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吞噬白沙街孤儿院的浓烟还在天际翻滚时,丽莎走在郊外泥泞的小路上。她怀里紧紧搂着用粗布包裹的两样东西——那把伴随她多年的园艺剪刀,和多萝西留下的野花环。花环的花瓣早已被烟火熏得发暗,边缘卷翘,她攥得指节发白,那是维系着她与这个世界仅存的牵连。
十三岁的少女身形单薄,身上的粗布衣裳沾满了烟灰和尘土,袖口被火焰燎得焦黑,露出的小臂上还带着几道浅浅的烫伤。她没有方向,只记得“往南走”的嘱托,像一头受惊的小鹿,在深秋的寒风中踉跄前行。
恐惧是她唯一的驱动力。身后偶尔传来远处村民救火的呼喊,或是搜寻幸存者的吆喝声,每一次都让她心脏狂跳,下意识地钻进路边的灌木丛里,屏住呼吸直到声音远去。
她不敢走大路,专挑荒草丛生的小径,脚底很快被碎石和枯枝划破,渗出血迹,与泥泞混合在一起,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饥饿比疼痛来得更猛烈。离开孤儿院时,她什么吃的都没带,只能在沿途的田埂边挖野菜、摘野果。没熟透的野山楂又酸又涩,嚼得她舌头发麻。不知名的野菜带着苦味,吃下去后肚子阵阵绞痛。
有一次,她看到田边挂着几个干瘪的红薯,犹豫了许久,还是趁没人的时候摘了两个,在土坡下用枯枝生了一小堆火,烤得半生不熟就狼吞虎咽地吃下。
烟火的气息让她瞬间想起孤儿院的火海,胃里一阵翻涌,却还是强迫自己咽了下去——她知道,不吃东西,就走不到南边,就再也等不到父亲,等不到多萝西。
夜晚是最难熬的。深秋的郊外气温骤降,她只能找背风的山洞或大树根蜷缩起来,把自己缩成一团。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她的脸颊,伤口火辣辣地疼。
她把园艺剪刀紧紧抱在怀里,冰冷的金属触感能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黑暗中,树林里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像极了孤儿院起火时的噼啪声,她常常在睡梦中惊醒,浑身冷汗,眼前全是燃烧的木梁和老厨师倒下的身影。
有一次,她在一条小溪边喝水,看到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头发枯黄纠结,脸上沾满泥污,眼神空洞得像一口枯井。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发现,除了那把剪刀和花环,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父亲的承诺、多萝西的约定、温暖的家、金灿灿的向日葵田……这些曾经支撑着她的念想,在大火和逃亡的疲惫中,开始变得模糊。她试着回忆起父亲的模样,却只记得一个高大的轮廓,声音和笑容都像蒙上了一层雾;她想不起多萝西具体的长相,只记得那双明亮的眼睛和温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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