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和话音落地。
素羲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姬茹雪直接打断了两人，“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话还是到安全的地方再说吧。”
他们朝村门口走去，本是想出去，但这些妖物却将前路堵了个严严实实，他们根本无法穿行。
赵景和引着素羲又退了回去，“看来想出去没那么容易。”
“回屋子。”
素羲凭着感觉朝某处指了指，正是她先前呆的那处——白猿村为外来者准备的木屋。
众人无法，暂且也只能先在里面躲避。
房门轻轻阖上，姬茹雪的目光再次落在素羲身上，“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看似在问素羲，但眼角余光一直瞥向赵景和。
“她——”赵景和张开口，又瞬间卡壳，他突然反应过来，他其实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素羲及时解围，嗓音淡淡：“小僧素羲，不过一介游僧，四海为家。”
“那你又为何进入这里？”姬茹雪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
对方表现的如此淡然从容，她总觉得她没这般简单。
“误闯进来罢了。”素羲叹息一声。
她并未解释太多，摇头叹息的模样看起来很是忧愁无奈。
姬茹雪微不可察的拧了拧眉，心底暗自怀疑：难道，真是她看走了眼？不过也有可能，那万佛寺中她可从未听过法号素羲的僧人。
赵景和一直在想素羲的名字，心不在焉的，因此并未注意到两人之间的交谈。
等到他回过神想仔细去听。
突然，旁边传来一阵骚动声来。
刘可挣脱开几个道士的压制，疯了一般朝门口扑去，“酒！给我酒！把我的欢乐酒给我！”
“她怎么回事？”
赵景和拧起眉，目光扫了过去。
“她到底是人是妖？”
他下意识看向素羲。
素羲老神在在不动如山，姬茹雪站了出来，盯着刘可猜测道：“此人应当是人，这一身书生打扮，应该就是我们没在房中找到的那老人的女儿。”
“竟是她？”
赵景和有些意外，“她这是疯了？什么酒？什么欢乐？她到底在说什么？”
姬茹雪显然也不甚了解，“也许是身上的妖气作祟，才会让她变得如此模样。”
她想了想再次出声，“我道家的冰心诀也许能帮她一二。”
话音落地，姬茹雪直接让几个道士将人按坐下来，她则取出腰间拂尘盘腿而坐。
“心若冰清，神怡气静，尘垢不沾，俗相不染……”
赵景和慢慢退到素羲身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问了句：“你不出手？”
素羲没有回答，反而问了句：“她们是哪个道观的人？”
“道观？”赵景和忍不住笑了一声：“你难道没听说过？她们是异察司的人。女皇召集天下奇人异士组成的异察司，你竟然不知道？”她到底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跑出来的。
“奇人异士……”素羲若有所思，“这世间何时多了这些人。”
“你这话是何意思？你不也是其中之一吗？”赵景和听到她口中呢喃有些不解。
“啊啊——”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道痛苦的吼叫声，打断了两人。
是姬茹雪的冰心诀起了作用。
赵景和扭头看去，一团团夹杂黑气的红光从刘可身体中钻了出来。她面容狰狞痛苦，身体不断扭曲挣扎。
他没忘将自己看到的场景转述给素羲。
素羲微不可察的拧了拧眉，突然说了句：“阻止——”
话未落地，房门砰一声被砸响。不仅打断了她，同样打断了念诀的姬茹雪她们。
“吼嗬！”
震耳欲聋的尖啸声在门外响了起来。
房门剧烈晃动，仿佛随时都有倒塌下来的可能。一声接一声的尖啸声在门外响起，似乎所有妖物都聚集了过来。
“怎么回事？它们怎么突然过来了？”有人瞬间变了脸色。
房门缝隙间挤满了猩红的血眸，滴溜溜的朝他们张望着，眼底满是嗜血和疯狂。
姬茹雪没空再管刘可，立马将几个道士喊到身边。
她们抽出腰间的拂尘，席地而坐，口中不停呢喃，一股盛大的蓝光从她们周身迸出，朝门外的妖物迅速袭去。
在蓝光迸出的瞬间，素羲立马捕捉到空气中多了抹不一样的气息。和妖力不同，是一种很特别的气息。
她顺着气息目光停在姬茹雪几人的身上，倒是对这个异察司有了几分兴趣。
妖物被击退数步，又很快蜂拥扑来，越发暴躁和疯狂。
姬茹雪她们额间渗出冷汗，脸色也越发苍白，显然已经有些挡不住这些妖物的攻势。若放它们进来，他们这群人必死无疑！
“喂，素羲。”
