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您可以自己打自己

脸上舒爽后,卫暄道:“朕的身上也痒得难受。”

没等赵芷雨说话,孔医令就否决了他的想法:“陛下,这冰块虽能舒缓痒感,可毕竟寒凉,况如今是隆冬,若再用冰块敷到身上,恐寒邪入体,与陛下的体内热毒交杂相冲,恶疾更难以排解。”

半夏追问:“孔医令是否有其他法子缓解圣上身上的不适?”

孔医令道:“可涂药膏纾解,效果虽不及冰敷,却也能减轻几分不适。”

卫暄甚是无奈,只好选择涂药膏。

屋里烧着上好的金丝炭,就算脱了衣服,一时半刻也不会冷着。

赵芷雨仔细地给卫暄上药,正是聚精会神的时候,却听到对方报怨:“朕怎么觉得这会儿,你越是上药,朕身上就越痒?”

赵芷雨觉得很无辜:“妾的手法没错,可能是孔医令的药不行。”

孔医令欲哭无泪:“娘娘明鉴,这可是最好的止痒药膏了,只是起效慢一些。陛下觉得痒,许是因为药膏粘稠,没有冰敷清爽而已。”

赵芷雨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其实还有一个止痒的方法,很有效的,不亚于冰敷,只是不知道陛下愿不愿意尝试。”

直觉告诉卫暄,知道这个答案会让他非常后悔,可鬼使神差的,他还是问了:“什么方法?”

赵芷雨道:“用手掌使劲拍打痒处,拍得越响越痛,止痒的效果就越好。妾平时被蚊子咬了,也是这样打自己的。”

屋里是一阵诡异的沉寂。

卫暄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她的那个眼神绝对不是看正常人的眼神。

半夏一脸震惊,决定收回刚才觉得赵修媛是照顾圣上最好人选的想法。

孔医令更是在内心呐喊:赵修媛娘娘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在皇宫里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皇帝其实很累了,头也痛,最后懒得跟赵芷雨计较,用了点晚膳,喝了碗苦药,又躺下睡觉了。

赵芷雨就坐在龙榻的边上,静静看着他的睡颜。

半夏走过来轻声问:“娘娘是否在外间的榻上休息?”

赵芷雨摇了摇头:“我就在这里看着圣上吧。”

半夏道:“奴婢和忍冬会在这里轮值,娘娘不必一直守着,若有需要娘娘的地方,奴婢会唤醒娘娘的。”

赵芷雨仍然坚持留下:“我怕圣上睡着了不小心挠破疹子,我还是坐在这里守着吧。”

半夏不再说什么,只向她鞠了躬,就退开几步了。

卫暄睡觉果然不老实,睡着睡着,那手又要抓脸了。

赵芷雨早就防着了,马上按住他的手,用冰给他敷脸。

大概是晚上睡得比较沉,卫暄没有醒来,皱起的眉头随着冰块的凉意慢慢舒展开来。

赵芷雨给他敷了好一会儿,直到手酸才停了下来。

“半夏。”她唤道。

“奴婢在。”半夏立即上前。

“有没有柳絮、绒毛之类的东西,我想用来做个手捏的玩意儿,或许能帮圣上缓解疹子发痒的烦躁。”

半夏不太懂她说的是什么,但只要能帮皇帝治病,他都乐于听命。

“奴婢现在就叫人去找,娘娘需要多少?”

“来个半斤吧,再找几块手帕大小的缎子做面,明早备齐就好了。”

半夏应下来,吩咐下去了。

接下来整一晚上,赵芷雨就这么守在卫暄身边,时不时给他冰敷,没有休息过。

等长夜退去,旭日东升,赵芷雨也累得腰酸背痛。

她站起来,伸展手臂前后摆动,又转动上身,藉此舒缓酸痛。

这些动作对于一般女子而言,是不太雅观的,对于后宫嫔妃来说,就更不得体。

不过只要皇帝还没醒,这里就是她最大,没什么好纠结。

然而,皇帝醒了。

赵芷雨运动着身体,一个转身,冷不防又跟他四目相对。

没关系,微笑可以化解尴尬。

“圣上醒了!”赵芷雨大声喊道。

很快,好些人拥了上来。

先是半夏给卫暄漱口、喝水,然后是几个医师给他检查身体情况。

孔医令看了他身上的疹子,不禁大喜:“启禀陛下,陛下得的不是正痘,只是水花儿,不出多日,定能痊愈!”

屋里的人听了,都放下心头大石,喜形于色,只有卫暄的表情仍旧淡淡的,看不真实。

赵芷雨乐道:“我就知道,陛下是不会有事的。”

卫暄的心情显然不错,明知道不应该问她为什么,还是重蹈覆辙:“为什么?”

赵芷雨道:“您这么能折腾人,怎么可能被痘疹折腾去了呢?”

卫暄睨了她一眼,用冷出冰碴子的目光唬得她闭了嘴。

随后,他敛容正色,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发出了让所有人发冷的口谕:“朕的病情绝不可泄露,若此事传了出去,今日谁在这玄央宫里待过,朕都会要他的脑袋,一个不剩。”

这道敕旨甚是奇怪,可关系到脑袋的事情,没有人敢不听。

众人立即下跪领命,不敢有违。

赵芷雨回偏室休息时,她昨晚想要的东西都送来了。

摸着一箱柔软的鹅绒和上好的缎面,她叫来鸿雁,吩咐她做一个手掌长的软囊,用鹅绒填塞,挤得越密实越好,不要让软囊松软。

这是赵芷雨突发奇想的东西,鸿雁还从来没听说过这种玩意,加之两人的女红都不好,第一次做这种东西,光探讨就花了半天时间。

此时内室里的复诊已经结束了。

孔医令说要换药方让皇帝身上的毒尽快发出来,预计还要辛苦两三天,病症才能消解。

众人退下后,卫暄往宽敞的屋子里张望:“赵修媛呢?”

