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也就骗骗其他人,温嬷嬷是老太太身边伺候的人,你又是最得老太太青睐的,最有可能接近她,你瞧着是得体得很,但可惜满肚子尽是小算盘,你到上京来原就是想借着咱们家的门第,找个官宦人家的船子,不过你的出身摆在那里,哪怕京里的人再给面子,也不会迎你这样的人进门做夫人,不过只能从些清白人家中挑选,你心比天高,却命比纸薄,你怨恨沈氏不够为你尽心,于是你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爬上了主君老爷的床成了这府里的姨娘,王君对你多少也有情分,我原以为你会安心在这府里过活,谁又知道你原是这样有手段的人,哄得老太太和王君将掌家权都给了你,我也不爱掌家,李夫人又只专研经商,这沈府的事情全由你做主,可惜啊,你终究没明白,你只是个姨娘,你倒还真拿这当了体面,平妻我都尚且都觉得丢人,怎么还会有人心甘情愿地做妾?沈氏当真是被你这狗皮膏药赖上了,怎么甩都甩不掉,若不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你早就被我赶出去了。”
郑夫人抿了口茶水,愤恨地看着她,后来以被李夫人冠以“白莲花”的郑夫人一口气说了这许多,把海氏骂得体无完肤,李夫人则在一边帮腔道:“是啊,也不知道平日在府里能个什么劲儿,说白不就是管家。”
海氏小脸惨白,经不住他们的羞辱,掩面哭泣,沈寤却不发一言,老太太这才说道:“够了,此事我还没有说什么,你们倒是各自争论起来,郑氏你到底还有没有当家主母的风度,我原也是姨娘出身,在你看来便是轻贱自己?那看来这府里我是没有说话的余地了是么,既是如此,不如你来做我这个位置如何?我还没有说你的不是呢,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让堂堂主君为你牵肠挂肚,偏偏你又嫉妒成性,他若是到别的姨娘房里,你可以与他置气上三五天,你闭闭满意有谁这样做?当家主母,不能为夫君排忧解难不说,还尽给他增添麻烦,就是天上的神仙也不是你这般做法的。”
沈寤适时出声:“母亲消消气,璧儿她也是因为卫哥儿的事气昏了头,没有那个意思,不过现如今最紧要的还是将此事审一审,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个胆子妄图谋害卫哥儿。”
沈寤示意人将温氏的尸体抬了进来,沈寅看见上前一步查验尸体,他索来对刑案颇有经验,几眼就发现关键问题所在:“温氏的头部微微肿起,甚至还有血迹,腹部有处不深的伤口,看起来是小巧的匕首所伤,但伤口不深,说明凶手的力道不大,多半是女子,初步看来,温嬷嬷死在三个时辰之前。”他转头看向青坞:“你是什么时候遇见的温嬷嬷?”
青坞忙道:“正好是三个时辰前,但奴婢离开的时候嬷嬷的确还是好好的,奴婢是当真不知嬷嬷是如何遇害的。”
“当时她有何异常?”
“当时她面色惨白,又直说肚子疼痛,她自以为那是吃坏了东西,我便也这样以为,不过当时她说她刚从海姨娘的房中出来,海姨娘请她吃了碗姜汤暖身,所以她的面色虽惨白却有层异常的潮红,我原也没多想,但刚刚想起来海姨娘对妾过敏,甚至连蒸鱼都会改其它食材来去腥,为何今日倒煮了姜汤饮用暖身?”
她犀利的话语瞬间引起众人的猜测,惊蜇此时却淡淡开口道:“那姜汤不是海姨娘专门熬的,老太太受了风寒,吩咐厨房炖些姜汤驱寒,后来老太太见还有多的,又想起忠心服侍的温嬷嬷来,可老太太身子困乏,这才让海姨娘来操持这一切,怕是让青坞姑娘误会了姨娘的好心。”
郑夫人冷声道:“那温氏又为何好端端会闹肚子,要么温氏是被人收买,后来被灭口,要从始至终都是青坞这名贱婢在扯谎,既然左右审不出结果来,不如将自严刑拷打,看谁的嘴巴更加严实,直到有人说出真相为止。”
青坞当即大惊:“奴婢没有撒谎,还请先人明鉴!”她不断地向郑夫人磕头,直到额头已经溢出殷红的血迹来,顺着她的额头淌到她的脸颊,在座的众人一时面上难看,卫令转头看向郑夫人:“如此严刑拷打,郑夫人是铁心定我的罪?”
