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他伸手将一杯酒倒在了他的玄靴上,“将酒舔干净了,我就放你走。”

卫令被喉咙里的灼烈刺得难受,感觉胸膛里燃着团火似地,怎么看都浇不灭,此刻的厢房里,四壁悬挂的云锦帷幔全都放下来,名贵的琉璃灯散发着缱绻的暖光,浮在她白皙柔艳的面上,而她的唇上还残着刚才落下去的酒液,衬得那唇瓣晶莹且剔透。

拓跋景呼吸有些不畅,他惊讶地道:“还不快点?来人,再给她灌几杯酒,让她清醒清醒!”

卫令喘息笑道:“希望你这回说话算话。”

拓跋景的眸光再次落到那极尽糜艳的脸上,笑道:“那自然,你们放她过来。”后面押着她胳膊的那两个北戎汉子立刻松了手,而卫令则不受力地摔倒在地上,碰倒一个酒杯,悄悄地捏在掌心里,向那边走过去,膝上剧痛,被人踢了两脚强制跪在拓跋景的面前,拓跋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手指甚至不自觉地绕上她披散下来的长发,被上面残留的酒液微微濡湿。

“知道么?在我们北戎不忌性别,听说你们晋朝也盛行男风,从前我尚且不理解,现在倒有些明白。”

她猛地扑倒过去,将酒杯的重容口正对着他,那害怕出正好挣出尖利的地方,用来杀人也恰适不过,此时此刻她是真想杀了他,可是此事首座太老追查到她的身上,等待她的只有一死,她将碎瓷积小地挨着他颈边显出来的青色血管上,**的头发织在干她的面上,“你放我走,否则我们同归于尽,你的命应该比我尊贵?那我看起来不亏。”

拓跋景的面色难看,指节不自觉地发紧,“行,我放你离开,但你要跑快些,不要让我抓到才好。”

拓跋景向那边两个北戎汉子示意打开了厢房的门,拓跋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十五息,如果你不能跑出这座楼,我就会杀了你。”

*

隋鄢接到任务出入朝帝楼,蔺津随着他便衣出行,一身萧紫云锦裙腰系玄玉带,身姿颀长,面目秾艳极有冲击力,蔺津替他打开一厢房。

厢房铺设了金丝密织的云锦地衣,其上叠加着实软厚实的驼绒暖毯,人赤足踩上去也不见冷,他的眸光落在那四面垂挂的极尽**糜艳的画上,各样的姿态,各样的交缠,连空气中浮动着那暧昧香气。

这吏部尚书任暄果真如传闻般是不折不扣的色鬼,屏风后似乎传来穿衣的动静,但下一刻隋鄢就抽出长剑指向想要凑近的馆中妓子,那妓子衣衫半掩,天然媚态。

隋鄢冷声道,

“滚。”

他大步走向屏风,抬腿踹倒那面屏风——

“呯!”

屏风立刻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响,直接惊动了里面的两个人。

“吏部尚书,你当真是好大的官威,本侯四处寻你,你却在这里做尽丑态,滚出来。”

吏部尚书只觉得自己像被人禁锢住似的,全身颤抖而不敢动弹,面前那人沉哑声色中那压抑不住的浓重阴戾更是听得他恨不得此刻晕过去,要知道可以劳动他亲自寻人,要么死要么残,总而言之至少得脱层皮。

隋鄢坐在那面屏风前,左右两侧却是垂挂着情图的墙面,厢房内的壁灯昏暗,却能将垂挂的画作映得无比清晰,暖光洒在画作上的**上,将那丰腴圆润的**映照得如同羊脂玉一般,因为光影之效,所以更显得画中人如胶似漆,缠绵悱恻,宛如交颈缱绻的鸳鸯,令人血脉喷张,但此刻任暄的内心只有惶恐不安以及快要将他淹没的恐惧。

梅花炉里的暖香早已燃尽,唯有淡淡的丝香混着那**过后的靡香残留在厢房。

暗淡的光线下只能看见隋鄢那如刀切玉雕般的下颌,明明端坐于此等不堪入目之景,但却不显得他有半分轻浮之态,好似还是那艳绝郎君,让人不敢直视。

服侍过任暄的那名妓子并没有见过隋鄢,只觉得此人阴鸷且俊美,甚至能让吏部尚书如此两股战战,必定是杀伐果取的上位者,如此甚至心中那份治畅琳漓过后的身体里的**不但没有半分消减,反而还有星火燎原之势,渴望着与眼前这位俊美年轻的高位官员共度**,于是就不自禁地向前。

注意到年轻妓子的心思,隋鄢没有理会,而是走到吏部尚书面前将他踹倒:“听说你胆大包天卖买官职,甚至以此结党营私,我问你当初兵部尚书魏瑜的位置怎么来的,他又是怎么伪造的谋反证据,后来又是被谁杀的口?”

