨心头一暖,道:“暗河定不辱命。”
两人从琅琊王府里出来,向晚风居走去。
来琅琊王府的路上时原本一言不发的慕雨墨,在去往晚风居的路上竟然打开了话匣子:“教坊司的姑娘,唱曲好听吗?”
听她主动提起“教坊司”,唐怜月心头一紧,立马道:“雨墨,我和晚儿姑娘并没有……”
然而慕大美人毫不留情地打断了玄武使的解释,“我只是问你她们的曲子好不好听,谁问你晚儿姑娘了。”
唐怜月只好答道:“我不通音律……”
慕雨墨边走边懊恼:“那真是可惜了,想必这天启城里,想为玄武使唱上一曲的姑娘排队都排到朱雀大街了吧。”
“……”
见唐怜月不说话,慕雨墨又道:“玄武使为了暗河,欠了晚儿姑娘一个好大的人情,这该如何是好?”
“我会付租金给她。”玄武使的报恩,还真是实在。
慕雨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扑哧一笑。
她这一笑,打破了数日来的清冷,好似冰雪消融于阳光之下,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你终于笑了。”唐怜月看着慕雨墨弯起的眼角,纵然她还戴着面纱,也能感受到什么是一笑倾城。
慕大美人收起了笑容,“玄武使就这么喜欢看人笑?”
唐怜月见她似乎又不高兴,心头直打鼓,生怕好不容易变轻松的氛围转瞬即逝,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只是喜欢看你笑。”
原本只是想打趣一下这根木头,却没料到木头有时候说起话来,直戳人心窝子。
迎面吹来一阵风,掀乱了慕雨墨鬓边的发丝。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将那几缕不安分的头发撩拨到耳后,他修长的指尖触碰到她的鬓角,略略发麻。
慕雨墨只觉得脸发烫得厉害,别过脸去,“快走吧,雨哥和小神医不知道怎么样了。”
唐怜月收回手,讷讷地问:“你不生我的气了?”
见他睁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慕雨墨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开了,她率先踏出一步,边走边说:“谁生你的气了,自作多情。”
她虽然走得快,但是隐藏在半透明面纱之下上扬的唇角,却没逃过玄武使的眼睛。
他快步走至与她并肩,也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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