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

千辛万苦地将这数百口惊人骇目的棺材送到媳梧山脚下,苍耳的药阁中,就是为了让她看见。

明显是知她不会事不关己,而无论怎样都要引了她来见了副场景。

不然,他做一切是为了给什么也不知道的苍耳看?

叶岭后退一步:“无论他为何而来,师祖都无须担忧,弟子去一趟无川处理就好。”

喜尔点头,仙门之事当然由他这仙门之人去处理最好,若那人真是为她而来,叶岭为她徒孙,处理此事也再合适不过。

喜尔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自主地喃喃道:“你这独揽烦心事的作派倒与你师尊一个模样。”

叶岭:“……”

喜尔:“……”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楞。

喜尔轻咳两声,忙不迭转移话题,手臂慵懒地支棱在树干上:“今日怎么来得怎么快?”

叶岭回道:“我本就在媳梧等师祖您。”

喜尔向前走出两步,捡起一片树叶:“总算长进了,可以一个人独处了?”

叶岭笑道:“那时随口编的理由,是想让师祖您与我多走两盘棋,您还记得。”

喜尔摇头叹,实际是想结束对话:“果然是长大了。”

听在叶岭耳里便成了打趣,紧绷着的脸色微微泛红,沧桑的眸子稍稍有些许年少的天真却又刹那间收了回去:“对了,师祖的心疾最近可还会发作?”

喜尔摇头,懒得说话:“没什么大碍。”

叶岭眸光微闪:“我寻得一位故友,他有法子治疗此症,此次与我一同来了媳梧。”

喜尔转身,明然道:“既如此,多谢小徒孙了。”

“这是弟子该做的。”叶岭轻轻摇头,嘴角微淡的笑意散去,似是想到了什么严肃之事。

待叶岭将院中棺材一一带走,耐不住性子的苍耳冲回来时,亭院中已经变得空荡荡,不似刚才般沉闷,清爽许多。

苍耳急到喜尔跟前问:“这棺材怎么都不见了?”

出来久了,喜尔的心疾已在隐隐发作,眉间冒出细汗,却依然平静,不露一丝马脚:“做好你的大夫,其余的你不用管。”

看向窦亚,双手背至身后:“小亚,走了。”

窦亚一把将挡路的苍耳推开,步子紧随上喜尔,两人离开药阁,身后依旧传来苍耳的叫唤:“到底确不确定啊!”

途中,窦亚问:“姑姑,那些女子的家人真的不会再来了吗?”

喜尔摇头:“不会。”

无川禁地那人是给这媳梧山周边村落的各家女儿都下了此种药,寻常大夫不懂,一看便称之为瘟疫。

家人惶恐不得,生怕转染自己,谁家都想把身患瘟疫的女儿丢出去,但谁家开了这个头,就会成为邻村近寨的话柄,硬生生将患病女子丢在屋中多日不闻不问,只想那日寻了风口丢出去才是。

直到苍耳于山中遇上的那副棺材,那家人想是也是千万小心,却还是被人知晓了去,可又不愿带回棺材,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下葬。

谁自称神医的苍耳自告奋勇地将棺材揽下,大话说一日内定能将女子救回来。

他们自然喜不自胜地脱手,将棺材给了苍耳,若能救回自然皆大欢喜,若不能棺材在他哪里,他们也不要,怎么处理全是苍耳说了算。

其他人家听了风声,也一鼓作气将麻烦丢到苍耳药阁处,若是说起,只道是送去了药阁医治,找不出错处,若是真还关心棺中女子的死活,那女子就不会死。

此药神奇之处就在于此,药效只有人昏睡时才会起作用,若能有一人在此期间将她叫醒、与她说话,这药也就起不了作用,也不会因这药而死,何谈瘟疫?

是将棺材送至苍耳处的家人们,活活耗死了自己的亲人罢了。

既不关心,又怎会管她是死是活,活了便自己回来,若是死了,也不与他们有何干系。

只是喜尔不知无川禁地之人,究竟是何人,为何取了棺中女子的身体部位,又拿来做何用。

窦亚自头顶扯下一根松枝,含在郁闷的嘴角:“姑姑是怎么认识这人的?实在聒噪难忍。”

喜尔也跟着叹气:“哎。”

姑侄二人都喜静,多年不受叨扰,突然来这一回,还真叫人有些受不住。

今日心口的疼痛此往日和更加来势汹汹,只一步就到达木屋,可她脚下生根动弹不得,终是摇晃了两下,脚下失了力,向着地面倒去。

窦亚惊道:“姑姑!”