“胡言乱语,谁让这个贱婢至今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看着就十分可疑,至少你也要小心些,指不定又是某人借刀杀人的一招,我看这个青坞就十分可疑,说不定正是被海氏收买,再让她行此恶毒之事,栽赃于你,你可切莫因此上当受骗,毕竟人心隔肚皮,在国公府里混的丫头那也不是吃干饭的,长得再秉性纯良那又如何,终究还是会露出狐狸尾巴,看着更是令人生厌,这种人赶出去府里也清净,省得为家里招来祸患。”
郑夫人在含沙射影自己,卫令并不是不知,但她也懒得和她逞口舌之快,她至今看不出来这桩案子到底和郑夫人有没有关系,到底是不是她刻意栽赃自己的手段,但至少青坞看起来却不像是背叛自己的人,但此事到底和她有没有关系,她还不能就此下论断,于是她只能抱着静观其变的态度去观察,可惜这把火终究还是烧到她的身上来了。
“不知今日给兄长的药还在么?”郑夫人见她不掀起任何波澜的眼睛,只能转头分咐人将东西取来,不多时,有人急匆匆地将东西呈上来,在这期间卫令一直暗中观察青坞的神情与态度,不过她始终低敛着眉目,似乎是在急意避开她的视线,卫令径直打开那个自己的小瓷瓶,里面的伤药已经用了大半,据说是每日都敷上三次,因此每日都由人从医馆取药送至沈卫房中,卫令虽心里感谢背后之人,但却也不得不将此人揪出来,因为她现在不能被赶出沈府。
卫令虽不敢说自己十分精通于药理,但在皇禁台的那许多年所识的药品不下千种,各种奇异毒药或是百年珍品她都有所涉猎,因此闻出这种伤药对她来说不是难事,况且这种药让她觉得分外熟悉。
“这是蛇毒草磨成的药粉,敷在伤口处不仅不会让对方伤口愈合,反而会腐蚀人的神经与肌肉,让对方失去痛觉,有人试图用它来代替麻沸散,只可惜这蛇毒草含有剧烈的毒素,一旦用了,病患的肌肉与伤口便会萎缩,没有办法生长,也就会全人致残。”
卫令的话音刚落,屋内众人静默了瞬,所有人都比惊于此的了毒,这无疑是想让沈卫彻底残废,郑夫人恶狠狠地扇了青坞一巴掌:“到底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是不是有人收买你?当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卫令冷声道:“此事都没有查清,夫人何必如此为难我的贴身婢女,依我看不如从那家医馆查一起,或许此事有所转机。”
“也罢,此事便交由今哥儿去查,我们不能光凭青坞去给卫儿送过药便妄下论断,内情如何谁也不知,切莫又冤了令哥儿,你放心,待追查到意图谋害卫儿的那人,我必定严惩,势必会给你一个交代,你也回去好好照顾卫儿,我已经奏请宫里最年轻的医判张应和来给卫儿诊治,他定然会没事的。”沈寤安抚道。
此事最终落在了卫令头上,卫令冷冷地看着青坞一眼:“起来罢,人都已经走了。”
青坞却没有起来,而是在原地自己砸了头:“感谢公子肯信在于奴婢。”
“我没有信你,”卫令径直走到对面的梨木椅上坐了下来,“你应该很清楚我为什么会帮你,因为你是我的奴才,你做的事就代表着我,所以无论我此刻如何疑心于你,为了大局,为了我自己,我都得保下你,毕竟谁也不是圣人,我的眼中只有利益,现在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所以我才选择保你,可是这并不代表我选择相信你。”
“所以,这不代表我不会为了自保将你供出去,你如今依靠的便只有我,我们是一体的,我不在乎你有没有杀人,也不在乎你是否心机深沉,你只需要服从于我,将一切都告诉我,既是在保我也是在保你自己。”昏黄的光晕在狭小的厅堂内晕开,将她的脸映照得灵影绰绰。
她淡淡地扬起妖艳的笑容,那目光同样有着压迫人的气息,青坞知道自己似乎只有坦白这一条路。
“公子,奴婢…”她正准备出声,卫令却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示意她不要出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她的袖中已然掷出一把匕首,钉在门框上,露出腿软的婢女。
卫令冷冷地看着她:“有些口渴,去沏两壶茶来。”
语气虽轻,但任谁都可以感受到她冷冷的威胁,婢女连声告罪,颤着身子下去了。
卫令将目光重新转回青坞,酒楼里两人相对而坐,卫令倒了杯茶递给她道:“究竟怎么回事?”
青坞这才道:“事情的确是我做的,我当初与公子说的自世不是假的,只是还有一点奴婢没有说,奴婢是青莲的妹妹,我们是姐妹,但青莲三岁的时候就被卖出南城,我五六岁的时候被一户有钱人家收养,原先那户人家也是拿我当亲女儿来看待,只可惜主母又有了身孕,我便被当作那小公子的妾室来养,可惜那户人家金君风流,于是这对夫妇日渐离心,主母只能将全部的爱倾注于那小公子的身上,直到小公子也五六岁的时候被诊出一种怪症,渐渐痴傻,到最后甚至口不能言,而彼时这户人家也已经没落,主母知晓此事以后与丈夫和离回了陇西娘家。
我带着小公子求访名医,这户主母嫌弃花销太大,要溺死小公子,我趁夜带小公子逃去陇西,半路上小公子因为突发急病死了,我去找了那户主母,她已然改嫁,是去当地知府人家,那卫知府刚死了妻子,陇西刘氏嫌弃刘女,故而贴补十四箱嫁妆将她嫁进卫府,我投奔了陇西刘氏,做了陇西刘二小姐的婢女。
后来陇西刘氏的长公子想纳我为妾,我同刘二小姐讲了许多,她给了奴籍放我离开,当夜那刘长公子追了过来,我失手将他杀了,因为害怕我就找了姐姐青莲,彼时她与我姓李,她因为受了不了青楼为奴的生活,于是和我一起逃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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