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
......
“头儿...她？”正端着药碗凑近的女子手腕猛地一颤，在瞧见床上那人无比清亮没有一丝晕乎的眼神后，踉跄着后退了半步。
潮湿昏沉的石洞里，宋言玉在听到她的低声一语后忙抬眼望了过去，紧接着在崔芷眼神一暗时，刹那间回过神朝她大喊了一句“快走开！”
然而这句提醒还是稍晚了些。
只见在她绷直身体的瞬间，崔芷手掌贴着石床一个利落起身，就勒住了她的脖子，而后迅速低下身去，一手环在脖间，一手按住她的脑袋朝石床撞去。
药碗落地，那人顿时昏死过去。
这一下惊动了室内所有人，站着的几位除了陈曼文全都拔出了腰后的短刀，迅速围成一个圈将崔芷困在其中。
只不过，谁都没有率先动手。
而崔芷，很明显知道她们此刻在等待着什么。
下一瞬，一记重拳裹着风声，自崔芷脑后袭来，而她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立刻偏头去避，紧接着几乎在同一时间，她利索转身，左手扣住那人的手腕，向下狠狠一拖拽。
“砰”地一声闷响，那人猝不及防，被狠狠摔倒在地。
未等对方再反应，崔芷又迅速靠近过去，手臂紧紧扣着她的脖子，将她硬生生从地上拖起，然后右手抬起，顺势拔下她头上的一枚发簪，死死抵在她的脖间。
周围正欲扑上来的众人脚步瞬间僵住，再也不敢妄动。
崔芷手微微使力，簪尖戳破皮肤，立即就渗出了血珠。
崔芷望着面前众人，“听你们的意思，这个人似乎对你们很重要。”她淡淡撇向手中的簪子，语气淡薄，“所以各位若是还想乱动的话，就看看咱们谁的速度更快了。”
宋言玉凝眉，声音里还有些紧张，“崔芷，你没晕过去？”
崔芷没理会她，只是向被自己所制住的这人微微倾身，轻声问道：“妹妹，遇人不淑啊，你这张脸这么完美，做什么要成为别人的影子呢？”
这人却还是有些倔强，吃力地昂起头，话语间没有流露出半分向她低头的意思，“我不是影子，我就是你。”
她这样坚定的语气让崔芷的神情顿时烦躁了些。
兴许是那人有所准备的缘故，虽然她们还没有完全完成换脸，但就是这样一个背影，恍惚间真有种让崔芷分不清眼前何真何虚的感觉。
这个人确实很像她。
崔芷眼神微动，面上隐隐有一丝很难察觉到的冷笑，带着一点浅淡的不可思议问道：“这个世界上应该很难有如此相仿的两个人，这么像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人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我说了，我就是你。”
话音一落，她竟对已刺破自己脖间的簪子丝毫不顾，趁崔芷注意力被她这句话引去分神之际，左胳膊猛地向后击向崔芷肋间，在她受痛微微躬腰之时，迅速抬手抓住崔芷的手腕朝一旁撇去。
然后她侧身一仰，半个旋转绕到崔芷面前，使力别着她的胳膊在她手间的簪子不得不脱手后，迅速回到宋言玉的身边，接过她递来的短刀。
她看向还站在石床边半缓着神的崔芷，“堂主说你的短刀使得好，我便用了心的去练，不比南山的任何一个人差，所以，我怎么就不能成为你了？”
崔芷低下头去揉自己方才被别住的手腕，听到她这话后反复思考，怎么都想不通她话里前后句有何关联。
然而不容她再想，方才还站得好好的几人一下子就扑了上来，个个手持短刀，从各个方向将崔芷的退路全都堵死。
正对面，接过宋言玉递来的短刀的那人率先动手，直接干脆地戳向崔芷胸口。
崔芷反应极快，借着转身的力道向侧方滑出半步，刀尖“噌”地一下擦着她的衣襟划过，然后她立马蹲下，飞快抄起脚边一块碎石，朝着再度向她袭来的那人脑袋重重砸去。
那人快速一蹲躲了过去。
与此同时，宋言玉、肖羽和其他三位女子也环住了崔芷。
肖羽最是急躁，率先挥刀直劈向她肩头，崔芷不躲不闪，在刀尖就要刺下的瞬间身子猛地一沉，同时抬起右腿，狠狠一脚揣向她的膝盖。
紧接着还未喘息，先前与崔芷对峙的那位女子就找准空当，用刀尖扫向崔芷的腰腹。
崔芷刚收回脚，根本来不及完全避开，只能侧身用手臂硬拽着她手腕改变方向，但这一刀还是划破了侧腰，即刻就溅出了鲜血。
那人见终于得手，眼神中透出一股浅浅的得意，手腕一翻，挣脱出她的钳制，反手又是一刀刺向她的脖颈。
