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扇子,你从哪得来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火旺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颤栗,就连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不受控制地抽动。
清旺来展开这柄写有“天生我才”四个大字的折扇,在其他人眼里,它只是一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扇子,在某平台9.9包邮到家。
赵霜点闻声也注意到了清旺来手中多出来的折扇———过去她并没有见过。手指在键盘上不断敲击,这或许是新的参数。
“清旺来,把这扇子给我。”赵霜点说:“我能感受到,这柄扇子不属于我们所在的这头大象。”
“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清旺来推了推眼镜,看向像饿虎一样朝他扑过来的李火旺,随手一扔,扇子“啪嗒”一声掉落在赵霜点的电脑旁,他看着李火旺挑衅地笑了笑,道:“不过是一把网购来的扇子,就当送你们了。”
“有了。”赵霜点把电脑屏幕移向他们,在上面是一副卫星地图,有一个着重标红的点:“这里是产生参数变化的根源,你们收拾一下,我们即刻动身。”
“这柄扇子,”李火旺用手指抚过扇骨,缱绻得就像对待自己的情人,他道:“能先交给我保管吗?”
李火旺坐在车后座,这是一支连绵的车队,看上去清旺来为了掩人耳目,将他们的车安插在一旅游团里。
车窗外城市的街景逐渐褪去,变成郁郁葱葱的丛林。这里似乎人烟罕至,树木都比平时见过的粗壮了几十倍,很多拧成麻花的树枝横亘在头顶,垂下长长的根须。
李火旺看着一条手臂粗的蛇吐着蛇信子掉落在车窗上,脸色变得很难看,道:“这是哪?原始森林?”
他们的车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离了大部队,此时前前后后共三辆车,此刻都默契地停了下来。
“穿上这个,把自己包严实点。”赵霜点扔给他一件冲锋衣,还有一个装有食物和武器的包。
“这是什么,手雷?机关枪?”李火旺咋舌地看着这些热兵器,道:“这些都是清旺来弄来的吧。”
“行了,”赵霜点操作着她手提电脑说:“别磨蹭,动作快点,不止我们盯上了这个参…不好!”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很显然他们被盯上了,子弹高速旋转着射破车窗,李火旺被震碎的玻璃碎片划伤的额角,血水流淌下来漫红了视野。
巴楠旭几乎在第一时刻就用她那只大花臂将李火旺的头按了下去,嘴里吐着分叉的舌头骂道:“妈的,敢打老娘。赵霜点,人在哪!”
“九点钟方向。”
她单手拔开插销,嘴角咧开嗜血的笑容,手雷从子弹破开的车窗里飞出,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彭地一声炸开。听到那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巴楠旭欢愉地笑了。
“他们还有人,”赵霜点对着对讲机道:“我们走,全员弃车!”
李火旺将扇子放在包裹在心口的位置,随后一咬牙,推开车门就地翻了个滚,在他经过的地方留下参差不齐的弹孔。
“找死!”被这枪林弹雨的气氛感染,李火旺反手拔出匕首,直接借着树干当掩体,迂回绕到开枪的人身后就是一刀,刀尖切开血管的触感让他感到震颤。
他发现这些人里不止有黑人,还有白人,甚至有些少数民族,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七七八八地凑到一伙去的。
“怎么回事,他们又在搞什么。”李火旺根本站不稳,一头就往旁边栽去。
“我靠,是地震!握草,太刺激了。”
“你有病吧!”
“都别吵,赶紧找个掩体躲避,这种地震不会持续太久!”
场面一度混乱,李火旺抱着头,弓身挤进树干与树干的夹缝间,等感受到这震颤感终于停息,他睁开眼,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原本参天的树干就像被一头巨兽咬了一口,硬生生分开两半,露出狰狞的“伤口”,不止如此,连地也整个开了一道裂缝,地下水汇聚成一个深潭,更离奇的是,在那深坑的中央,有一书生模样,眉心点血的神像———李火旺记得这神像,他甚至亲手砸碎过一尊。在那神像做莲花状的一只手上,有一口石棺!
此时已经有不少黑人、白人围在那石棺周围,赵霜点敲着电脑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她不敢置信道:“是它…就是它,它来了,但这怎么可能呢。”
李火旺感觉捂在心口的扇子正在发烫,他脑子一片混乱,诸葛渊的扇子,诸葛渊的石像……这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两个世界已经开始融合了吗?他不敢想象那个诡异的世界里的东西来到现代社会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但他必须阻止!
