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得燕奚心中一紧,她脑子里立即便怀疑上次的梦韩蕲也入梦感知了,就是不知晓他知不知道那些是真的。
她面上立刻带上笑,伸出手去摸他的脸,试探问道,“做噩梦了?我身体康健、青春正好的死什么死?你知道我最惜命了,稍微磕磕碰碰就疼得要死,才不会不想活着呢。”
韩蕲握着她的手,顺势将她拥进怀里,他的声音听不出悲喜:“是啊,燕奚最怕疼,被桌子剐蹭点血都要嚷嚷半日,吵得我耳朵疼。”
这话燕奚可不爱听了,她当即抽出手去打他的背,“什么人啊,我哄你你还不顺台阶下来揶揄我,以后莫想在我嘴中听什么可人的话了。”
韩蕲搂着她不松,“燕奚,我们婚期提前罢。”
现在时局这么严峻,突然提这个燕奚有些意外,“现在……不太好吧?阿姐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我……”
“上元节可否?上元日,事情总该尘埃落定了罢。”
燕奚一愣,想想这个时间其实还行,足够她处理完任务再脱身,还能安抚住韩蕲此刻的情绪,她觉得成,在他耳边轻嗯了一声。
韩蕲却抱着她不说话,静了有一会儿,到燕奚心开始悬起问了一句“怎么了”,他这才松开他,静声道,“无碍,我在想一会儿怎么回去。”
“怎么来的怎么回去。”燕奚轻拉开门,踢了踢门边尚在昏睡状态的护卫,“看来准备的迷药还挺管用的,下次多买点。”
韩蕲看着她玩闹,感觉她还鲜活地立在自己面前,面色变得柔和了一些,拦腰抱住了她,“快走。”
出去是不好出去的,外头的程澈瞧见他们出来,故技重施了一次,然后同他们汇合。
“如何?”程澈急切地问道。
燕奚道:“世子莫急,阿姐无恙,只是目前是带不出来的。明日有早朝,世子早些休息,明日好有个精神头觐见陛下。”
程澈欲再言什么,韩蕲用眼神将他逼退,他咬住下唇,朝后退了一步,“遵王妃意。”
韩蕲道,“这些日子世子便住在吾府,没吾命令,不可随意行动,违令处置与众卫同。”
程澈有些丧气地回道:“是。”
说完,他沮丧地往前冲,一点也不想跟身后的人同路。
韩蕲带着燕奚这个挂件,还是追上了他,跟他隔的距离不近不远,睹着他去休息,吹了口哨,从四面八方跳出来几个影卫,他指了指程澈所在方向,他们当即点头领命去办。
他们两人回了徇思居,又成了二人世界的时候,燕奚才拉着韩蕲说道:“明日你上朝我陪你一起,灵华这些时日可能有危险。”
暗淡的室内,韩蕲拉开她的外衣带子,“好。”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反而为此行为添了几分暧昧,燕奚立刻坐远了些,“你干嘛。”
他好似在叙述极为平淡之事,“你惯爱赖床,明日定又不醒。帮你更衣,早些休息,兴许明日更有精神头。”
燕奚有些慌乱,“我自己来。”
“都同床共枕多日,这有什么?”
“没什么也不想动您的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韩蕲静坐着,瞧着她解衣。
黑夜里,他直白的目光反而透漏点阴森,燕奚有些不适应,“你转过身去,别看我。”
韩蕲便如她所言,等燕奚爬到里被,他也倒身,将她捞了过来。
燕奚不自在地远离了他一些,“贴着怪热的,还是各自睡各自的好。”
“不是要成婚了吗?提前让你适应适应。以往你不是这样说的,今日是怎了?”
“今日有心事啊。阿姐之事一日不解决,我一日难受。”
“你信她吗?”
“我当然信。”燕奚道,她掰着指头数起燕听雪的好,“自我见阿姐起,一路走过来,从来没见她抱怨过什么,遇见事也是第一个先责怪的自己,对于她资助出来的姚清筠,她也从未想过要一丝回报,其实连对顾寒霜,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赖话,只是觉得缘聚缘散,仅此而已。但几十年的成长,从未让她放弃过自己,她成功担负住别人对她的期望,也永远保留住自己心里的那一片柔软地,阿姐是很厉害的人。”
“那便睡觉。”韩蕲低语。
翌日果然,燕奚在眼皮睁不开的情况下入了宫。
随行的程澈欲言又止了好多回,最终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韩蕲将她安放在灵华的寝居,跟他一起上朝。
灵华如往日跟他讲了前一日所行所学,也不可避免地讲到了那轰动京城的大事。
顾寒霜请燕听雪入府,明面上没什么风声,私下里早在京圈传了个遍。燕听侯和夫人二人一听说便拾掇自己,带礼去敬王府请敬王还女儿。
敬王和太妃邀他二人闲谈,并予他们必娶燕听雪的承诺,想给听雪一个隆重体面的求亲,明日殿下亲问求旨,堵住这悠悠众口。
天也聊了,饭也吃过了,来日规划都做好了,二人似不好再说什么,要求见一面女儿,知晓她安好否,敬王便说她头疾又犯,自去休息了,邀二人见过,确实是药香焚着,安稳居于内,他们只得拘谨点头同意。
程澈跟着身后一声不吭。
“这该如何是好?昔日朕赐婚时嫂嫂便不高兴,如今嫂嫂岂不是要伤心死。”顾灵华一脸愁容。
韩蕲望着金晃晃的牌匾:“应了去。”
韩蕲守在顾灵华跟前,而他带着冕旒,端正身子,望向殿下,“诸臣何事予以上奏?”
