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雅出生在一个可以说是非常贫穷且不幸的家庭里。
她拥有一对精神不正常的父母,他们一起住在贫民窟,破旧的棚屋就像是一艘正在缓缓沉没的破船,载着三个格格不入的灵魂前往深渊。
母亲曾是一位没落贵族家的女仆,或许是在那段时光里浸染了太多浮华的影子,她彻底迷失在了幻想中。
她坚信自己血脉高贵,只是时运不济,每天,她都会穿上那件不知从哪个垃圾堆捡来浆洗得发白的旧礼裙,在茶桌前挺直背脊,优雅的品尝用野草泡制的下午茶。
而父亲,则是一个被现实屡次击垮的男人,他想象着自己是一位事业有成的商业巨擘,将捡来的废纸整理成文件,对着空无一人的墙壁慷慨陈词,分析着根本不存在的市场波动,签署决定亿万资金流向的合同。
两个都活在想象里的人,就这样奇迹而又悲剧的凑到了一起,生下了一个清醒的意识到这个家庭多么贫穷不幸的孩子。
希雅很会自我安慰。
也许他们是爱我的。
希雅曾经无数次在深夜,听着父母在隔壁房间用激动的语调讨论着庄园或并购案时,这么告诉自己。
因为这念头是她唯一的光亮。
在精神正常的时候,他们也会给希雅吃的和一些已经是他们能拿到的最好的玩具,一些漂亮的玻璃制品,或者捡来的洗干净的发带,希雅把这些当成爱,她也慢慢的活在父母的幻想里,配合着母亲扮演贵族茶话会,迎合父亲那些奇怪的商业讨论。
这在贫民窟引来了更多的嘲弄和白眼。
邻居们把这家人当做彻头彻尾的疯子,指着他们的背影窃窃私语:“看啊,那些只靠做梦就想翻身的可怜虫!”
希雅听到了,但她选择像父母那样,高扬起头颅。
起初,她分不清自己是真心喜欢这种扮演,还是仅仅为了维系那摇摇欲坠的家庭和谐,但久而久之,这已成为她生存的本能,她再没有办法摘下这样的面具,大脑来不及思考,便会下意识说出那样模仿着父母方式的话语。
这条路似乎从开始就走错了,可她已无法回头,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走下去,像一个人走在无边无际的大雪中,茫然无措,可回头望去,只有黑漆漆的一片,于是心生恐惧,便只能继续扭头去走。
没人能理解,其实在许多年后的希雅也没办法理解自己,她的这个症状由轻转重,而后突然的出现一个转折点。
能让人开始思考自己的认知的,往往是与生命相关的重要的事情。
那天,父亲带回了一瓶红酒。这在贫民窟简直是天方夜谭般的稀罕物。
这一瓶红酒仿佛承载了父亲所有关于成功的幻想,他兴奋得脸颊发红,眼神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彩。
他找来两个边缘有缺口的玻璃杯,郑重的各倒入一些那诱人的红色液体,然后神秘的把希雅叫到一边,压低声音说:“我的小公主,来,尝尝这个,这是成功的滋味!”
希雅的心怦怦直跳,她第一次见到红酒,也很兴奋,但缺了口的玻璃杯实在不符合她对仪式感的要求,于是转身跑走去拿她自己的杯子。
那一天父亲带回来的红酒确实是很幸运的完好的酒。
但是,父亲决定在这最接近于他幻想的一天去死。
要说他是疯子吧,他这个时候又格外的清醒,自己不敢一个人去死,于是就决定带上希雅一起死,他给自己编造了一个根本狗屁不是的借口,那就是死后是极乐世界,那里一切都应有尽有,所以带上希雅,是他的爱。
啊,他陶醉的想着,甚至代换了主体,一个愿意带着女儿逃离现实苦难共赴死亡的父亲,他是多么伟大?
然而,命运开了个残忍的玩笑。
比希雅更早一步喝下那杯毒酒的,是她的母亲。
她或许只是被那红酒的象征意义所吸引,觉得它正配自己贵族的身份,于是自然而然的端起其中一个杯子,带着梦幻般的微笑,一饮而尽。
毒发得很快。
当希雅捧着那只完好的玻璃杯,满心期待地跑回餐桌前时,看到的已是两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父亲倒在母亲旁边,嘴角同样残留着诡异的微笑,他们脸上定格的表情,是一种幸福的安宁。
这两个人为什么到死脸上还挂着笑?
希雅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她站在餐桌前呆呆的看着他们,有些麻木的开始思考,为什么他们依旧笑着呢,喝毒药五脏六腑都会被灼烧腐烂的话,会很痛吧。
在废墟的贫民窟,死一个人不是什么大事,这里的人就算成了烂肉被抬出来,旁观的人也只会感叹一句,唉,不能吃了啊,尤其是孩童,这里许多孩童像被风吹熄的烛火,许多甚至活不到看清这个世界的年纪,而希雅这种失去了父母的孩子更是难以生存。
她也想过要不也喝下红酒一起死掉算了,可是她拿起杯子,终于还是不敢,手抖着,杯子掉在地上,碎成一片片,一如她糟糕的人生。
她开始流浪。
碰到了费莉,绘缘,还有讨人厌的安纳瑟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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