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他来送嫁

“阿芷,跟我回府吧,好吗?”

马车行进了两夜后,已渐渐到了燕京城外,裴玧白凑在崔芷耳旁,一点点地给她吹耳旁风,“已经和阿芷分开好久好久了,再不想多这一日了,跟我回府吧。”

崔芷抬手抵着他的额头,将他缓缓推开,“裴大公子,这般心急可不成,我们早说好了的,要从我自个院子里出嫁,你现如今这么说,可是名分未定就想满口囫囵话了?”

“我只是想多跟阿芷待一日,阿芷你可别这么想我。”

崔芷扭过头去,不准备再搭理他,他嘴里说出来的漂亮话实在太多了,一个不防就容易陷得深深的,叫人晕头转向。

马车外的喧嚣声渐渐淡去,她凝神听着,估摸着是到了城西她租住的那处清净小院。

马车稳稳停住,裴玧白先行下车,收敛了脸上原本戏谑的神色,转身伸手扶着身后的崔芷。

崔芷搭着他的手刚站稳,目光无意间向前一扫,整个人却霎时定在原地,睁大了眼睛向前望去。

只见院内,一人正对着他们,微微笑起。

是何水怀!

竟是站着的何水怀。

而就在她怔愣的瞬间,他就那么步履平稳地、一步、两步地向她走了过来。

那双腿,上官大夫说少则一年,多则三五年才能恢复如初的腿,此刻竟稳稳地支撑着他,让他完好地向前行走着。

崔芷惊得忘了呼吸,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裴玕白的衣袖。

何水怀在她面前站定,目光温润平和,唇角含着一丝她熟悉的浅淡笑意,先是对着面色沉静的裴玕白微微颔首,算是见礼,随即视线便落回她身上。

他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我总想着要为你添妆送嫁的,也不知你可愿意让我这做表哥的,全了这份心意?”

“我...我当然愿意。”崔芷眼中闪着泪花,声音微微发颤,她一点点向何水怀靠近,然后抬手飞快地擦去眼角泪滴,目光始终牢牢定格在他的手和腿脚。

手似乎能活动了。

腿脚也能站了。

“动...”崔芷哑着声音,想碰他又不敢碰,只半蹲着盯着他的腿脚,然后僵硬着仰起头,“表哥...表哥,你能动,能...能走几步吗?”

“可以...走吗?”

何水怀没有说话,只是向后退了几步,随后轻轻转了个圈。

可他动作太快,崔芷只觉得自己方才一晃神,眼前像闪过一道白光似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动...动了吗?

崔芷抬起眼,目光朦胧地望着他,脸上还带着几分茫然。

何水怀看明白了她的眼神,再一悠悠转了个圈,然后抬脚走到她面前,将她扶起,“怎么有些傻乎乎的了,别蹲着,快起来吧。”

崔芷这才完完全全看清楚了。

他能走了。

她咧开嘴笑了起来,左右摇晃着脑袋,最后寻找到裴玧白的身影,迫不及待地向他分享这一消息,“他能动了。”

“秦卫,他可以走路了。”她又转向秦卫,再看向秦安,声音里满是激动,“他能动了!”

秦卫秦安对视一眼,虽不明白他是如何做到这么短时间内就痊愈了的,但还是一同拱手,恭声道:“恭喜何公子身体康愈。”

何水怀微微颔首,“听说那日是你们二位深入敌手将我救出的,何某在此谢过了。”

“不敢不敢。”秦卫连忙看向崔芷和裴玧白,“我们也是受姑娘和公子之意。”

裴玧白也适时走来,揽住崔芷的肩膀,目光在何水怀的手和腿脚上一扫而过,最后歪头低声道:“去屋里聊吧,你风寒未愈,莫要在外站得太久了。”

“对对对。”崔芷心想何水怀的腿脚必定还不能久站,连忙轻推着他入内,“表哥,我们先进去。”

几人落座后,她方才缓过神来问道:“表哥,上官姐不是说你的腿脚至少一年才可恢复到完全有力气正常走路的吗?你...你是怎么做到现在就可以...”

何水怀静静道:“前些日子恰巧遇见了上官锦的师父,她游离四方医术精湛,为我施针治疗了数日,只不过若说完全痊愈实在是有些大话了,不怕崔芷笑话,只是我方才强撑着不想在众人面前落下面子罢了。”

“上官锦的师父?”一道声音自外院传来,只见江知远信步走来,径直在椅上落座,面不改色地瞧着他笑道:“我怎从未听说过这样一号人呢?”

