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王和平阳王叛乱谋逆被捕的消息没过三日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世家哗然一片。
纵然各家都有自己的渠道知道消息,但当燕云军和裴家军分别压着顺王和平阳王及其党羽入京时,还是震惊了朝堂内外。
外面喧哗,谢云昭却懒懒窝在家中书房的椅子上看幼弟写字。
她方才泡完最后一次药浴,现在正是神清气爽的时候,心情很好,给谢云峥做做指导也不错。
外面风波涌起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如今叛军齐齐被拿下,也就是等着萧翊和与朝廷重臣商议如何处理。
而她只需要合适的时机出面,给燕云军和诸位将士多争取些机会就是了,因而也显得格外清闲。
谢云峥在一侧照着大师名帖临摹,她就在旁边看外面送来的消息、密信、请帖和拜帖一类的东西。
往常这些都是白雀在看,今日白雀去忙着府中事务,她就自己亲自挑选。
桌案前堆积的这些东西大多是请帖,除了她最开始整理出来的冬酿山庄崔云也的那一封,还剩下许多。
大部分都是京城中世家夫人小姐相邀请,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她早年间在京城的友人。
但也有一些人只有过几面之缘,也递了帖子。
她之前事务繁忙,现在又在府上养病,很多宴席都没有亲自前往,却都是差人送了礼物去的,只是盛情难却的时候,偶尔也走一趟,但都是没多久就告辞离开。
现在外面忙乱,她却是幕后的闲人一个,有的宴会倒是让她很感兴趣,她便留了几张准备合适的话便亲自前往。
谢云昭手中拿着请帖,目光落在阿弟身上,心里却想到了皇宫里的萧翊和。
她原本答应他要带匠人进宫去做些简单的茶具,如今看来是最近是没有时间了。
事实也正如谢云昭所料。
即便萧翊和早有准备,但接二连三的奏折送入乾安宫内,外加不时就有朝臣送帖子求见,他实在是分身乏术。
好在君臣见面时,碍于他的威慑力,众臣还不算吵闹。
也少有人痛哭求情,毕竟谋逆这样的重罪谁也不想惹祸上身。但二王倒下,与之有关系的朝臣不断在寻找出路,斩断与其的联系。
若是斩不断的这时候也充当一个闷葫芦,只要别人不问,就不开口说话,背地里却是急得团团转。
这种事向来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有些人已经在暗自划分势力,将二王的各种势力往下剔除换上自己的人。
萧翊和怀疑,若是自己的脸色给得好些,他们是不是真的会蹬鼻子上脸。
朝廷里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谢云昭除去时不时进宫听听众人议事之外,也难得上前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她只需要往朝堂上一站,没有人往她的燕云军打主意就行。
如今陈国这样的局势,想来也不需要她为燕云军费太多的心思。
时间接连过了好些天,一直到了十一月初九。
“昨天夜里下了雪,好在今日沐休,不然今日又得忙碌一阵。”白雀拿起厚披风给谢云昭披上。
一觉睡醒,京畿一带已经被初雪覆盖住,推开窗看出去,只见白雪厚重地覆盖在房屋、树枝上,只能瞥见一点枯黄的树干。
等到她也披上披风,谢云昭取了佩剑配在腰侧,又整了整自己的狐裘披风,两人便乘着马车朝着冬酿山庄前去。
冬酿山庄虽然也是白雪皑皑,但是上山的道路已经被山庄中人清扫干净,还铺上了细沙石,即便是徒步上山也不会滑倒。
到了山脚,路边停有几驾马车,谢云昭与白雀下来准备徒步上山,恰好遇见从前面马车下来的程辛悦,程家二小姐。
程二今日不止带了贴身丫鬟,还带了一位陌生的小姐。
“见过将军。”程二抿唇一笑福身行礼,眼中皆是俏皮,纵然她现在已为人妇,但从她的眉宇之间的舒朗喜悦也能看出她过得很自在。
身后的那女娘也跟着行礼,行礼的动作虽然僵硬,但也算周全。
谢云昭手轻轻抬手:“二小姐不必多礼,这位是——”
“这是我府上表妹,名唤若音,是雾州江家长女,此次来京是为探亲。我想着,冬酿山庄百花也是世上珍品,平日里难得一见,就一起来看看。”
程二将江若音带到前面来,江若音与程二皆是一身厚实暖和的浅色裘衣,作官家士族小姐打扮,但程二眼中带笑,依旧如春日暖阳般温暖和煦,江若音却是面色冷清,脸上的神情稍显得僵硬。
谢云昭看人的神情还是很准,这女娘给她的感觉就是有些怪异。
大概是在他乡作异客,有些拘谨吧。
谢云昭没有多犹豫,同她们一起上山。
冬酿山庄本来应该是比山下更冷些,但是山庄内的炭火供得很足,一进大厅就暖洋洋的,让人不由自主地脱掉身上厚重的衣裳。
先到的众人也不拘礼法,各自聚在一起玩开,只等什么时候人都到了,去后园里赏花看雪。
人越来越多,大厅里暖阁中皆是问候的欢声笑语,桌案上都是煮得蜜茶清酒,屋内弥漫着甜蜜的气息,这是冬酿山庄独特的气味。
谢云昭与来客皆打过招呼,随后就跟着众人的脚步,时而玩一局牌九,时而又到另一边去作一幅简单的画。虽然东走走西窜窜,但也觉得其乐无穷。
她牌玩得不好,画却是还不错。
只寥寥数笔就勾勒出刚到山庄时山脚下的雪景。
众人围着画作惊叹,崔云也举起画轻轻烤干,笑道:“将军鲜少画画,我却素来爱收藏宝墨,不知道这一幅画可否让我收藏?”
