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离别

1881年的冬天,莱利的阴谋败露。他卷走了军工厂所有的流动资金,将账面上仅剩的资金也通过非法手段转移到了自己的海外账户,带着玛莎一起私奔了。留下的,是一堆烂摊子:工厂的原材料告急,无法继续生产;工人的工资拖欠了几个月,人心惶惶;银行也上门催债,威胁要查封工厂和别墅。当里奥发现真相时,军工厂已经濒临破产,他看着空荡荡的账户,看着伪造的合同和虚报的账目,看着玛莎留下的一封简短的告别信,那封信上只有寥寥数语:“里奥,我走了,不要找我。莱利能给我想要的幸福。”

那天,天空飘着大雪,寒风呼啸,雪花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里奥把丽莎带到别墅的花园里,蹲下身,抚摸着她的头。他的头发凌乱,眼睛布满血丝,脸上写满了憔悴和痛苦。“丽莎,爸爸对不起你。”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丽莎看着父亲的样子,伸出小手擦了擦他脸上的泪水和雪花,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知道,父亲很难过,家里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她紧紧抱着父亲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他身上仅存的温暖。

里奥知道,他不能再这样拖累女儿。债主们天天上门逼债,辱骂声和砸门声不断,把原本温馨的家搅得鸡犬不宁。他担心那些债主会伤害丽莎,更担心自己无法给丽莎一个安稳的生活。他四处打听,得知镇上有一所由慈善家克利切·皮尔森创办的白沙街孤儿院,那里可以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他舍不得离开女儿,但他别无选择。他只能默默祈祷:他们能给丽莎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等他处理好眼前的烂摊子,一定回来接她。

1882年3月,丽莎八岁生日刚过,里奥就带着她踏上了前往白沙街孤儿院的路。那天早上,天还没亮,外面还飘着小雪。里奥背着一个小小的行囊,里面装着丽莎的几件换洗衣物、一双新鞋子和那把园艺剪刀。他牵着丽莎的手,一步步走向镇外的孤儿院。路面结冰,很滑,里奥走得很小心,紧紧握着丽莎的手,生怕她摔倒。一路上,丽莎不停地问:“爸爸,我们要去哪里?我们什么时候回家?”里奥强忍着泪水,挤出一个笑容:“丽莎,我们要去一个新的地方,那里有很多朋友,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等爸爸处理好事情,就来接你回家。”丽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她能感觉到,父亲不会回来了。

白沙街孤儿院坐落在一片荒僻的郊外,是一栋两层的红砖楼房,周围围着一圈低矮的围墙,围墙上布满了青苔。院子里长满了杂草,看起来有些破败。克利切·皮尔森先生是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西装,袖口磨破了边,眼神锐利,透着一股精明和刻薄。他接待了里奥和丽莎,简单询问了情况后,就拿出一份协议让里奥签字。协议上写着,丽莎将由孤儿院抚养,里奥需要支付一定的抚养费,但里奥此时身无分文,只能恳求克利切通融。克利切上下打量了丽莎一番,看到她干净整洁,眼神清澈,似乎还有几分利用价值,勉强同意收留丽莎,让里奥先欠着抚养费。

离别总是痛苦的。里奥把丽莎的行囊交给克利切,然后蹲下身,紧紧地抱住女儿。“丽莎,要听话,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和其他孩子打架,爸爸一定会来接你的。”他几乎说不下去。丽莎抱着父亲的脖子:“爸爸,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跟你回家!爸爸,你不要丢下我!”里奥心如刀绞。他推开女儿,转身就走,不敢回头,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把女儿带走。丽莎追在后面,大声喊着“爸爸”,小小的身影在雪地里奔跑,直到里奥的身影消失在远方的拐角处。克利切拉住了她,粗鲁地把她拽进了孤儿院,关上了沉重的大门。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丽莎的幸福生活,彻底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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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月鱼夜之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