正在她要与大地来一场亲密接触之际,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将她牢牢地护在怀中,霎时间梨香扑鼻,甚是好闻。

来人一袭蓝色衣衫,墨发分明垂至身后,薄唇樱红……好一个清润的妙人。

“还好吗?”喉咙沙哑得像被刀剑刺穿过一般,却仍挡不住他散发出的关怀气息。

喜尔点头,身子脱离他的手掌,整理衣衫:“无妨,应该死不了。”

想来,他就是叶岭口中可医治她心疾的故友,是一名大夫。

“你是?”喜尔认出他来,却神色不动。

来人浅笑点头:“郎殊。”

喜尔同样是笑,叫人看不出半点情绪,她哪里会知道,叶岭口中擅医的故人,竟会是“她”这位好徒儿。

那叶岭看着老实巴交的,竟也会干出这种事,叫人气不打一处来。

自他干了那数桩荒唐事后,便离开了无尽山,之后又与几桩人命案扯上关系,如今不仅整个无尽,甚至所有仙门都在寻找他,他竟还敢堂而皇之地跑到这里来。

喜尔回过神,暗自庆幸,所幸如今的自己,不是以前的容貌,料他再凌厉强势,也无法识破神女法术下,她的真正容颜。

喜尔点头,转眸深想了一番:“原来是小殊儿。”

郎殊低头,拱手一拜:“是,师尊。”

看得喜尔浑身发毛。

“多年不见,小殊儿与从前都有些不像了。”喜尔浅抬头,意欲将他细微情绪都收刮入眼。

“师尊的确,太久没见弟子了。”郎殊再度低头,乖巧地不像话,倒是喜尔有些恍惚了,怀疑起外界对他的传闻来,这模样这态度,又岂会是能做到那等大逆不道之事的人?

这样想着,两眼突然发白,她强定心神,却还是来不及:“等…”

未待她将话说完,郎殊已将她拦腰抱起,虚弱无力的她压根不能反抗,徒留目瞪口呆的窦亚在风中凌乱,追上一顿叫喊道:“登徒子,你对我姑姑做什么!”

将她放至木榻之上,凝气为她诊脉,良久,他叹气:“最近疼得厉害吗?”

喜尔苍白着脸,眼神空洞,手抚着额头,一脸哀怨:“还好。”

这像是一个标准答案,无论谁问她都如此回答。

她是该习惯了,这病自七年前,她醒来后就一直跟着她,这七年受尽苦楚,她都有些习惯了,未想过能将它治好,反倒每日这一疼痛,让她更能感觉生命的鲜活。

感受到上方之人目光的炙热,抬眸陷入他的一汪清泽之中。

喜尔不自觉笑出声:“小徒儿不必担忧,死不了的。”

想当年她还是喜尔的时候,都从未将如此脆弱不堪的一面露给他看。

窦亚的叫声自外传来:“姑姑,姑姑,你没事吧?”

喜尔用眼神止住他奔过来的身子:“我自然没事,但我看你想有事。”

他在当年那场动乱中,丢失了一魂,也受了重创,如今的身体虚得很,最忌奔跑,若是不小心摔倒,再受伤,就麻烦了。

窦亚垂头丧气,好不委屈:“是,姑姑,小亚知道错了。”

就此作了气,一咧一咧地走到门前,瘦弱的身影蹲坐下,由房梁上洒下的光芒倒影成小小地一团。

在郎殊的治疗下,疼痛消散不少,喜尔放松了,顿生了困意,朦胧睡去。

不过片刻功夫,喜尔已梦至他乡,浑然不知窗外事了。

窦亚走到郎殊前方,气势昂昂:“你跟我出来!”

声音小得出奇,面容却严肃地很。

出了木屋,窦亚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郎殊不答反问,指扣风笛于身前:“你是窦语之子?”

被他一问,窦亚立刻愣住:“…啊喔…你…认识我爹爹吗?”

窦亚见他不答,于他眼前晃手问道:“我爹爹长什么模样啊?好看不?”

有如天真幼童般睁大了疑惑的双眸。

郎殊清笑,温润有力:“自然,与你姑姑一样。”

而后又问:“你姑姑这些年可能睡得好?”

窦亚由欣喜中抽出来,带着惆怅:“从未安稳睡过。”

郎殊惆怅呢喃:“是吗……”

窦亚提起了悲愤,大声倾诉:“姑姑时常因这心疼睡不着,好容易睡着了又会从梦中惊醒,不得安生。”

又指着房屋顶道:“我每夜都能见姑姑在那上面枯坐,一坐就是一夜。”

郎殊目光落在屋顶上,眉头深深地皱下,散出一抹根深蒂固的痛色:“是吗……”

“还多亏了你,我可是第一次见我姑姑睡得如此安稳呢,这样的她的时间也能好挨些。”

想起什么似的,忙将郎殊向木屋内推,边推边道:“你去陪着我姑姑,我去采些她最喜欢的桃花来,她今天一定会特别开心的。”

郎殊随着他的力道前走:“好。”

不经意手指扶过他的手腕,输送了一些灵力给他,让他身体不至于如此脆弱,有足够的气力,采得最好的梨花。

窦亚得了允许,飞快地向山下冲去,比得到糖果的孩子还要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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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了那朵黑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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