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原本相当不爽的心情顿时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祝昭昭脸上表情一瞬空白。
是不是有点太无厘头了?
有点双脚发黑去看医生,然后被诊断为袜子褪色那意思了。
所以这大反派到底突然在说什么?
甚至没办法立刻组织语言来回答他的问题,祝昭昭沉默了一下,试图把脑子里断联了的反射弧接起来。
然后她答:“多亏你教学方法好。”
答完更沉默了。
来个人告诉她,她到底为什么会说出这种已经可以算是当着正主面嘴人的话。
无厘头会传染是吗?
无视白月书和秦之衡脸上山崩地裂的表情,祝昭昭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月书师姐,大家都走了,我们不回去吗?”
“哦、嗯。”
从震惊里回神,自觉失态的白月书有点不好意思:“回,我们也准备回去。”
轻咳一声叫醒还在发呆的秦之衡,白月书征询慕行秋的意见:“师兄,那我们这便回去吧?”
慕行秋笑笑,没什么所谓:“好。”
话落就闪身消失在原地。慕行秋一走,气氛明显放松下来。
如果说祝昭昭是因为慕行秋是位面崩坏的罪魁祸首这个原因,所以和他不对付,那同为雾鸣山曾书的亲传弟子,白月书和秦之衡为什么也对他这个反应?
祝昭昭:看不懂一点。
秉持着不懂就问的良好品德,祝昭昭向白月书提出了这个问题。
得到她满含感慨的回答。
“大师兄今日过来,本只是因为掌教邀请他到老生班为我们在修行一事上指点一二。而他之所以来新生班……”
话说到这的时候,白月书忽然很可疑地沉默了下去。
最后是受到她眼神催促的秦之衡把剩下的话补完——
“之所以来新生班,是因为月书她前几日一直不断和大师兄提起昭昭师妹你。”
秦之衡也忽然沉默下来。
顶着祝昭昭一下子犀利起来的目光,他很艰难地继续:“月书和大师兄说昭昭师妹你不仅聪敏机警,帮我们要回了高阶玄铁,还善解人意,处处为我们着想,修行一事上更是无比勤勉—— ”
“总之月书把师妹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让大师兄一定要见见你。大师兄见月书她态度如此坚决,所以……”
所以之后的事,大家都很清楚。
祝昭昭:……
破案了。
原来是这样。
她就说昨晚两个人干嘛非要带她一起修炼到天亮,她就说好好的慕行秋闲得没事为什么突然跑来新生班。
原来是这两慕行秋的迷弟迷妹把他带来的。
脑海里控制不住地浮现出刚才自己嘴慕行秋然后被他抓包的炸裂社死场面,祝昭昭快把地面盯出两个洞来。
我真的谢谢你们,真的。
祝昭昭:熊猫吸氧·jpg
“总之,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白月书站了出来。
她脸上写满歉意:“我本意是想让昭昭你在大师兄那里留下一个好印象,却没想过也许你并不喜欢这样,甚至最后还害得你差点被邢子山那家伙伤到。”
“昭昭,师姐和你道歉。”
“对不起。”
白月书说着,朝祝昭昭鞠了一躬。
她身旁的秦之衡见状,也和她一起弯下了腰。
眼前两人态度过于诚恳,祝昭昭挠挠面颊,反而有些过意不去。
毕竟说到底,公众场合嘴人的自己其实也没对到哪去,更别提邢子山的事——
目光落在白月书身上,祝昭昭轻叹口气,无奈笑开:“月书师姐,之衡师兄。如果刚才不是你们,邢子山还不一定要借题发挥到什么时候。而且就像你们刚才说的,慕师兄是雾鸣山的大师兄,你们想让他对我有好印象再正常不过。”
“我们都没错,只是有些事情发生的时机确实太不凑巧。”祝昭昭走到两人中间,分别拉住他们的手,“所以我们都不需要道歉。”
“师兄师姐觉得呢?”
对上祝昭昭闪动着狡黠的双眼,两人先是一愣。
最后齐齐软下神色。
“好。”
两人异口同声。
*
回到雾鸣山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夕阳西下,碎金般的光芒铺满整个雾鸣山。祝昭昭等人刚从剑上下来,就碰见已经等候多时的,曾书的侍童。
两位侍童低垂着眉眼:“主人请三位到明常殿。”
明常殿是雾鸣山的主殿,也是曾书用来待客的地方。闻言齐齐应了声是,祝昭昭等人跟着侍童一路前往。
也许是怕祝昭昭紧张,路上白月书还和她说悄悄话安慰她:“师父平日虽不苟言笑,但他人其实很好。昭昭你不必害怕。有什么可以和师姐说。”
祝昭昭乖乖点头。
明常殿不算远。三人跟着侍童,很快在一处宏伟大殿前停下。
两名侍童抬手朝大殿方向作‘请’的姿势:“主人就在殿中,还请三位入殿。”
与侍童道过谢,白月书和秦之衡带着祝昭昭走进明常殿。
殿中空旷,装饰也简单。黑瓦作顶,檀木作架,四面白墙,内里燃香。除了该有的基础家具布置外,再没有别的东西。
主座上坐着的中年男人想来就是五长老曾书,而他身旁站着的,则是刚刚才见的慕行秋。
目光越过白月书和秦之衡,准确无比地落在祝昭昭身上,慕行秋朝她笑得眉眼微弯,仿佛新生班里的事从未发生过。
但看着那张对自己释放善意的,赏心悦目的脸,祝昭昭心里没有半点被引动的风花雪月。
她满心凛然。
面对当众嘴自己的人竟然还能笑得那么和善。
这是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吗?
