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叶青翠。
沈庆见鱼将要咬我的钩,使力挥杆拍来。
这一杆子拍下来,别说鱼了,水面下鬼影子都看不到。
我那里咽得下这口气,举着杆子便往沈庆那边打去。他自然不可能站定了由我打,扭头就往回廊外跑。
“沈子熹,你他娘的到二十岁了也还是个老赖!”
沈庆恬不知耻,说:“老子要赢你,三岁也绰绰有余。”
“沈子熹,你真无耻!”
沈庆已经跑出了水上的回廊,边疾奔边道:“昭昭儿,你太不禁逗了,谁家的女娘和你一样泼的。”
我气疯了,追着折拐了一下,刚要继续开口骂,脸色一变,狰狞的脸颊顿时放松下来,整个人都乖顺了。
二哥和李瑾正站在我对面,被廊柱挡住了身影,也不知道呆了多久,沈庆这个小人正好整以暇地缩在二哥身后,挤眉弄眼地看着我。
我气不打一处来,把杆子一丢,作礼道:“殿下安好,兄长安好。”
“十六了,还和小时候一样闹?”二哥戏谑道,“三娘,你别是心悦子熹吧?”
瞧瞧二哥说的什么鬼话。沈庆是我哥,他什么样子我都见过,有喜欢自己兄弟的么?
但李瑾在这,我不好将话摊开了说,温温柔柔的道:“沈子熹,我数三下,你再躲你试试看。”
二哥直接把人拎出来,“送到面前给你打,看看你舍得动手吗?”
含沙射影。
我知道二哥是在做戏给谁看。
我一脚把沈庆踢进了池塘,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
沈庆的骂声滔滔不绝,一字一句都在某些方面显示出了亲近和熟稔。
有心之人更能听出来。
我一步一问己,身子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谢昭,你有悔么?
谢昭,你后悔么?
谢昭,你看见他的冷漠和疏离会迟疑和难过么?
沈庆被二哥从方塘里捞了出来,二哥那里传来最后一句,像是一锤定音:“让皇子见笑了。他二人自幼青梅竹马,感情深的很,打闹贯了的。”
李瑾回了什么话,我不知道。
等沈庆收拾妥当,一脚大大咧咧踹开别院的门,我手脚都是冰凉的。沈庆说:“你今日那么大的火气,是遇上什么事了吗?”
我不搭腔。
沈庆道:“谢昭,我错了,我不该惊你的鱼。下次一定不会了。”
沈庆这个傻子!
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沈庆沉默了许久,问:“三娘,你是不是心悦那个皇子?”
他问到了我的心思,我闷头大哭。
哭的那样狠。
我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
沈庆想伸手拍我的背,像年少时那样给我安慰。他的手久久悬在那薄薄的脊背上,终究还是收回了。
……
——
李瑾这般通透的人,隔日便搬出了谢府,另找了宅邸。
我对自己说,本来他也是暂住。
我再没见过他。
转眼到了六月的围猎。
我自然要去,南疆的高门女眷皆深熟御马之术。即便有男子,我也次次是榜上前三。
高台之上,我一眼便看到李瑾。
他穿了干练的黑色骑装,端方雅正,立于众人之上,眉间一股凛冽的肃杀之色,也是要参与围猎的。
李瑾沉沉的目光朝这边看来,我几乎是一瞬间就耷下眉眼。
骗子!还说什么不擅骑术!
李瑾下了高台,往男子那队走了。
随着鼓瑟之声迭起,我们御马进入了猎场。
拉弓搭箭,射那些飞鸟走禽我一射一个准。
往年各家围猎,甚至会有猛虎野兽之流。今年许是顾忌这位京都来的尊贵皇子的安危,野狼都被连夜清理出去了。
围猎个寂寞。
我到最后收了弓,懒得猎了。
我一路观景,越走远深,却看见了李瑾。
他的马被绑在了稍远的地方,正倚着树乘凉。
周身无一人看护。
我下意识皱了眉,一时没顾忌尊卑礼教:“殿下,你那些随从、护卫呢?”
李瑾站直身子,见到我也是皱眉:“你先走。”
我察觉到不对劲了。
攥紧了缰绳,却良久也没动作:“殿下,你能否全身而退?”
李瑾冷淡的说:“干卿何事?”
我御马走了。
走的远了,一狠心,又返回原处。
彼时李瑾周身全是刺客,他苦苦支撑,已然体力不支了,几乎全身是血。
我御马朝李瑾那里疾驰,一射三支箭,即便是箭无虚发,箭筒也很快就空了。
红昭马蹄高扬,冲进了人群。
我拉李瑾上马,一马二人也不知跑了多久。
我能感受到身旁的鼻息越来越弱,他的血洇湿了我的布料。
终于,我们躲到了一处山洞。
李瑾狼狈地瘫倒在地,痛得躬起背脊,仿佛一只了无生息的困兽。我探了他身上的几处伤口,刀创旁呈淡紫色。
剑上有毒。
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压抑着哭腔:“李瑾……”
“三娘,你莫哭了。”李瑾声音嘶哑,“这是我与谢元帅的设计,我事先服了解药,无碍。”
我哭哭啼啼地说:“你死了算了。”
李瑾蓦地低头吻了一下我的眉心,很轻的力道。
他认真地说:“我自幼长在深宫,生母早逝,寄人篱下,从无母族庇护。我想要什么都需步步为营,千般万般地算计,一丝差错就落得死无全尸之地。好在我从来都是一流的掠夺者。”
“可我这次心软了的,三娘。我想过放你走,可你又来了。”
“所以这次我不会松手。”李瑾说,“谢昭,你信我,我能护住你,护住谢府。”
我信他了。
“若我谢家因你伤了一人,我都会走。”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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