然而崔芷却格外冷静，像是不怕似的不退反进，迎着刀锋向前一大步，同时头部急速后仰，在刀尖贴着下巴划过的瞬间，几乎放弃了自己所该做到的一切防御，狠狠贴近那人，然后抬手死死扣住她的手腕，狠狠向反方向一拗。
“啊！”那女子只觉得手腕处的所有知觉一瞬间全部消失，只剩下一阵一阵的麻。
崔芷迅速夺过她手中的刀，抬起腿，狠狠踢向她毫无防备的小腹。
这一脚太重，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弯折过去，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瞬间移位，在因为剧痛眼前一黑的刹那歪倒了过去。
崔芷没有停顿，将手中的刀转了个方向，直刺向离她最近，正挥刀砍来的宋言玉。
宋言玉没料到她反应如此之快，在看到她手中的刀尖离自己越来越近时慌忙转换为了防守姿态，但她不知道，她如此心迹，更是给了崔芷大好的机会。
崔芷嘴角一撇，趁着宋言玉慌神而把胸口的空当露出来的时机，径直刺入了她的胸膛。
眼看宋言玉倒下，其他三位女子互相对视了一眼，脸色骤变，之后再不敢有丝毫迟疑，几乎是同时抽身，后撤跑出了山洞。
“砰！”
崔芷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响动。
她回头一看，竟是方才不知道藏到哪里的陈曼文，双手抡起一块无比厚重且宽大的木板，朝缓缓从地上爬起，悄无声息地拿起一把尖刀要突袭刺向崔芷的宋言玉猛地拍去。
沉重的木板结结实实地砸在宋言玉侧脑，发出一声闷响，宋言玉晃愣了一下脑袋，眼神瞬间涣散，手中尖刀也哐当落地，随即便如一断了线的木偶般，软软地摊倒下去，再无动静。
崔芷眸光一凛。
另一边，被崔芷重重踢了一脚始终直不起身子，在地上蜷缩呻吟的那位女子，也正挣扎着试图爬起。
崔芷还没动作，陈曼文就抢先一步，小跑几步过去，再次高高扬起那块厚重的木板，对着她的肩背处一记猛拍。
“砰”一下！
这一下因着那人下意识歪身避开了些，未能击中要害，但还是由于瞬间席卷全身的强烈的痛感，躬着身子久久不能动弹。
崔芷冷眼看着地上那蜷缩着的人，脸上没有半分动容，她又将目光转向一旁气喘吁吁紧抓着木板的陈曼文。
陈曼文观察了一下地上仍在微微抽搐的那人，眼神在手中的木板子和那人之间游移不定，似乎在犹豫到底还要不要上前补上一板。
崔芷缓缓走上前去，拿过她手中分量不轻的木板扔到了一旁。
陈曼文微微后退了几步。
不过崔芷并未对她怎么样，而是蹲下去，看着那位先前扬言要代替她成为她的那个女子，淡淡说道：“知道你为什么成为不了我吗？”
女子疼得全身起哆嗦，但愣是抬眼死死瞪着她。
“因为我不怕死，而你怕。”
那人的眼神缓缓低了下去。
下一瞬，她头一偏，整个人彻底失去意识，沉沉歪倒在了地上。
崔芷静静看了她片刻，而后起身，目光在地面上的一片狼藉扫过，最终定格到一旁那位假扮的陈曼文身上。
察觉到崔芷冷冷的眼神审视着自己，“陈曼文”浑身一颤，唰得一下上前跪在了崔芷脚边，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腿，将脸埋在她裙摆间，毫不掩饰地放声大哭起来，“呜呜呜崔姐姐，我不是有意要害你的，你放过我吧！”
这模样实在与从前所见到的陈曼文不相称，崔芷瞧着这张脸跪在自己面前哭泣，只觉得浑身都不得劲。
她微微向后退了几步，试图抽出自己被紧抱的双腿，轻声问道：“你是谁？”
“陈曼文”哭着的泣音戛然而止。
这一刻，她才忽地想起，她现如今的身份，好像是另一个人。
“我...”她一时不知该如何为好，低着头好长时间才慢慢撵出几个字，“我...我...”
“我现在可没有什么好耐心。”崔芷缓缓蹲下来，手中的短刀灵活转动着，刀尖若有若无地指着地上昏迷那几人，“不说实话，你的下场便与他们无异。”
“陈曼文”被她的话吓得又立即抽泣了起来，脖子一缩一缩地止不住颤抖，生怕她下一刻就一刀杀了自己。
“我...”她轻轻发出了声音，“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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