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遇刺悔悟

自那日从医馆回去后,名分二字就成了悬在香凝心上挥之不去的阴霾。

从前教习婆子教训过许多次,她们这样的人生来就低贱,没有翻身做主子的命。就算主人再喜欢她们,也不过就是个逗趣的玩意儿,万不可痴心妄想谋取名分。

香凝从前对此深信不疑,因为不信就会招来无尽的打骂,被打的次数多了,她也就认了。

但自从遇到方怀瑾,方怀瑾对她那般好,从来没有像教习婆子口中的主人那样戏耍她苛责她。方怀瑾告诉她人活在世上身份的高低贵贱不重要,鼓励她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活。时间久了,她就忍不住去想,凭什么她就不配呢?

她生出了私心、贪心,尤其是在听到朝华和方怀瑾的争吵之后,原来在朝华看来她是可以索要名分的,她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方怀瑾身边。

她忍不住去想象方怀瑾真的娶了她,成为方夫人会是什么样的感受。那一定会很幸福。

可方怀瑾的拒绝,又让她这份贪念退缩。

方怀瑾说她身份特殊,如今这般就是为她好。

她有些难过,觉着方怀瑾还是嫌弃她的过去。

两种念头在她心里来回撕扯,她开始变得沉默、小心翼翼。她自我安慰那些过去并不是方怀瑾带来的,她有那样不堪的过去,方怀瑾还是留下了她,让她免受徐员外的欺凌,方怀瑾已经对她很好了。她不应该得寸进尺贪求更多。

香凝的变化,方怀瑾也慢慢察觉出来。

他发现她常常出神,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不再看他,总是低着头垂着眼,笑容也变得勉强。

他猜测是那日朝华的话让她有了芥蒂,试图宽慰她,但香凝只是沉默地听着,再没有多余的反应。

他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真的错了……

再说朝华,她回去稍稍冷静下来后就意识到是自己胡乱攀扯错怪了沈愈,她觉着自己应该去向沈愈道歉。但她从来没有和沈愈吵过架,她那样过分地冤枉沈愈,每每走到医馆门前她又开始害怕。

万一沈愈不原谅她怎么办?

她不想失去沈愈这个朋友,索性躲起来不去见他。

朝华不再去医馆,也不再去方宅,整日待在王府里。而这一待又待出麻烦来。

一个叫周文清的新晋吏部郎中频繁地来王府拜访。

起初周文清只是投王爷所好讨论一些治学观点,后来就是一副忧国忧民之态大谈吏治改革民生疾苦,再之后就状似无意地提起自己府中空置,无意纳妾,只愿寻一志同道合的贤妻。

渐渐的,王爷觉得周文清有才干有抱负,性情谦卑家里人口也简单,比起方家那种关系庞大复杂的世家大族,更适合朝华的心性。

王爷开始找各种借口邀周文清上门,并每次都让朝华陪同。朝华不喜欢周文清,觉着他刻意谦卑的姿态下全是攀龙附凤争名夺利的花花肠子。

朝华被周文清烦得不行,连家也待不下去,只好出门乱逛。

她走在街上,正百无聊赖之际,突然听到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她下意识寻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几个蒙面黑衣人正拿着长刀围攻一个锦衣白袍的年轻公子。

那年轻公子正是方怀瑾。

方怀瑾是文官,不懂武艺,身边也没带护卫,狼狈地左右闪躲,仓皇间掀翻了路边的许多摊子,瓜果蔬菜香料玩意儿撒了一地。

黑衣人紧追不舍,方怀瑾跑不过眼看着一把长刀就要插进他的胸膛。

朝华来不及思考,下意识抽出腰间软鞭,用力一挥将长刀拖住甩开。

“朝华!”方怀瑾又惊又喜又臊,他躲到旁边桌案后,对朝华喊道,“他们人多,你应付不来,去官府报案!”

朝华余光瞥见又有黑衣人冲他奔来,足下一点,掠至他身前,倏倏两鞭将黑衣人打倒在地。

“我现在走了,还没等官兵到,你的命就没了!”

朝华长鞭又是一挥,扯开地上黑衣人的长刀扔给方怀瑾。

方怀瑾明白她的意思,立刻将长刀握在手里。

“你千万要小心,若应付不了,不必顾及我!”

“多话。我朝华既然来了,就不会让我的朋友送命!”