顾寒霜寻顾身后,站了出来,“臣有事求。”
顾灵华双手突然拽紧衣袍,抬头瞧了一眼韩蕲。
韩蕲轻颔首,他呼吸一松,“讲。”
“臣兄与燕听侯府大小姐燕听雪情意相投,两情相悦,此情可鉴,天地昭昭,故来请陛下旨意,准我二人结天地良缘,吉时佳偶。”
顾灵华收了示意,“燕听侯意为如何?”
“小女心愿,臣当遵从。”
“看来这是乐得见成之事,朕便……”
顾灵华话音被一道突然冒出的声音截断,“臣不愿意!”
众人循声望去,见到从末位席站出来的程澈,他的品阶甚至连大殿都进不得。
他一步一步,越阶而上,从后面走到最前面,入了殿内,朝顾灵华跪下,“禀陛下,臣不愿意。”
“理由何在?”
“臣不希望,燕大姑娘,从生至死,都守着规矩方圆。臣信此事非她所愿,希望为燕大姑娘争一份选择。”
“你怎知晓,燕大姑娘她是否愿意?”顾寒霜眯着眼反问道。
“因为……”程澈被他的话一噎,“臣同燕大姑娘交过友,知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朋友而已,如今她找到心心念念的归宿,你该为她开心而是,不是吗?”
程澈冷眼盯着他:“你有何能证明燕大姑娘愿意?”
这话正巧问到了顾寒霜的心坎上,他从袖中掏出一张白纸黑字分明的信纸,将其摊开展示于程澈眼前,“便凭这落笔无悔的剖白。世子既是吾妻之友,定识得吾妻字迹,不知这担保可能证明?”
他是对着程澈说的,却将信纸展露给燕听侯和韩蕲来瞧。
韩蕲走下来两步,有模有样地瞧了两眼,“确系真迹。”
他将目光随意看向燕听侯,见他也点了点头表确认,便收回目光,“程澈,还有话言?”
“她不愿意!”程澈定在原地不愿退缩。
京都里的风言风闻在座诸位都听到些许,今日算是当着他们的面坐实传闻。诸臣忙兀自低下了头,唯恐这祸事殃及自身。
韩蕲没理他,将手压在他的肩上,侧目瞧了一眼顾灵华。
灵华即可会意,“既然事实是真,朕予以赐婚,不知皇兄愿意何日行天合之好?”
程澈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韩蕲,只感觉到摁在自己肩上的手越压越重,他一切明了。
顾寒霜知晓这是燕奚守诺的表现,心里那股防备之意退了稍许,“臣自认为越快越好。”
恰是时,韩蕲开口,“九月底其妹生日,又过于仓促,婚嫁之礼恐难备齐,十月初寒衣渡日,理应避开,不若便在十月中旬找个吉时,结此之好。”
他转目瞧向燕听侯,他慌忙迎出,“臣觉殿下所言在理。”
“陈司监,十月中旬可有何日良辰?”他沉沉望向对列众人。
被叫到的人身子一抖,抬眼去瞧他的情绪,这才低头,思忖他话中含义,忙道,“历法推演,十月十七是吉时。”
“那便十月十七,燕听侯可有异议?”
燕听侯的腰弯得更低,“臣无异议。”
“敬王可有异议?”韩蕲最后一个瞧他。
问过岳父,他自是不敢再更改日子。
如今到结礼日,将将一月,也不算仓促,能给燕听雪一个体面的婚礼。
今日燕奚所为也是侧面印证那日她与那位女子所言,只要他拼下去,她再也拿他没办法。他不用怕她,再如此下去反而伤了他与燕奚之间的和气,让燕听雪更加憎恨他。
“无异议。”他道。
顾灵华道,“稍后朕即拟旨,送敬王府。”
他点头,朝顾灵华而跪,“臣领旨。”
他话落,韩蕲压在程澈身上的手松开,望了一眼殿上灵华。
灵华立即出他们方才约定之事,“至于程澈,殿前失仪,巧言令色,激昂燥怒,不尊不敬,着令其停手中事务,罚俸一月并闭门一月,反思己过,日抄经书以静心,录毕送至朕案前以证其心。”
程澈执拗地站在那里不肯听令。
韩蕲望向他,声音淡漠:“程澈,跪。”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