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弹跳,热浪贴着后背,火光冲天。
刀尖撞上坚硬的壳,铿锵一声脆响。
入目是类金属在火光下的反光,光滑的外壳,似与银色刀刃一样冰冷。被野兽盯上的感觉,令柳千风头皮发麻,缓慢仰起头,找不见“客人”的双目。
一只瘦高的虫族,站立着形似人类,极高,目测两米以上。
它沉默着,安静地看着面前真正的人类。
玉清溪口中的那只A级?
柳千风冷静思索。
现有装备无法支撑单人与这样级别的虫族战斗,场地也不合适。
夜风从瘦长躯体的缝隙间挤出来,吹动额发,柳千风警惕着,将匕首缓缓抬起。
虫族没有动,立在那里,如一尊沉默的雕塑,漆黑的胸甲闪动光芒。
火堆的另一边,并排的睡袋间发出不知谁的梦呓。
引开单独作战,还是叫醒队友?
柳千风抉择的瞬间,虫族有了今夜的第一个动作。
这只虫族级别定然很高,外形类人,行动亦遵从人类的习惯。
它张开五指,指缝间有一层柔软的薄膜,掌心也是冷的,却柔软,轻蹭过柳千风的脸颊,像是一块微凉的玉石。
指尖从眼尾划下,落到人类脆弱的脖颈。修长的颈,一手即能掐握。
柳千风呼吸放轻,近乎屏住。
最好的结局,是虫族失去兴趣,独自离开。
要将损失降到最低……他在心中祈祷,眼睛一眨不眨,眼珠目视前方。
好运眷顾了柳千风。
虫族呆立几秒后,收回手,转身离开。
它的步履同来时一样轻缓,几片树叶落在他离去的脚印中。
直到彻底看不见那团黑影,柳千风才松下紧绷的神经。他的背湿透了,风一吹,很凉。
“高攻击性的武器太少。”向队员简单说明昨晚的情况,柳千风总结眼下最大的问题。而后,垂下眼睫,目光落在被踩干的、焦黑一片的柴堆上,“留两个人守营地,两人找空投。”
他将萧尽劫用过的那把手/枪丢给钱乐,把脸上睡印未消的家伙同医疗兵分到一组。
“爱丽丝,你看好他,遇见虫族以避为主。”回过头,又对另两人道。
“哥,那你呢?”
柳千风睨了萧尽劫一眼:“继续游击。”
“落日前我会回营。”丢下这么一句,柳队长朝众人挥挥手,转身走入林间。
不多时,他的身影便被层叠树影吞没。
柳千风沿着河流前进。
无人管辖的原始植被抓紧一切汲取阳光的机会,四处疯长。细长的、扁圆的、矮的高的,从身上擦过去,窸窣作响。
夜色昏暗,柳千风没有看清昨夜虫族的面容。
他曾杀过很多次A级,也接触过几回S级。那只虫族……比柳千风见过的任何一只,都令他毛骨悚然。
有一瞬间,大概三秒不到吧,双腿好似灌了铅,动弹不得。
不能放任它在营地周围游走。
柳千风将刀从一只巨蛛眼中拔出来,污黑的血溅上面中,手背一蹭,擦掉了。他想事情的时候,总不自觉地微微皱眉,目光沉沉,显得很严肃。
一路砍瓜切菜,积分到账的叮叮声络绎不绝。柳千风逛遍大半片林子,竟是来到了悬崖口。站在深不见底的峭壁边缘,所及景色无穷。
难得露出空隙的天空,是远阔的碧蓝,万里无云。
要是不用作比赛场地,这里也挺适合旅游——暂歇的思绪被凌空的失重感打破,背后一记重推令柳千风愕然,紧随其后地,另一道身影从他摔下的位置跳了下来。
熟悉的瘦高影子,类人化程度高到不可思议,抛开过分苍白的皮肤与脸颊爬上的疤痕,同人类没什么区别。
凌凌的风声冲击耳膜,身体摔向深渊,心脏被猛然提到喉头。
来不及喊叫,发丝好像已经触到茂盛的树顶……
柳千风瞪大眼睛——难道会死在这里吗?!
虫族朝着柳千风欺身而下,手臂一揽勾住了他的腰。背后的半透明的薄翅“唰”地打开,毫不费力地带起两人体重。
心神还未平复,求生本能让他抓紧了虫族散落的长发,攀着对方的背,额头抵住肩膀。
他们在上升,直到幽黑的洞口在眼前显现。
柳千风惊讶地发觉,外突的崖口下藏着一个山洞。
大概是这几天天气都不错,山洞内很干燥,角落散放着野果,汁水四溅的痕迹遍布地面——这里可能是食草类虫族的巢穴。
虫族松开他。近乎一落地,柳千风就摆好战斗姿势,掏出匕首直指对方。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洞穴内壁映着黄昏时分暖橘色的光,藤蔓的叶影轻轻摇晃。
虫族一步步紧逼,本着尽量不交手的原则,柳千风一步步后退,直到他的背贴上微凉的石壁。
盯着眼前那张脸,他有一瞬间地恍惚。
这家伙,有没有可能是人类?
