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漩涡中的巨嘴饱餐之后，伸向门外的黑色手掌慢慢收回。
赵景和转过身去看的时候，门内的黑色漩涡连带着那张深渊巨嘴已经消失不见。
他小心翼翼问道：“这是……安全了吗？”
“嗯。”
素羲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赵景和这才反应过来，两人此时的距离有多近。
他立马推开她，后退了几步，脸上后知后觉的染上几分红晕。
素羲反应倒是很淡，目光依旧落在前方的木门上。
她看了片刻，朝前迈近过去。
赵景和见她突然朝前走去，顾不上其他，连忙追了上去：“等等我——”
两人一起穿过第四道门。
在横穿的瞬间，素羲敏锐的察觉到不同，就和当初在城门口时的感觉一样。
她来不及多想，只能赶紧抓住赵景和的手掌。
随后两人一起消失在门后。
砰——
身后木门重重关上。
素羲和赵景和缓缓睁开眼睛，两人已经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间巨大的房间，四周摆满了柜子，一个挨着一个，密密麻麻。这些柜子用生锈的铁锁链锁着，只露出一道狭小的缝隙，如同深渊睁开眼睛，引诱着人探究，让人脊背发凉。
赵景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朝素羲身边靠了靠。
房间内很安静，主人并不在这里。
素羲环视一圈，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到这一排排的柜子上。
低声说了一句：“里面有东西。”
“什么？”
赵景和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果然从狭窄的缝隙间瞥到后面晃动的黑影，有什么东西正藏在这些柜子中。
他浑身鸡皮疙瘩瞬间乍起。头皮一阵发麻。
素羲朝柜子前走去，看样子是想要一探究竟。
柜子上的铁锁链用特殊的方法绑起，很难解开。
她看向赵景和，“用你手中的剑斩断它。”
赵景和抽出腰间的开阳剑，不放心开口：“万一里面藏的是妖物怎么办？打开后岂不是很危险。”
这房间完全是个密闭的空间，届时他们逃都逃不了。
“你忘了我们待的那铁笼子？”素羲提醒他。
赵景和闻言微微瞪大眼睛，“你的意思——”
他没再多说什么，干脆利落的斩断铁锁链。
哗啦——
生锈的锁链掉落在地。
柜门没有铁锁链的束缚，咯吱一声缓缓打开。
里面的东西瞬间暴露出来。
——是人，全部都是人。
柜子内一共有四层，每层都放着密密麻麻的铁笼子，笼子内关着赤·裸的人身，面容呆滞又死板，仿佛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灵魂早已消失不见。
铁笼中皆是一女一男，如牲口一般四肢匍匐于地。
他们如野兽一般，早已丧失掉人性，只剩下生物存在的本能。
赵景和看着铁笼中的排泄物以及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脸色瞬间失去血色。
“呕！”
他控制不住的干呕了起来，大吐特吐。
这次两人离的近，铁笼中的情形能够看的清清楚楚。那些大着肚子的男人，生产到一半孩子露出血淋淋的脑袋，看的人生理不适。
素羲看了一遍，将柜门阖上。
她看向赵景和：“好些没有？”
“这些人，还能救吗？”赵景和忍下喉咙间的不适，直起腰身。
很遗憾，素羲朝他摇了摇头，“他们已经称不上人了。灵魂早已在各种折磨中丧失。”
赵景和有些沉默，双拳忍不住攥紧。
素羲目光又落在其他柜子上，“其他锁链也要打开，找找你那同伴是否在这里。”
赵景和点了点头，正想行动。
突然，一道微弱的声音从其中一个柜子中传来：“景和？景和是你吗？”
赵景和瞬间顿住，眼眸顷刻间亮起。
“卿林？是你吗？你在哪里？”
砰砰——
微弱声响从他们身后一间柜子中传来。
赵景和循声望去，迅速找准目标，斩断了铁链。
打开柜门，便看到笼子内的许卿林。
此时，他正和一个面容粗糙的女人关在一起。
许卿林扒着铁栏双眸通红一片，看来在他们来之前已经哭了许久。
赵景和所有目光都在许卿林的身上。
倒是素羲看了眼缩在笼子角落中的女人，对方正紧闭着双眼，像是熟睡过去一样。
赵景和打开铁笼，让许卿林出来。
他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急切的询问道：“没事吧？快要吓死我了。”
“呜呜——”
许卿林直接扑到他怀中哭了起来，看来吓的不轻。
语音断断续续的，“景，景和，你不知道我都遇，遇到了什么。那怪物长着巨大的鱼脑袋，却有人的身体，将，将我关在这里，我真觉得自己要没命了。”
说着，他又后怕的掉起眼泪来。
“没事了没事了。”
赵景和拍着他的后背温声安抚，“有我在，那怪物不会再伤害到你。”
