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怪盗

我是解家大院里资历最老的管家。

我们家老板是道上赫赫有名的解雨臣,人称解语花,我们大伙儿都习惯叫他一声花儿爷。

我的工作说难不难,说容易也容易,其实就是管账。

其实管账是门莫大的学问,一个行当能不能发财,古时候得靠那些个管算盘的,现在还得靠会计,不过解家沿袭了过去的老方子,我自打小时候半条腿入了解家门,老来就没想过出去。

本来我这账管得好好的,但大概是从在解家大院跟那个戴墨镜的打过照面之后,院里就经常丢东西。

有时候是一些锅碗瓢盆,有时候是一些字画,到了后来,居然连老板的私人衣物都频频遭窃。

鄙人以为自己的管家生涯受到了迄今为止最大的挑战,我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那个戴墨镜的,古人常说“笑面虎”,这种脸上总是带着笑心里指不定在憋着什么坏主意的人最是阴险。

但我没什么确凿证据,再加上老板确实很忙,我一开始跟他说家里丢了电饭煲,他说买。我说锅和煤气灶也被偷了,他伏在桌案上头也不抬,开口说买,日子久了,被窃的东西越来越五花八门,老板无一例外都说再买,唯独有一回,我说他的内裤被偷了,他终于从公文里抬起头来,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挥挥手叫我下去了。

这都什么事啊!

我严重怀疑老板被变态给盯上了,身为解家资历最老的管家,我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好巧不巧,我那会儿正在院里抽着烟斗琢磨呢,就看到那个戴墨镜的大摇大摆地又来了,我咳嗽,起身,拄着拐杖表情严肃地挡在他面前。

他挪步,我挪步。

他一笑,我瞪他。

“辜叔,”黑瞎子说:“今个儿是怎么了?想找我唠唠?”

“谁让你叫我辜叔,”我说话时牙不关风,一口唾沫星子喷他脸上,说:“我跟你有那么熟吗?”

“好好好,一回生二回熟,刚才不熟,现在熟了,辜叔,您移驾吧?我找你们解老板有事商量。”

这个年轻人丝毫没有被我多年累积起来的气场震慑到,那个时候我其实潜意识里已经察觉到他不是一般人了,我说:“有什么事,就在这说,我可以酌情代为转达。”

“也行,那你代为转达吧,”黑瞎子时不时地看向我身后,说:“就帮我跟他说说,他那衣服怎么都粉粉嫩嫩跟个娘们似的,我强烈要求提升伙食穿衣住宿的品味。”

他居然说我们老板穿得粉粉嫩嫩跟个娘们似的!?这怎么能忍,我说:“说完了?慢走,不送。”

完事儿了我就回头,这一回头差点给我魂丢了,原来我们家老板就站在离我两三步远的地方,抱着臂悠哉悠哉地看乐子。

我看向戴墨镜的,发现他也在看我,还冲我努了努嘴,笑着说:“你不是要带话麽,人就在这,快带吧。”

我怒不可遏,想跟老板好好说道说道,没成想一回头,我这老板还笑了,笑得还十分宠溺,我为啥说宠溺,因为我儿子对我儿媳妇也是用这种眼神。

我真是痛心疾首,只好说:“这,解老板,他都这样式儿了,你不管管?”

就看我这老板抱着手用指背蹭了蹭鼻尖,说:“叔,他让你带什么话来着?”

我:“???”

没办法,吃人的手软,拿人的手短,我只好把刚才那戴墨镜的说的话再复述一遍,忠实地扮演一个精致而实用的传话筒:“他说你要再不给他好吃的好穿的好住的好玩的,他就要闹了。”

我听见身后那戴墨镜的“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暗暗给他记上一笔。

我们老板就说:“成,那你帮我给他带话,就问问他还有什么意见,好歹写份便条,反正我也不改。”

我心里暗喜,大声说:“我们老板说了,有的给你吃有的给你穿就不错了,还要求什么品味?反正他也不改,你爱咋咋地。”

戴墨镜的说:“再帮我给花儿爷带个话,就说要是不改,他要整活儿找别人去,可别找黑瞎子。”

我心想整活就整活,老板为什么要找狗熊(俗称“黑瞎子”)?找狗熊就找狗熊,关他什么事?,但我还是一五一十地跟老板说了:“他要我带话,说是要是不能满足他的诉求,他就叫你整活儿的时候别去找狗熊。”

这回我身后那戴墨镜的倒是不笑了,我家那老板笑得都直不起腰,我不明就里,但那戴墨镜的看上去脸色不是很好,他直接绕过我走到老板身侧,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脚,道:“笑毛毛。”

我家那老板安抚性地捏了捏他后颈,跟我在家里给猫顺毛的时候不能说神似,只能说一模一样。他凑近了不知道在那戴墨镜的耳边说了什么,那戴墨镜的耳朵还泛红起来,抬手把我家老板喷了发胶的头揉得乱糟糟的,然后大摇大摆地进了平常老板很少让人入内的书屋。

我看了目瞪口呆,我那鬼迷心窍的老板也只是冲着我微微点了点头,叫我忙去吧,然后自个迈进了书房,还把门锁了。

说个真事,我真的为我们老解家未来能不能得到传承感到忧虑。

Fin.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小船三年又三年

宗妇

烟州雪

春夜来潮

离航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旗人赠刀予心悦之人
连载中邬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