虫族还在靠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远远超越了人类社会正常的社交距离。借着洞外微光,柳千风甚至可以看清虫族的瞳孔,深不见底的墨绿,不仔细看就会将其当作黑色。
没有一点体温的迹象,呼出的气也是冷的。脸颊上狰狞的疤痕破坏了它如教堂雕塑般美丽的脸,令它平静的目光染上几分悲恸。
像是人类的感情,在一只虫子眼里。
这令柳千风想到圣殿后室的堕天使塑像,乳白色的石塑,由传说中神所指点的雕塑家制作,精致到恍若真人,每每看见那双眼睛,柳千风的心都忍不住一颤。(堕天使象征无可回头的罪恶,叛天国者=玉鸣和帮柳夺得政权,背叛了皇室)
后室非常安静,于是心跳声像被刻意放大,炸在耳边,正如现在。
而他的手依旧稳健,刀尖未移,眼看要挨上肌肤。
毫无进攻意图的虫族让柳千风不敢放松警惕。
在自然界,伪装也是获胜的手段之一。
“你……”开口了才发觉喉咙有多么生涩,然而话未落出,异变陡生。
洞穴的主人回来了。
手拢大量野果,通体叶绿的虫族,身体已初具人形,头部红色复眼硕大无比,触角抖动,羽翅噗噗相擦,微微一动,亮出了臂侧锋利的弯钩。
一道雷声乍起,电光火石之间,阵雨瓢泼而下,幽幽雷光在昏暗里勾勒出恶兽的影子,无边的压迫。
刀,擦着脖颈而过,留下一线血痕。
看不清何者先出手,第二道雷落下的时候,战局已然结尾。野果落地,被挤压,一地烂漫的泥肉散发着清甜香味。它们的主人与其一样,身首分离,被折断的翅膀黏在地上,同走入时脚底连带的泥水化作一团,再拼不能。
这只后来的虫族大概不会说话,与他交战的对手也是寡语者,除了愈大愈烈的雨、交错而起的雷、狂乱作响的风,再无人出声。
获胜者回首,脸颊干净雪白,手一松,被掐到变形的头颅落地,咕噜噜滚了两圈。
它再次靠近,将距离恢复到原来的状态,眼睑微垂,迎着柳千风防备的目光。
“亲、爱……”虫族开口,像是许久未用的磁带,声音沙哑卡壳。眼睛则惬意弯起,弧度很小,却也真切地露出笑意,“……找到。”
“找到你了。”它说。
柳千风的唇几经开合,难以言语。
这或许是人类和虫族第一次用语言沟通,假设媒体知晓,恐怕柳千风的名字就会以“史上第一位与虫族交谈者”的称谓载入史册。
趁着柳千风反应,虫族抬起手,想摸他的脸,又因满手的脏污放弃,眼里满是遗憾。
“你要做什么。”柳千风稳住心神问道。
他的目光,因为紧张,死死盯着虫族的脸,外头铺天盖地的雨声掩过了吞咽口水的动静。
虫族又不说话了,只静静望着,欣赏人类强装镇定的模样。
在柳千风额上冷汗淌下的瞬间,虫族慢吞吞念:“标记。”
“什么?”
“‘标记’你。”虫族擦干净双手,面上是有些腼腆的笑,犬齿外露。
匕首刺破皮肤,全部埋入脖颈。
抽出,再入。
抽出,再入。
血液如瀑布涌出,染红了柳千风的手,又从防水防侵蚀的布料外滑落,浸染土地。
被刺中的家伙,全然无反应,一门心思扯着柳千风后颈的衣领,硬生生挤进去几根手指,从后摁住他腺体的位置。
柳千风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地重复着拔刀捅刺的动作,血液甚至溅上了他的面颊、嘴唇,铁锈味在舌尖弥漫,令人作呕。
“我不喜欢你这身衣服。”虫族讲话越发流利,“它太紧了,让我无法很好地碰到你的腺体。”
“你闻起来很香,你自己知道吗?”
“靠近你让我感到开心。”
“你觉得我变得像人类了吗?”
“你真可爱。”
“……”
“……虽然我不会死,但是会痛。”不知道挨了多少刀后,虫族终于如愿以偿地掌握方法,扯开柳千风的领子,靠近了那个脆弱的地方,“我流了好多血,你会心疼吗?”
柳千风的回答是沉默地拽扯它的长发。
一番激烈的搏斗,他们几乎称得上是粗鄙地滚在地面缠打。最后,虫族掐着柳千风的后颈,将他面朝下摁在地上。
和一位Alpha谈侵犯感是很奇怪的,没有人会那样做。
只有Alpha会侵犯到别人,无论是否刻意。这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天赋,也是一种本能的傲慢。
但柳千风确实感受到了侵犯的意味,他的腺体正被大力掐握住,而对方的掌心低于他的体温,于是他感到一种得了流感般的呼吸不畅,再加上体力耗尽的疲惫,只能张开口,发出小兽般的喘息。
虫族将他提起来,按在石壁上,小狗般用鼻尖□□,将柳千风的后颈舔得湿漉漉一片。
“我会杀了你。”皮肤被咬破的刹那,柳千风用低哑的声音道,“如果不想死,就别被我抓到。”
虫族酣足到神清气爽:“换你来追我吗,好呀,我会乖乖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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