半夏道:“修媛娘娘在做一件东西,说是给陛下缓解发痒用的。”

“嗯?是什么东西?”卫暄听了,有点担忧。

“这个……奴婢也没听说过,好像是娘娘自己想出来的。”半夏是没搞明白,但他派去了几个宫女,名为协助,实为监视,以防她们在那个东西里偷偷做什么手脚。

不过,自从昨晚目睹了赵芷雨为皇帝做的事情后,半夏对她已经由衷恭敬了许多。

见卫暄对她好像有了那么一丁点在意,他决定帮赵修媛一把:“陛下,昨晚修媛娘娘一直守着您,给您冰敷,没有合过眼呢。”

卫暄听半夏那么说,心里颇为触动。

像她那样傻傻憨憨、大大咧咧的人,也会有这么细心这么体贴的时候吗?

守在他身边,夜里可是很无趣很漫长的。

她的忠心真是一点儿也不掺假。

“叫她休息,不要忙活了。”卫暄道。

半夏应了一声,叫忍冬传话给赵芷雨。

赵芷雨听了没什么反应,而是问道:“圣上上药了吗?”

“还没有呢,圣上夜里出了点汗,孔医令说要用药材煮水,给圣上擦身后再上药。”

“那我还是去看看吧。”

赵芷雨放下手中的活儿,又进了皇帝的寝室。

卫暄见她进来,奇道:“不是让你休息?”

赵芷雨道:“可是,陛下还没上药啊。”

卫暄见她还想着给自己上药,心里很是舒服,还生出一点欢喜。

昨天被她伺候过,这会儿不太想让半夏或医师伺候了。

看着她眼底淡淡的青黑,他问:“熬了一夜,不累吗?”

“还好,妾还是很精神的。”

“今日怎么不用绢布遮脸?”

“那不叫遮脸,是遮口鼻,用来预防过病气的。孔医令不是说陛下患的是水花儿吗?妾小时候也得过水花儿,不会再得一次了,所以不用戴那个东西了。”

药材水煮好了,水盆端到了赵芷雨面前,热腾腾的水汽蒸了她一脸。

她将帕子放进药水里浸湿,然后取出晾了一小会儿,等没那么烫了再轻轻擦在卫暄身上。

“陛下,您的疹子好像比昨天多了,有些还长大了。”

孔医令在一旁解释道:“水花儿的疹子不是同时发出来的,明日应该还会有更多,它们会逐渐变大,然后结痂,痂皮脱落后就好了。”

赵芷雨仔细观察了一下,惊讶道:“那些长大的疹子红中带粉,还有点晶莹剔透呢。”

卫暄额头青筋暴突,怒喝道:“什么词都能乱用!”

他刚才肯定是脑子烧糊涂了,竟然盼着她给他擦身上药。

赵芷雨见他脾气不好,便不再说话。

她沉默得太久,反而让卫暄不自在了。

还是找点话说说吧。

“你以前出过水花儿?”

“是的,很小的时候出过。”

“那你怎么表现得好像从没见过一样?”

“那时候妾还小,哪里会留意这个?”

“痒吗?”

“很痒。”

“你忍得住没去挠?”

“妾当然想挠,可是被二哥像扎粽子一样捆得死死的,挠不了。”

卫暄想象了她那个样子,轻笑一声。

“你二哥很疼你。”

“他经常欺负妾,小时候总爱弄脏妾的脸,弄乱妾的头发,抢妾的零嘴和玩具,长大后又说妾脑子笨武功差,说妾嫁不出去。”赵芷雨说着噘起了嘴,可细想一番后,又弯起了嘴角,“不过他确实是疼妾的,从不让别人欺负妾。”

“你的大哥和三哥呢?”卫暄又问。

“大哥是最疼妾的,每次二哥欺负妾,只要让大哥知道了,都会被他打一顿。三哥本来对妾爱理不理的,后来长大了,也越来越关心妾了。”

卫暄笑道:“你有这么多兄长疼爱,难怪不长心。”

“心眼太多才不好呢。”赵芷雨咕哝。

“还有你弟弟呢?”

“他很乖很听话的,但大哥他们对他都太严厉了,动不动就抽他鞭子,武功练不好也打,写字也得丑也打,只有妾不会打他,在他生病受伤的时候照顾他,所以他最喜欢妾,总是跟在妾的身后。”

其实她一直都不知道,弟弟之所以总跟在她身后,是因为听了大哥的话,要在哥哥们不在的时候好好保护这个姐姐。

卫暄想了想,又问:“你进宫,他们怎么看?”

赵芷雨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妾进宫的时候,三个哥哥都在漠北,妾没来得及见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对这个事怎么看。至于弟弟,他没说什么,只说要跟着来京城,进皇宫当禁卫,保护陛下,也保护妾。”

他是当上禁卫了,也守着皇宫了,只是她在内廷,他在外廷,后宫一墙之隔,五年来他们都不曾见过一面。

她想到这里,心里伤感,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就慢了下来。

恍惚中,她听到卫暄说“水凉了”,才回过神来,将帕子重新泡热,避开脆弱的疹子,利索地给他擦了身,上了药,披上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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