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D:归宿

一连好几天,许彦见季燃忙忙碌碌像是在处理什么大事。

“你都毕业了,这几天还这么忙?是晟兴那边的事吗?可是你不是说晟兴现在是你堂姐在管,你只有股权分红吗?”许彦见在阳台上的季燃挂断了电话,才扒拉着阳台处的门框,站在阳台边问道。

季燃转身瞧见许彦一脸的焦虑,才注意到这几天处理事情太过专心,没照顾到许彦的情绪,果断解释:“我最近收集数据太忙了。”

“什么数据,你做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心中的怒火又要被点燃,但是许彦忍住了。

他在季燃的监督下已经有一个月没有断过药,可是对于情绪管理这方面还是相当的糟糕,他知道自己应该对爱人保持足够多的信任,但还是难以保持平静。

他深知自己情绪的变化堪比仲夏天气,时而狂风骤雨,时而又是晴空万里。

季燃会不会很累?会不会是要离开他?

许彦还在沉浸自己的脑回路里无法自拔,下一秒就有人坚定地抱住了他。

“我……”季燃顿了顿,“我擅自为你做了一次决定,你会原谅我吗?”

许彦有些茫然,他盯着天边黑幕上闪烁的几颗星子眨了眨眼:“要看是什么事情。如果你背叛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不是,”季燃说,“事情做得有些狠,但我之前有经验,不会留下任何把柄,相信我好吗?”

许彦的心被人为地狠狠攥了一下,他总觉得季燃像是要在次为他牺牲掉什么。

就像六年前,为了他牺牲自己去了北美强制戒断。

但这次他选择相信:“好。”

许彦和季燃再次回归到了以往的生活,季燃每天恪尽职守地当着他的助理,他兢兢业业地用上班摸鱼的时间为邱沐阳剪婚礼视频。

【邱沐阳】:嘶,你说他又有事情瞒着你?

【邱沐阳】:狗东西,干脆别和他在一起得了。

【许彦】:我刚给你发的第二十一版视频看了吗?

不得不说,许彦现在已经将邱沐阳当成了甲方,最近一般上班时间绝不会聊工作以外的话题。

【邱沐阳】:看了,非常满意!

许彦松了口气,捏了捏鼻梁,久违的得到了解脱。邱沐阳这个难缠的甲方,他再也不想遇到了,第二十一版和第一版只改动了滤镜和音乐,许彦看着电脑里存着的二十版视频,偷偷地碎掉了。

【邱沐阳】:那照你怎么说我七月中旬的婚礼,不会你和他只能来一个吧?

许彦看到这条消息,觉得邱沐阳的话是对他和季燃关系的一种诅咒,果断输出——

【许彦】:他只是有事瞒着我,他让我信任他,

那我就信任他。你别咒我们。

对此邱沐阳表示不屑,回了一句:恋爱脑。

许彦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的确如此,之前他恐惧亲密关系的原因,到现在看来也有了定论。

因为他清楚的明白自己从小到大的环境难以汲取到充分的爱意,但内心里又极其渴望被爱,所以只要有人对他好,他就会沉溺其中甘之如饴。

季燃如此,他和顾小柔的关系也一样。

他没办法做到彻底放下,因为他之前明明被爱过。

所以,当许国栋的电话号码打来时,他明明胃里直犯恶心,但还是犯贱一样地将电话滑至接听。

来自童年里那个高大的拿着木棍的黑影仿佛要透过手机屏幕冲出来砸向他,黑暗快要将许彦蚕食殆尽,他绷紧了脑中的弦做足了防御姿态,才麻木地像电话里问道:“干什么?又要钱?”

杀伤力不大,反而带着妥协。

但电话里却意外传来顾小柔抽噎的哭声:“你爸爸被警察带走了,我……我该怎么办?”

许彦愣了两秒,心里生起大仇得报般的畅快。

“我的哪个爸爸?”

顾小柔的哭声更大,委屈又带着癫狂地质问:“许彦,是不是你报得警是不是!我们家都被毁了,我明明替他藏得好好的,怎么会涉嫌开设赌场?怎么会突然找到他出境赌博!”

“还有……还有……”

顾小柔的天好像塌了一般,她瘫坐在房间客厅突然开始傻笑:“他要进去了?他要进去了?进去得好!他打孩子!他强/奸我,哈哈哈他进去得好!”

许彦一瞬间愣住了,他有些急:“妈,你说什么?”

电话骤然掐断,许彦浑身上下身起一股冷汗,他知道当初顾小柔嫁给许国栋没过多久就怀了孕,但是时间太过凑巧。

他依稀记得六岁的时候,顾小柔是温柔可亲的,那时候顾小柔才离婚,手里积蓄不多,但温馨的出租屋里容得下他和顾小柔两个人。

那时候顾小柔在电子厂上夜班,经常走过出租屋底下那条脏乱差的小巷子。许彦那时候太小,只记得有一天他从出租屋里的窗外看过去,发现妈妈在和另一个男人亲热。

在那之后,他搬进了老旧居民区,住进了所谓的“大房子。”

印象里,顾小柔的情绪总是不稳定,许彦被许国栋打的时候,她只会默默地站在一旁,沉默注视着一切。

许彦那时是恨她的,准确来说是爱恨交支。

恨她无能,恨她懦弱,可却下意识希望小时候温柔的妈妈会重新回到他身边。可现在一通电话告诉他,她被强/奸了?