许卿林又哭了一会儿，总算平复下来。
一直站在旁边的素羲，出声询问：“施主可否讲一讲你与我们分开后发生的事情？你是睁开眼睛便到了这里，还是被你口中的怪物带到这里来的？和你待在这笼子里的女子你可否认识？”
许卿林目光落在她身上，咬了咬嘴唇：“…其实我脑子里也很混乱，若是说的不清楚大师可莫要怪罪。我睁开眼睛便和这陌生女子待在这铁笼之中，后来被那鱼头人身的怪物带到了这里。那怪物进来这房中好几次，最后用个破布袋子装了什么东西离开了房间。已经有一段时辰。”
他尽力详细的说道。
素羲目光再次落在笼中的女子身上，“她一直是这种状态？这其间可有醒来过？”
许卿林摇了摇头，“没有，她一直处于这种昏睡的状态。”
素羲靠近女子，在赵景和与许卿林的注视下，食指中指并拢点在了对方的额头上，一抹金光在她指腹间闪动。
“唔……”
女子动了动肩膀，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底满是迷茫之色：“我……这是怎么了？”
“施主，小僧素羲。不知可否将你身上发生之事告知于小僧？”素羲唇角勾起温和的笑意，显得平易近人，让人很容易便放下防备。
女子有些怔愣，似乎还未完全醒过神来。
“我叫齐笙，家住巫水镇，平日以打鱼为生。两个月前娶了夫郎。”
她语气有些生硬，眉头紧紧锁起，“半月前我出河打鱼，没想到却遇到了大风浪，坐的小船直接翻在了水中，醒来后便来到了这里——”
齐笙说到这里，突然捂住额头，甩了甩：“之后，之后我好像穿过了一片密林，看到了一座城池，似乎还看到许多奇怪的影子。嘶——我有些记不清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何待在这里。”
“你是半个月前进来的？”素羲问了一句。
齐笙点了点头，“应该是半个月前，这段记忆我记的很清楚。”
“那当日只有你一人出河打鱼？可还有其他人与你同行？”
“…有”
齐笙慢吞吞应道：“我们五六个人结伴而行，当时我亲眼目睹她们被水浪吞噬的过程。也不知道她们现在如何了。”
“她们可是穿的短衫长裤？”
一般靠打鱼为生的渔民们为了方便出行，不会选择长袍长衫。
“…是，她们都是穿的短衫长裤。”
素羲得到肯定的回答，和赵景和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想起来，他们之前待的那处房间中，在那面巨大的墙壁上，铁笼之中也有穿着衣物的人，就是齐笙口中所说的短袖长衫。
但她们可没有齐笙这副清醒的姿态，除了身着衣物，动作与表情与那些赤·裸的躯体毫无区别。
可这个齐笙又为何还能如此清醒呢？
啪嗒——啪嗒——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房门外响起，带着嗡嗡的沉鸣声。
许卿林率先小声叫了起来：“是，是那怪物回来了！”
这房间中举目望去皆是柜子，根本没有躲藏的地方。
若是等那怪物进来，他们必定会被发现。
赵景和也有些紧张起来，看向素羲：“喂，赶紧想想办法。”
素羲还未出声，刚从铁笼中跳出来的齐笙朝某处指了指，“那里可以躲藏，它不会发现我们的。”
话音落地，其他三人都有些诧异的看她一眼。
素羲率先行动起来，朝她指的方向走去。
这才发现这房间中竟另有玄机，在这些柜子的相互掩映下，竟还有一道暗门存在。刚好可以让他们四人站进去，透过暗门上的洞口又可以看到外边的情形。
素羲又看了眼齐笙，并未说什么，而是专注盯着外边的情况。
四人刚刚站好，门外的怪物便推门走了进来。
确实和许卿林描述的一样，黏腻光滑的鱼头顶在脖子之上，像是鲤鱼与鲶鱼的结合体，模样十分的诡异。脖子下是一具完好的人身，细手细脚的，身上披了一件艳俗的绿袍。
这怪物进来之后，便发现了地上的铁锁链，它怒吼了一声，粗暴的拉开柜子。
似乎是发现了其中一个铁笼空掉，鱼头人突然四肢伏地，在房间内搜寻了起来，鱼嘴里不断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躲在暗门内的四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鱼头人在房间内寻不到痕迹，疯一般朝房间外冲去，似乎是觉得他们已经逃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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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巫溪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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