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最挂了电话，低头看着黑了的手机屏，在那之后屏幕都没再亮起来。
姜最神色不明的点了根烟，直到烟草燃尽了才走进影视城的大门，他带着口罩和帽子，全副武装，就这样混在人群中也没被认出。
只是他没有那么大阵仗却不代表其他人不乐意摆架子——影棚前车流密集，另一边有一大堆人围在一起，整个地方热闹的不得了。
姜最朝着导演和经纪人所在的方向走去，导演见着他，满面春风地走过来迎接，握住他的手上下摇摆，"姜老师，您来啦。"
姜最报以礼貌的一笑，用空着的手指指一侧的人群，"今天好像不是粉丝探班的日子吧？"
导演挠挠后脑勺，面色有些尴尬，"哦，那些不是粉丝，是男二的演员苏老师的工作团队……"
"……"姜最惊诧地看他一眼，"这也太多人了，这么多人挤在这里怎么拍摄？"
这个空降演员也是叫他大开眼界了……姜最吃娱乐圈这碗饭这么些年，和多少一线影星都合作过，也没见过这么夸张的，。
导演朝他点头哈腰的道歉，带着他往化妆室方向走，一面走一面焦虑地抱怨——
"这几天都没睡好，想着拍摄日期要不要往后推迟一下……我刚准备开机才得到的消息，说徐希哲徐导也在筹备新剧本，挑在这两天开机，最倒霉的是题材也差不多，诶，他就在咱们隔壁呢。"
"听说他这几年都在国外，怎么突然回来了……"
姜最的眼皮莫名跳了跳——
为这突如其来的巧合与缘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导演的话，只能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他，"那是挺奇怪的……"
导演话多，一打开话匣子就滔滔不绝的要同姜最一吐为快，刚要在准备发表些什么讲说，就被突然的开门声打断，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啊。"
"哦，苏老师，你来了啊。"
导演看清来人的脸就扬起笑容，指着姜最给他介绍，"这是姜最，姜老师，你们……"
姜最目光不错的看着来人的那张脸，面色变得越发凝重，只是紧抿着唇，不发一言。
他在一次切身体会到命运的恶趣味——继徐希哲之后，他再一次遇见了故人……还是他一辈子也不想再见的人。
那是苏乐言。
苏乐言看着他，唇角微笑，可是眸色冷淡，气氛略有尴尬……
娱乐圈里每天都有更加劲爆的新闻，他们四年前的龃龉一时间不被记得也是情理之中。
可随着沉默的推移，终于有人从这尴尬中记起来了什么，因而后知后觉地打起了圆场，"哦……两位老师以前认识的……"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身边人一肘子堵死了后面的话，最后还是导演打着哈哈让他们准备妆造去才结束了这场无声的闹剧。
姜最一直在心里劝自己，只是必要的工作，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没必要在和他一般见识——好在第一天男主男二几乎没有交手戏，他也不至于忍着恶心同苏乐言共事。
只是姜最没想到，苏乐言竟然会主动来找上他。
他刚吊完威亚，能量大幅消耗，还被戏服闷出一声汗，一心只想着洗澡，却被突然出现的苏乐言挡了去路。
"过得很不错啊，姜最。"苏乐言扯了扯嘴角，淬了毒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剜过他脖颈处露出来的半个吻痕，"还跟着裴佑廷呢，嗯？"
"那个人渣对你还真是长情啊，四年了。"
这人对裴佑廷态度的转变还真是叫人意想不到，只是姜最看见他就觉得心烦，一句话也不想多说，抬手就要将人推开，"借过，你和我之间好像不是这种可以聊天的关系。"
苏乐言咬了咬下唇，突然一把将人扯了回来，力气大地不可思议，他好像愤怒极了，眼球中布满了血丝。
"妈的？你凭什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要朝那个畜生摇摇尾巴，就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吗？操，裴佑廷找人封杀我，在内地，我他妈什么片子都拍不了，连以前的会所也不要我……"苏乐言急促地喘着气，目眦欲裂。
诚然，苏乐言这几年确实过得很不怎么样，从前他在圈内虽然算不上什么大牌，但好歹也是有一定知名度的，一朝从山顶跌落，什么滋味可想而知……
他没办法，只能去台湾拍大尺度耽改剧，说是耽改剧，其实和g.v没什么区别。
好在命不该绝，他在一年后的某个场子上认识了现在的主子，说起来，这位主子的本家也是颇有来头。
据说跟裴家的关系并不亲密也不太和睦，太深的东西则不是他这种玩意儿能打听到的了。
他被送出国，去欧美那边混了几年，混出了点名堂，又回了内地——毕竟他这种长相类型，到底还是国内吃香些。
"你知道吗。"苏乐言痴痴地笑着，"其实俞颂和他表哥一开始根本不敢来找你的麻烦，那都是裴佑廷默许的。"
"说了那么多好处，却只是空头支票，到头来赔上了全部，还什么都没捞着……"
姜最不虞地推他，"你到底在说什么？"
"监控，还有采访的时候设计你，都是他要求我做的。"
苏乐言拽着他的衣袖道，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的苏乐言看起来更加疯癫，他身体不住哆嗦着，"我本来……我本来是想放弃的。"
"我羡慕你，我嫉妒你，我喜欢过他的，出手阔绰，皮囊又好，谁会不为此着迷呢？可做我们这行的就是婊.子，没了这个，还有下一个，我没想吊死在他身上……是他找到我，让我做这些，他说……他会给我钱，给我最好的资源，可是没有……没有！"
他歇斯底里的叫喊着，脖子抽搐，完全是不正常的精神状态，姜最愣愣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苏乐言牙齿哆嗦着，眼神涣散，喃喃自语着，姜最看着他，然后用尽全力摇晃他的身体，"你他妈说什么？？！"
他们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声，苏乐言的经纪人快步跑过来，飞速的给人戴上口罩，揽着人往僻静处走去。
姜最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双腿像灌铅一样无力，他颓然地靠着树滑坐下来，胃里翻江倒海。
从一开始，就是裴佑廷找人做的……
他恨苏乐言的阴狠，甚至无数次的想过如果没有当初那档子事情，他是不是就不会活成这样……活成这幅自己都厌弃的样子。
可现在苏乐言告诉他，他所有的苦难，都是裴佑廷带来的。
他就像断翅的蝴蝶，生或死，都不过在旁人的一念之间。
而他居然还会因为四年间，罪魁祸首的那些廉价又轻浮的示好而心神不宁，甚至为了躲着那份悸动，大老远的跑到z市来。
姜最抬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啪"的一声响，脸颊和掌心都湿润不已。
就在失他失神间，耳畔传来脚步踏在枯枝上的咔嚓声响，姜最茫然地仰头看去，对上徐希哲讶异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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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新人、旧人、恩怨难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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