话语落下的空当,他又朝在座众人一一撇去目光,经过裴玧白时挑眉一笑,最终又落回何水怀脸上,语气悠然却带着几分审问的意味,“要不请上官锦来好好说道说道?”

何水怀显然未料到他会突然来到,却也只是在最初的一惊后再未显露太多情绪,只微微起身颔首道:“少主。”

江知远淡淡“嗯”了一声,而后便不再开口,只是似笑非笑地继续等待着他的回答。

“上官锦的师父,我从前也并未知晓,只是此次有幸偶然相识,得她一助罢了。”

“哦?”江知远视线轻轻一挑,一副全然听不进去的样子,神色悠然,“当真吗?”

这样极具压迫感的询问让崔芷实在看不下去,赶在何水怀开口之前,她转向江知远问道,“江公子不请自来也就罢了,现如今又如此咄咄逼人,你是不是忘了,这里可不是墨堂。”

“我自然不会忘了这里是何地,本想找裴兄叙叙旧,没成想问了他府上的管家,却是说他又随着嫂子你去了,这不,我就只好来此看看喽,嫂子你何必这样凶?”

“更何况,我既没有忘了这里是何地,当然也不会忘了何水怀可是我墨堂之人。”

“你可曾见过我墨堂的人,有哪个像他一般如此招摇在市的?”

这话说得实在刺耳,裴玧白立即出声喝止,语气中带着警告:“江知远!”

“好好好。”江知远随即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调笑着自己,“我这墨堂的少主,在你们几人面前,可真是次次都讨不到半分面子,本想借着下属来撑撑场子,结果呢...瞧!”他朗声一笑,目光直直投向面色冷下去的崔芷,“还是得一个了不起的女人所相护的下属,看来我这主子,也是挺失败的了。”

他转向何水怀,语气中透露着看不出真心还是假意的缓和,“坐下吧,放轻松点儿,我早便与裴兄相商好了,自然不会动你的,你就好好陪着自家妹妹说体己话吧。”说着他又看向崔芷,“要不嫂子你与这位去屋子里头待会,我与裴兄有话要说。”

崔芷:“我看外面院子里那张桌子就挺好,秦卫,去添个茶水吧,他们既然想唠唠,我做主人的可不能让他们说干了嘴。”

“是。”秦卫跑得飞快,不过片刻就将茶壶茶杯摆好,然后返回到裴玧白身边回禀道:“公子,茶水已备好了。”

裴玧白也没有任何犹豫地起身,然后朝江知远道:“请吧。”

江知远满腹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看了看裴玧白,又看了看崔芷,最后只能甚是无奈地起身,像学堂里教书先生似的一板一正地落下一句话,“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裴玧白一坐下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江知远思索了片刻,瞅了一眼屋内的崔芷,在察觉到她要撇过来的目光时霎时回头,非常郑重其事地说:“眼下燕京城都知晓了你与崔芷的婚事,她上乐坊舞女的身份也传的差不多了,我想问问你,你当真要娶她?还要她为正妻?”

裴玧白淡淡扫了他一眼,原以为他有什么要紧事,没成想就是这样一个问题,摇摇头无心搭理他。

“莫不是你与府中父母太过疏离,没人教过你高门贵子的迎亲道理?”他状似与他说知心话的模样,悄悄靠近他耳畔,“你若不是不知道,我可以尽数告诉你啊,比方说她一个舞女可没——”

“江公子。”裴玧白还是听不下去,打断了他,“我想你过虑了,我都明白。”

“那?”

“我非她不可。”

这句话是裴玧白低声与他说的,但就在他听到的那一刻,却觉得这几个字轰的在他耳旁炸开,震声动地。

江知远最终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胆。”

这之后他拿起茶杯,淡淡抿在唇边,品着那茶的清香,一时没有再说话。

屋内崔芷与何水怀的攀谈或清晰或不清晰地落在他耳中,他无意仔细探听,却还是觉得自己在这样自认为有些奇怪的氛围中变得越来越焦躁。

他“砰”地一下茶杯,看向裴玧白的眼神凌厉,忽而开口,“你母亲私下与我爹会面了。”

裴玧白表情骤变。

他母亲,怎么会和江大人有交集?

“他们说什么了?”

江知远摇头,“这我就没本事知道了,但我猜,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吧...毕竟,陈夫人在京中放的有些消息可是不太好听。”

“啧...连我听了都有些臊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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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公子为何这样
连载中一个捕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