对慕行秋的危险程度认知进一步加深,祝昭昭肃然起敬的同时更加警惕。
祝昭昭:绝不能被迷惑!
“师父。”
脑内思维正发散,身前的白月书和秦之衡朝曾书行礼。
祝昭昭便也跟着两人鞠躬。
曾书微一颔首:“起来吧。”
目光从三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锁定在祝昭昭身上,他沉声:“你便是掌筠新收的亲传弟子么。”
“是。”缓步从白月书身后走出来,祝昭昭望着主座上的曾书。
大概四五十年纪的长相,他乌黑中夹杂着些许白丝的头发束得整齐;浓密笔挺的剑眉下,一双眼眸光沉稳而淡漠;修剪得当的胡须正好覆盖在微微覆舟的嘴上方。
半点褶皱不见的棕色绣金纹衣袍配上端正的坐姿,让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规矩到古板的气场。
很符合大部分人对‘长辈’和‘教导者’的基本印象。
曾书问她:“你是什么时候来到雾鸣山的。”
什么时候来到雾鸣山的?
没想到曾书会突然问这个,祝昭昭一怔。
紧接着很快回答:“我来雾鸣山已有半月。”
“半月。”
淡声重复后,曾书脸上露出了然神情:“如此说来,半月前月书确实传信与我,告诉我掌筠的亲传弟子要来。”
他说着,旋即又皱起眉头:“既然如此,他前两日又为什么突然传信给七位长老,说他弟子不见了。”
“你来之前没有告诉他么。”
祝昭昭怎么可能没告诉掌筠:“跟随月书师姐来雾鸣山当日我便传信于我师父,担心他忙于修炼收不到,我还特意留了一封信在房中。”
她就差没把去雾鸣山这事贴掌筠脑门上了。
听懂了祝昭昭的潜台词,曾书明白了问题确实不在她身上:“如此。那也许确实便是掌筠事务繁忙,导致未能及时知晓你的动向。”
祝昭昭清楚看见曾书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那种自己都不信的神情。
能让这么不苟言笑的人都露出这种情绪,掌筠不靠谱确实是有目共睹。
她差点笑出声。
深谙某些时候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道理,祝昭昭眼观鼻鼻观心,力求在曾书面前把‘老实安静’的特质坐实。
方便以后如果需要鼓捣些什么出格事,不会第一个怀疑到她身上嘛。
祝昭昭:美滋滋。
满心算盘都打在曾书身上,祝昭昭因此没有注意到来自曾书身旁的,戏谑中带着探究的目光。
“听说你是月书和之衡从山下带上来的,是么。”
冷不丁听见曾书问这个问题,祝昭昭其实有些意外。
因为如果没猜错,掌筠似乎并没有对其他长老隐瞒她天玄山圣女的身份。六长老宁木灵见面就认出她,也从侧面证明了这点。
祝昭昭一直以为她的真实身份应该是所有长老都清楚的。
但现在曾书竟然问她‘是不是白月书和秦之衡从山下带来剑宗的’?
在有长老对她身份知情的前提下,曾书竟然不知道?
或者猜测得更大胆点。
难道掌筠和曾书之间,不是所有消息都相互流通的?
那么理由是?
无数念头在脑子里极速闪回,祝昭昭不动声色:“是。我是在山下集市和月书师姐与之衡师兄遇见后,他们引我入的剑宗。”
经验告诉祝昭昭,遇见这种反常事,最好保持现状。
就算要捅破窗户纸,也不能是她来。
曾书果然信了:“如此说来,我倒是平白损失一个天才弟子。”
闻言微微笑起来,祝昭昭客套阿谀:“五长老您座下三位弟子个个惊才绝艳,其他长老同样羡慕不已。”
这话夸到曾书心坎。
他神色更加柔和:“掌筠真是收了个好徒弟。”
话落朝祝昭昭微一颔首,曾书看向站在她边上的,自己的亲弟子白月书和秦之衡,开始询问两人的近况。
乐得被人遗忘,祝昭昭于是站着安静围观。
然而看着看着,她注意到一些不太明显但很有意思的问题。
目光从正微笑着和白月书与秦之衡说话的曾书身上收回,祝昭昭问202:“从你掌握的资料来看,曾书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202在祝昭昭脑海里翻滚,“就是比较常见的那种,严肃古板而且亲疏有别很厉害的中年男人咯。”
祝昭昭听得无语:“什么中年男人,他起码三百岁往上数。”
没再纠结这个事,她继续问:“对徒弟也亲疏有别?”
“怎么可能。”202想都不想,“对他来说,徒弟都划在‘亲’的范围里。”
“是么?”散漫的目光状似无意地再度落在曾书身上,这次,他在和身旁的慕行秋交代着什么。
两人的谈话内容,祝昭昭并不关心。但看着两人间那从交谈起就明显沉闷压抑起来的气氛,祝昭昭若有所思。
亲疏有别……
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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