任暄的瞳孔瞬间睁大:“你...你在查华庭谋变?那事我不知道啊,不...不过,魏瑜与抱青楼的花魁扶摇倒是有过关系,只可惜魏瑜因为贪污送给边郡的药材被卿皇帝下令处死,扶摇虽说是纵火**,可我却偷偷打探到她或许还活着,大人若要查此血案,不如去探寻扶摇姑娘的下落,她一定知道内情。”

隋鄢踩着他,眸中暗成一片,拿起刀在他的脸上来回擦拭:“不对,你当初没有参与的话,又怎么坐得上吏部尚书的位置,现在各方盯着户部和工部,你敢说你也没有眯下工款么?你将那些不愿意与你们同流合污的人拉下马,先后被贬出京的官员接连死在了外面,你是不是怕有什么秘密被发现,其实啊,所有人当中我最看好的就是你,够狠,够豁得出去,男人嘛,就该有这样的血性,你甚至将你的两个儿子都在那时留在了宫里,只会洗脱自己的嫌疑,然而呢,又在京中去自己最爱先生人的模样,连孩子都不敢有,但是我已经查到,你在外面上养了好几个庶子,你说,他们会不会哪天就没了?”

任暄吓骇了脸:“不…你想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只要大人留我一条性命,我什么都说!”

“那就从当年盛氏药行的事说,魏瑜作为兵部尚书远去边郡的那批药是怎么回事,他送去的药并没有问题,那为什么到了边郡就变成劣质的霉变药材?”

“是,魏瑜当初送过去的药的确没有问题,可是从京城到边郡途经十个州县,其中要动手的人太多了,哪怕是他亲自远送,也免不了身边亲近的人下手,盛氏药行当年是皇室专供的药,由皇商盛氏经营,一年下来也有百万两的利润,卿帝是明君,他将这笔利润填进了兵部,也就是说盛氏药行供着兵部,如今的兵部尚书魏升也是皇商出身,他用上了盛行药行带来的巨大利润,而魏瑜的弟弟魏升却在那批药中动了手脚,途经福州时暗中找人换下那批药材搞垮了段氏与盛氏,盛氏被抄家的那天,魏瑜去了盛府,似乎着急着找什么人,可惜盛氏的人为了自证清白,一把火烧了盛府,直到魏升清查府中幼女,我才知道他原来别的目的,为了抓到他的把柄,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追查,谢晋太子在江州停驻过一段时间,而盛氏的本家就在江州,特别的是盛氏长女盛清原本与陆氏药行的陆闻远有过亲事,但盛行却在即将成婚的前几日与陆氏退婚,陆氏后来便搬出江州,迁移江南做生意,回到京城做出了与当年盛氏药行一般规格的陆氏药行。而当年他们退京的事之所以闹得沸沸洋洋,是因为盛氏女未婚先孕,我猜魏升想找的那名幼女,或许正是太子之女,他不单单是见微见盛氏的财富,更重要的目的或许是找到那名幼女。

众所周知太子谢晋膝下没有子嗣,那么这幼女便是太子长女,关系重大,以我对魏升的了解,他或许是想借此女上位,一旦他抚养这名幼女长大再与魏氏族人结合,他便可借机推举自己的孙子上位,从此以后魏氏有极大可能正合顺初取江山,后来淮王雍生谋反被困死京城,太子病终,淮雍两王的子嗣尽数被谋害,后继无人的卿帝这才选择将已经成亲的恒王幼子谢东流过继为太子,他看中的正是恒王在京城的势力,谢东流死后他的两位兄长武王与礼王却开始争权夺利,害死幼帝,如果能寻到这名太子遗女,她比幼帝更有资格上位。

“本朝开国的皇帝也曾扶立过女帝。”

任暄激动地说着,“十年过去了,现在那名太子遗女应当十五岁左右,我当初怀疑过为什么魏瑜要放出幼帝还活着的消息,现在想来应该是想吸引两王注意,保护太子遗女的安全,“他一直知道此事。”

隋鄢没有什么表情,“那当年的疫病一事究竟是谁的手笔?”

“当然也是魏氏的手笔,魏氏接手盛氏药行以后为了谋利,刻意制造疫病案,从视州福镇迁民到京中,要知道那里原先就因为爆出疫病而烧过几次村子,不过魏升不仅压下此事不上报而任由此疫扩散,当年仅仅是可消炎症的药草,一株就可以卖出十两的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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