朝华将长鞭挥舞得虎虎生风,以一人与其余五个黑衣人缠斗。

“当街刺杀朝廷命官,还敢和本郡主动手,你们有几个脑袋赔?”朝华一边小心应对,一边威吓镇压。

那几个黑衣人本就是趁方怀瑾不备进行刺杀,不敢闹大,见朝华身手不俗又是郡主身份,愈发生怯。

朝华与黑衣人过了几十招,街上巡逻的官差听到动静赶来支援,黑衣人们见彻底失去刺杀良机,不敢再恋战仓惶逃散。

为首的官差见方怀瑾受了伤,连忙请罪。方怀瑾摇了摇头,让他们帮忙去维持因刺杀而混乱一片的街面秩序。

官差们应声去办。

方怀瑾站起身,郑重地向朝华行了一礼:“多谢你救我一命。”

朝华并不在意这些虚礼,只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伤的严不严重?”

方怀瑾整理着身上的衣服,虽然衣袖被划破了两道口子,额上也撞出了一片青紫,但仍是一派光风霁月的君子模样。

“一点皮外伤,不打紧。”

“知不知道是什么人派来的?”

“我向皇上提了新政建议,损害了朝中许多老臣的利益,大约是他们派人动的手。”

朝华只知道方怀瑾年少入仕风光得意,从没想过风光背后还有这样的凶险。她难以想象若不是自己恰好撞见了,锋利的刀口刺进方怀瑾的胸膛,他还有没有命活下去。

朝华有些后怕,声音也不禁高起来:“那岂不是很危险?你那些厉害的暗卫呢?为什么没有跟着你?”

“我只是出来给香凝买荷花酥,没想到会遇上刺杀。”方怀瑾见朝华眼睛有些红,安抚地笑了笑,“以后我出门会小心,也一定带上护卫。你放心。”

朝华心情稍定,但很快她想起香凝,才静下来的心又提起来:“你可曾想过若你今日真有不测,香凝怎么办?你口口声声为她好,可连一个正经名分都没有,若你死了,方家会管她吗?她连为你哭灵戴孝的资格都没有!”

方怀瑾被骂得一怔,良久之后他沉声道:“我会认真考虑这件事,一定给她一个妥善的安置。”

朝华看着他,半晌扔下不置可否的一句:“但愿你这不是一句空话。”

方怀瑾怕香凝知道他遇刺担心,去找沈愈处理伤口。

朝华护送他到济世堂门口,仍是不敢进去见沈愈,吞吞吐吐地找借口:“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

方怀瑾从来没见过她这般扭捏,心生奇怪:“都到门口了,再急的事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不,我那件事很急。”朝华胡乱答着,不等方怀瑾再说什么,就匆忙走了。

方怀瑾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走了进去。

沈愈看见方怀瑾一身狼狈脸上还受了伤,忙放下手中医案,问道:“怎么回事?”

“在街上遇到刺杀,幸而遇见朝华救了我一命。”

沈愈闻言,想去找金疮药的动作猛地一顿。

方怀瑾及时道:“朝华没伤着,她说还有事,把我送到门口就走了。”

沈愈略松了口气,找来上好的金疮药,示意方怀瑾坐下帮他上药。

方怀瑾愈发觉着两个人奇怪:“你们闹别扭了?”

沈愈苦笑:“大约是她还在生我的气。”

“怎么可能?”在方怀瑾的印象里,朝华从来不会生沈愈的气。

沈愈见他什么都不知道,也来了气,上药的手不由重了几分力气。

方怀瑾疼得叫出声来:“你们俩闹别扭拿我撒气做什么?”

沈愈愤愤道:“朝华会生我的气,都是因为你。”

沈愈一边帮他上药,一边讲了那日朝华与他争吵的经过。

方怀瑾一听,沈愈还真是被自己连累的,有些难为情:“当日确实是我轻慢。这样明日我在**楼摆一桌席面,向朝华赔罪,顺便帮你俩说和说和。”

“她这次可气得不轻,照我看可不是一桌席面能赔好的。”沈愈看着他,犹豫许久还是把一直想问的话问出来,“你和香凝姑娘究竟是怎么打算的?那日情形混乱,我也不好多说,但到底是一个姑娘的终身,不能一直敷衍推脱。”

方怀瑾道:“经过今日遇刺,我也想明白了。香凝身世凄苦,我需得给她一个正经名分,才能长久地护住她。我打算回去和家里说,名正言顺娶她进门。”

“方家是书香世家,伯父伯母极看重门第家学,香凝姑娘出身寒微,你家里这关怕是不好过。”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我已决心护她周全,再不好过,我也要想办法过去。”

沈愈见方怀瑾态度坚定,放下心来:“我相信,若有件事是你方怀瑾想办的,那么无论多么困难,你也一定能办到。只是若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方怀瑾笑笑:“我现在就正有件事需要你沈兄帮忙。”

“何事?”

“借我身衣服。我这身被刺客划破了,还沾了血,我怕香凝见了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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