许彦只觉得命运这个词,在他身上开了太多的玩笑。

以至于他恨得不彻底,爱也爱得膈应。

他分不清一时半会儿究竟是他更惨,还是顾小柔。

他好像被命运裹挟着被迫长大,然后回过头来发现,原来好像另一个人其实也不好过。

贫穷、婚姻、孩子,是困在顾小柔身上的枷锁,她靠自己挣脱不掉,反而只会将自己的困境重新施压在孩子的身上。

最后到头来,再对孩子说一句:“我过得这么惨都是因为你,你知道吗?如果没有你,我会过得比现在好。”

许彦心里好似被胶带硬生生撕下一块皮肉,他既恶心又难受,克制不住地开始干呕,把工作室的人吓了一跳。

季燃见情况不对,连忙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到许彦手里,不断轻抚许彦的脊背。

凸起的肩胛骨让季燃看着心疼,他有些后悔做那些事了。

“你说的事情,是你让许国栋被逮捕的事吗?”

“不止。”季燃很坦诚。

许彦下意识蜷缩起了手指,“还有什么?”

“晚上回去告诉你。”

许彦平复好心情倒也不急。

当晚他收到电话被告知许国栋涉嫌多种犯罪,被警方羁押。

他没什么太大起伏,只是有种尘埃落定后的解脱感。

然后他许久没有联系的小姨给他打了个电话,罕见地他听到了他的另一个名字:“阑阑,你妈妈疯了。”

“嗯,知道了。”

得知结果后他没有很诧异,只有平静,在他眼里最后所有人归宿就该这样。

家暴的人应该进监狱,懦弱的人最终会被现实逼疯在虚幻与现实之间痛苦的度过一生,可是为什么他的心还是空落落的。

“因为你太渴望亲情。”

季燃抚平许彦眼角的泪,轻柔地将他抱在自己的左腿上,伸出双臂环住了他。

这是一个很有安全感的姿势,许彦扒拉着季燃的臂弯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地往下掉:“她好像爱过我,又好像没爱过。”

季燃知道这个她是顾小柔。

“我以为我足够冷血,现在发现我好像做不到,我潜意识里竟然把那里当了一个家,明明那里只有暴力、争吵、还有咒骂,我为什么会把那里当家?我好讨厌我自己,我好讨厌。”

“彦彦,你只是太渴望家人的爱了。”季燃轻声道,“他们让你一直在受煎熬,为什么不就此放弃呢?我知道你心软,所以有些事情我帮你做。”

许彦揉了眼:“你怎么知道我想做什么?”

“许国栋家暴的证据你应该留了很多,”季燃摸了摸许彦的头,“所以该反击的我们就反击,将阴影彻底打破,你才能重新自由。别被烂透的家庭困住一生。”

“我……”许彦嗫嚅着,半天说不出话,季燃将许彦的腰搂得更紧:“我说过我在收集一份收据,那里面有许国栋所有犯罪的铁证,该怎么样,你自己做决定。”

“好。”

“还有,许国栋他打过你,还骂过你,该算的账我会悄无声息地给他算清楚,我会让他下半辈子过生不如死的生活。”季燃的脸隐没在淡薄的月色中显得有些阴郁。

许彦见状扭头在季燃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小声说:“谢谢你,我这次不生气。”

季燃愣了片刻:“害怕吗?”

许彦知道是问他怕不怕他。

许彦摇了摇头。

“你知道我父亲吗?”季燃扯了扯嘴角苦笑,“我跟你说过他,他现在躺在北城医院的icu病床上每天都在输氧,只要我轻轻把氧气管拔掉,他就会死。”

“可是他害你差点死掉。”许彦答。

季燃却自顾自地说道:“但我当时被我妈妈从戒断机构救出来时,对外界的任何人都没有反应。只有他,我会做出微弱反应,他们把季沉看做能救我的关键因素,却不知道我看见季沉的反应其实是害怕。”

许彦静静地坐在靠在季燃的胸腔上,喃喃道:“他不是一个好爸爸,所以他现在这样不能怪你。”

“那他后来是怎么瘫在病床上的?”许彦说,“你说你之前有经验是……处理你爸爸的事情吗?”

季燃的眼神更加灰暗,他其实不太愿意在需要你面前露出自己的阴暗面,他觉得许彦不会喜欢那样的他。

“嗯,在他身边潜伏四年,最后收集了所有的证据让他蹲了局子,但爷爷非要将他保释出来,所以没办法,我只能动用了一点小手段,让他意外从楼梯上摔下来,意外地躺在医院醒不过来。”季燃说得轻描淡写,但语气却有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他父亲的归宿是他一手缔造的,他真得不是什么好人,只有许彦觉得他好。

“嗯,”许彦点了点头,今晚的他变得格外主动又黏人,他侧着头又亲了季燃一下,“我知道了,所以我相信你。”

许彦笑了笑,他和季燃在本质上是一类人,被原生家庭抛弃的两个人,被彼此身上的相似回相吸引靠近,然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静静地舔舐彼此身上的伤疤。

季燃究竟是什么样的有什么关系呢?他只需要知道他能懂他就好了。

许彦将额头抵在季燃的胸口,聆听里面的心跳,他喃喃道:“我的归宿是你,不是他们,所以我只要你没事。”

“你之前说过让我不要做让你害怕的事情,我也一样,许国栋怎么样我其实没那么关心,我害怕你有事,特别是为了我。”

季燃轻抚着许彦的脊背,他柔声许诺:“以后不会了。”

他想和许彦有很多和个以后,不会再受家庭束缚的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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