赵景和握紧手中的开阳剑，忍不住出声：“你还不准备出手？”这人是怎么回事？眼睛看不到连神技也使不出来了？
素羲不紧不慢，看起来丝毫不着急。
她素手指了指，“将她扔出去，这些村民是在找她。”
赵景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蜷缩在地上的刘可，瞪大了眼眸：“你——在开玩笑？”
“信不信由你。”素羲将选择权交给他，要不要将人扔出去全靠他的抉择。
赵景和有些头疼，眼看着房门就要支撑不住倒塌下来。他咬了咬牙终是拽着地上的刘可朝门口走去。
“世子——”
姬茹雪看向他。
赵景和没有说话，迅速打开一扇门将人甩了出去。
砰！
房门重重合上，聚集在门口的妖物陡然停了下来。
——它们竟还真是来找刘可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姬茹雪和几个道士相互搀扶着站起，错愕的看向赵景和。她们方才并没有听到他与素羲的交谈。
赵景和哪里知道原因，他扭头看向素羲，但对方似乎并不怎么想解释。
最后，还是姬如雪沉思片刻，猛的想到什么：“普通人在这妖域中根本无法久待，她一个孱弱的书生却能坚持到现在，那便只剩下一个可能，她已经不再是人。可……”
虽解释通了这点，她却又有新的疑惑：“她看起来与常人又无甚差别，这些妖物又为何护着她呢？”
“护着她，说明她的存在很重要，我们也许该抓住这个线索。”
赵景和接了一句：“那些妖物还未走远，也许可以跟上去看看它们要将刘可带到哪去。”
姬茹雪和身后的道士立马行动起来，走之前见他还留在原地，姬茹雪询问了句：“世子，您不去吗？”
“我留下来照顾她。”
赵景和指了指素羲，特意点了下眼睛：“她看不见，带上只会是个麻烦。”
闻言，姬茹雪顿了顿，最终还是点头应下。
她们已经在这里停留太久，要赶紧找到突破口。
“世子保护好自己，我们探查一番后便回来。”
几人离开之后，房间内安静下来。
赵景和直接在素羲身边坐下，“她们都走了，你都知道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施主怎就知道我比她们知道的多呢？”
“别装了。”赵景和可不信，“那刘可身上有什么不对？”
“施主可还记得我之前同你说的话？”素羲轻笑了笑，“误入此间的普通人只会有一个下场，被妖力侵染变为妖兵。”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和那些妖物是同类？都是这妖域中的妖兵？”
素羲摇了摇头，“妖兵与妖兵都是独立的个体，它们只会听从妖主的命令，刘可更特殊些。”
她缓声说出自己的猜想，“想来，她应该就是此间的钥匙，所以这些妖兵才拼命守护她。”
素羲如今也回味过来，自她与刘可进入这白猿村后便平静的有些不同寻常。那些村民除了逼她们喝酒，似乎再没做过其他的事。
“她一个凡人，怎么会成这妖域的钥匙？”这，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也许我们可以找到妖主，它应该最清楚此事。”素羲淡声说道。
“妖主？”赵景和险些没有跟上她跳跃的思维，“那岂不是很危险，找到它我们还能活？”
“人有善恶，妖自也分好坏，它们除了寿命长些拥有不凡的能力，与人并无异。”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这妖域妖主的身份？也知道它在哪？”赵景和好奇看她。
“它无处不在。”素羲突然望向虚空，“既已苏醒，何不现身呢？”
随着她话音落地，他们脚下的地板似乎抖动了几下，桌椅板凳仿佛突然活了过来，组成一张巨大的脸，一翕一合：“为何唤吾？”
赵景和看着眼前神奇的一幕，不知该如何形容他听到的声音。
带着厚重的岁月感。他仿佛看到了山，看到了水，看到花开花落，看到潮涨潮汐。
素羲看不到，视线却精准的落到那张木脸上，“为何要将刘可变成钥匙？妖与人不该有交集。”
木脸看不出神情，偶有尘埃抖落，“是她唤了吾，让吾从沉睡中醒来，降临人间。”
“是那两幅画？画出自刘可之手？”素羲很快猜到。
“是。”木脸上的裂隙变大，就像是睁开的眼睛：“你定是猜到吾的本体，她偶然间呼唤了吾，而吾也恰好回应了她的呼唤。”
“善恶树，善恶果。”
素羲嗓音平和沉静，“是她对那两幅画倾注的情感唤醒了你。”
“她是个奇怪的凡人。”木脸再次出声：“吾对她起了一丝好奇。凡人从来都是求助于神佛，而她却求助于吾，向吾倾诉了她的痛苦。”
“她向你求了什么？”
“快乐。”
“所以，你让她进了妖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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