“不能让那石棺落入他们手里!”
就算赵霜点不说,李火旺也不可能让他们得逞。他拉开背包,四下寻找着什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机关枪上。他从没用过这玩意,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将子弹倒入弹匣,随后也不管对没对准,对着那个方向就一通扫射,这枪后坐力直接将他虎口震烂了,但他跟没知觉似的。
“你个癫子,瞄准再打啊,老娘差点被你一枪崩了!”
好在李火旺这一通胡乱操作还是有效果的,他们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了!
“你们帮我挡着。”李火旺道。
随后李火旺也不管他们的反应,将一根登山绳绑在树干和自己的腰上,随后一跃便跳了下去。
失重感让他心下一悬,半空中他边躲避着子弹边用力将自己往石壁上一撞,借着反弹力竟直接摔进了石棺里!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硌着自己,便艰难地侧了个身,当他摸到那匹布时,他整个人的神情都扭曲起来。
“诸葛兄,诸葛兄,是你吗?”
眼看下一波攻势又要来了,李火旺看着有什么东西就要呼之欲出的天,低头睁大了眼瞪着脊骨剑,道:“诸葛兄,我需要你!我需要你!诸葛兄—————!!!”
包裹着的白布迎声而裂,露出一柄镶有一个人头的脊骨剑,紧接着这剑身不断分解又重铸,裸露的骨骼外长出新生的血肉,这肉又腐烂一块块掉落下来,不断重复着这样惊心动魄的过程,终于,一道白衣身影出现在李火旺眼前。
“李兄。”
李火旺一只手搭在石棺上,他的身形好像也逐渐变化,黑发越变越长,血红色道袍将四周涌动的地下水都染红了,他从石棺中抬起身来,如一只嗜血的艳鬼。
“诸葛兄。”
这重叠的声音仿佛穿过茶香氤氲的杏岛、穿过金碧辉煌的上京、穿过恍如隔世的白玉京,穿过生,穿过死,穿过成片上百万年,终于落入耳中。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这神像的本尊竟然就出现在这里。在他们愣神间,李火旺的铜钱剑已经裹挟着腥风而至。
“谁他妈给你们这个胆子的!那个世界的东西也是你们能觊觎的吗!”
李火旺帮他避开了枪林弹雨,诸葛渊站在神像头顶,衣袂翩飞,皱眉看向乌泱泱的天,他一手铺开卷轴,另一手执判官笔。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但看了眼底下血战的李火旺,他还是挥毫写了起来。
忌———
大摊现世!
随着诸葛渊身形的消散,压城的黑云逐渐散开,裂开的地面逐渐愈合,千疮百孔的原始森林逐渐恢复原貌。
一切都消失了,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变回原样的李火旺呆呆地跪在原地,他手里还捧着那柄剑,心口还藏着那发烫的折扇。
“李火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赵霜点问,她要崩溃了,她构建的模型在此刻完全发挥不了作用。
“傻子。”巴楠旭看着不停对那柄剑说着什么的李火旺评价道。
“诸葛兄,诸葛兄,你听得到吗?”李火旺坐在车后座,完全把自己跟其他人隔绝了,现在他眼里只有怀里的脊骨剑:“大摊没有现世,你做到了,你又做到了,可你又消失在我眼前了,你怎么这么狠心啊。对不起…我不该说你,你这么好的人我怎么能说你呢,我混账。”
巴楠旭翘着二郎腿,眼睁睁地看着李火旺无缘无故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说:“我能不跟这个神经病坐在一起吗,我怕这病会传染。”
“受不了了,这剑是他老婆啊?有没有人能管管。”
“我要有这样疯疯癫癫的老公我也变成剑装死。”
“你说什么?”也不知道是哪句话又创到他的神经了,李火旺对着脊骨剑道:“我……诸葛兄,我平常不是这个样子的,真的,我没病,你信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巴楠旭彻底抓狂了。
李火旺吃饭的时候抱着这把剑,洗澡的时候抱着这把剑,就连睡觉的时候也抱着这把剑。他的神色一次次落寞下去,又一次次重新振作起来。
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盯着脊骨剑发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痛苦地将自己痉挛在一起,喃喃道“诸葛兄,你真的…又不要我了吗?”
白色的布匹突然一层层坠地,李火旺愣了愣,他抬起头,看到那抹虚幻的身影逐渐变得真实,他伸出手,就像接住了光。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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