崔云也是主人家,谢云昭自然很给她的面子,也回笑:“虽然说不上多好,但云也若是喜欢,自然可以。”
于是,崔云也现场就将画卷装裱好,又将画卷挂在大厅中供众人展示……
时辰逐渐到了傍晚,外面的天色昏沉许多,白日里一起说笑,赏过茶花、用过晚膳的姐妹们都相邀着一起喝茶饮酒。
崔云也发了话,今日下山若不方便,便就宿在山庄内,只需要派人回府带个信就是。
女娘们大着胆子喝酒闲聊,也有人抚琴唱歌。
谢云昭刚和从临京赶来的焰娘说过话,就回了山庄东侧的小暖阁。
这里的暖阁不大,但是却显得更温暖,程辛悦、江若音等几位女娘正坐着饮酒聊天,说起家中有趣的事来。
谢云昭听了一耳朵,都是京中很有趣的一些传闻,比如谁家小公子溜猫逗狗逃学在府被德昌书院的助学找上门来,谁家女娘在书画讲堂上把鸳鸯画成了野鸭子。
时隔多年,谢云昭再次和几位好友这般说笑,听她们说起曾经的往事和现在她所不知道的趣事,也笑着躺倒在软榻上,倚靠着软枕笑得慵懒恣意。
到月亮升起来时,众人已经是微醺状态,睡意袭来时,几位女娘便吹了灯,躺在暖阁软榻之上盖着被子准备歇息。
谢云昭玩闹了一天,竟然也有些疲惫,心里想着事情迷迷糊糊地躺着。
她右侧是程辛悦,左侧是软榻的木栏,再无别人。
一时之间暖阁里气味芬芳甜蜜,花蜜的香气混着和些许女娘身上的熏香,让人睡意更加昏沉。
谢云昭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只是她在不大熟悉的地方即便是有睡意,也难以入眠,也就安静地合着眼装睡,呼吸渐渐沉重起来。
就像是真的睡着了一样。
谢云昭心中浮过这样的念头。
“噌——”
有轻微的气流声划过,她脖颈之间寒毛倒竖,下意识挥袖过去,睁眼之际却只迷迷糊糊听见袖子被刀划破的声音。
她微微眯起眼睛,手已经抽出身侧长剑。
那人速度极快,见到她醒了也没有丝毫犹豫直直地赐下一刀,划破她的手臂,鲜血瞬间将袖子染红,谢云昭完全清醒过来,与此同时将长剑刺出,中了那人的肩头。
她目光扫过,见那人手腕向外一翻,手中匕首仍然是紧紧捏着,隐约可见手腕上整齐排列的两颗小痣。
黑暗之中,刺客闷哼一声,转身就冲开暖阁的大窗逃出去了。
谢云昭已经半站立在软榻下的地毯上,身边的人都迷迷糊糊起来。
“怎么了?”
程辛悦朦胧着眼发问。
谢云昭用长袖擦了擦剑尖上的鲜血,淡淡道:“没事,你们继续睡。”
她已经知道是那个跑的人是谁了。
“有血腥味儿,怎么回事?”
有人点了蜡烛凑过来,恰好看见谢云昭用手帕盖住手臂上的伤痕,顿时惊慌起来:“将军,怎么回事?”
“不必担忧,害怕的话就叫丫鬟进来陪着,山庄内也有侍女,”说着,她顿了顿,“我先出去。”
她也没有再说过其他,只是接着蜡烛的光亮出了暖阁。
刚出来,就听见程辛悦在暖阁内惊呼一声,推开门跌跌撞撞跑过来。
“大、大人,若音她不见了!”
谢云昭自然知道她不见了,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皱着眉头看着自己仍然还在滴血的手臂。
程辛悦很聪慧,向来也是个有主意的人,这时候也想通了其中关节:“是若音她伤了大人……”
屋外长廊灯笼下,她双眼中带着不可置信,几乎急得垂泪。
谢云昭点点头:“你先回去,那人是不是江若音还两说呢,别这么早下定论。”
她取出口中哨子,轻轻一吹,只见不一会儿白雀就从另一间屋子快步走出来。
见程辛悦急切的神情,她还是出声安抚:“那人的身份不会是这么简单,你明日回府与家人商量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人冒充你府上表妹前来探亲。”
江若音同程辛悦明显不熟。
只是出于对程辛悦的信任让她放松了警惕,但好在没有太严重的伤害。
程辛悦又气又怒,夹带着羞愧的眼泪掉下来。
白雀已经过来,看见自家大人的手臂受伤,没有多问,细细观察之后直接从腰间的袋子上取出伤药倒上去。
谢云昭疼得皱眉,忍着不去看伤口,回头时却看见程辛悦脸上挂着的泪珠,于是轻轻扬了扬下巴。
“听话,回去。”
程辛悦看着白雀将那伤口处理好,一步三回头回房去了。
“伤口很短且浅,应该无毒,但需要静养一段时日。”白雀虽然冷静,但眼中亦是心疼。
“哈?又是静养。”
疼过之后,谢云昭神情已经收敛住。
经过方才那一闹,崔云也也过来了,她面上素来温软的笑容不见,冷面如霜,听了谢云昭的话便对身边会武功的侍女下令。
“去搜查山庄,动静小点。”
“真是什么人都敢在这里撒野!搞上刺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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