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芷肚子饿得发出叫声，抬头就看见一只熟透的烤鸭在自己眼前飘来飘去。棕红色外皮发着油光，让人一看知道十分美味，她顾不上想这事情有多匪夷所思，只是一圈圈的追着近这在眼前却不能抓到手尝一尝的烤鸭。
说来奇怪，自己的动作轻便，丝毫不像是个有了月份的孕妇。想到这里唐芷低头一看，肚肚平平，哪像有孕的样子，一时惊慌失措，被吓醒了。
坐起身，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一场荒诞的梦，拍了拍胸脯，定下心来。但这梦境可不是毫无意义，醒来的唐芷听着肚子发出的咕嘟声也知道确实和梦中一样饿。想起方才的梦境，那是鸿宾楼的烤鸭，京都堪称一绝，口中快速的分泌出口水。
“少夫人，您想吃，不若差人买回来吧，您也不用走这一趟。”
芙蕖听说唐芷要到鸿宾楼去吃烤鸭，心中有些顾虑，那鸿宾楼菜品虽好，也有打手看着维持秩序，但免不了鱼龙混杂，便闷声闷气的提议到。
“没事啦，闷在府里这么久，我也想出去走走。”唐芷自然也知道芙蕖是因为担心自己才这样规劝，但自己确实宅在将军府太久，应该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再者说，出门吃和在家吃感觉上还是不一样的。
闻此，芙蕖也不好再说什么，好在鸿宾楼离这将军府就隔了一条街。
门口迎来送往的小二见唐芷一行人过来，自然又是一番热络，又从穿着见几人非富即贵，更是处处周到，一路将人送上二楼一处靠着炉火的桌旁，又将肩头挂着的抹布拿下来快速的擦了擦桌椅。
“几位客官请。”这才伸出手请唐芷入座。
唐芷披了带着一条白色绒毛做围领的厚实莲蓬衣，小巧的下巴藏在其中，堪堪露出四分之一的脸，双手窝在芙蕖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汤婆子，只觉得自己身上出了一层薄汗，见小二收拾好了桌椅，忙放下手中的汤婆子，又将莲蓬衣脱下，将姣好的面容全然露出，这才觉得周身轻便凉爽，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鸿宾楼的烤鸭味道依旧美味，但唐芷的心思却并非全然在此。
靠窗那一桌几个吃酒的汉子因为没有加以收敛的嗓门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嗐，这叫什么事儿。”说话人摇了摇头，一把将就被放在桌上，用力的动作使得半杯的酒都被溅到了桌面上。
“要我说，这可是不祥之兆，会不会……会不会是前几日阳川公主回京呆的太久……”
这人看着瘦小，说话也欲言又止，不等说完，便被人敲打了下脑袋。
“别什么事都往人家那赖，话说，这真武大帝的神像损毁，可真不是好兆头，能不能是神仙动了怒或是又要打仗了。”
这话说出口，引得邻桌的几人也开始窃窃私语。
但最惹唐芷注意的，还要数那位一口一个他娘的的汉子，那汉子脸色黝黑，身材厚实，并未向其他人一样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而是一脚站在地上，一脚踏在椅子上，一派豪横之相。
“他娘的，老子才他娘的过几天安生日子，打仗？这才消停几年啊？哼！他娘的打仗跟老子也没关系，做皇帝的又不是老子，用你们瞎操心。”
那汉子显然是喝多了，黝黑的脸上，泛着红云，说的是激情洋溢，见他越说越没个准，直说的这同在二楼的宾客中甚至有了应和之人。几个同桌的意识到了不对，忙将他拉了下来给他灌酒，一边叨叨着：“你这破嘴，早晚一天出事。”
那边儿掌柜也听小二说，噔噔噔的跑上了二楼，站在门口，盯着几人，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去制止或是直接将人请出去。好在那几个人也意识到此，不在像刚才一般，而是刻意压低声音，又朝着掌柜摆摆手，掌柜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又噔噔噔的跑下了楼。
唐芷则在感叹那祖安汉子一口一个的他娘的，现代她妈的，古代他娘的，人人都会说，人人都会用，即便明面上不说，背地里、在心里也难免会念叨几句，这他妈/娘的可真不愧是“国骂”呀！
而且这人她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一只烤鸭吃完了一半才想起来自己确实是在凉山见过他，这人在匪众中地位算高，是被称为三当家那个。
想当时，他一口一个下山后定要遵纪守法当个好公民，谁晓得会在这里碰到他鼓动人心。
人心不古啊！
吃饱喝足后径直回来将军府，进了屋子暖意就围了上来，唐芷也仅着里衣钻进了塌上准备再睡一觉。如今的日子可以说是吃了睡，睡了吃，在一些人眼中可以说很是无聊，但唐芷不同，她享受这种感觉。
傅云雅从大理寺回没见唐芷相迎，便猜测她又是在睡着，自他走时在睡，回来时还在睡，想到这里，也不禁笑着摇了摇头。但这几日他早已习惯，可能天气越发寒冷，加上唐芷腹中的孩子月份变大，孕妇贪睡也是正常。
换了一身衣裳，抬步走向床榻，掀开掩盖的帷幔，一股唐芷沐浴后身上会存留的香甜气息扑面而来，低头看去，果然是一副美人入睡图。眼下的唐芷正乖巧的睡在踏上，一床锦被盖过下巴，因着屋内炭火烧的正旺，两颊泛起两坨红云，一条腿伸出被子，裤腿也卷上去，露出白生生的肌肤。
他也没有将唐芷叫醒的意思，只是将她的小腿放进被子中，又轻缓的放下床帐，去了书房思考今日早朝得知的情况。
川渝地区白玉府的长官传来急报，称南疆土司正在暗中扩张兵马，似是有意起兵，而自己的地界距离其最近，恐首当其冲，请求朝廷事先部署，派兵支援。
可朝廷派去的探子和裴居易近来从未有过相关的奏章，况且调派军队也并非易事，还会惹来南疆的土司猜疑。引得今早朝廷上诸位大人各执己见、争吵不休，皇帝见此似乎极为头疼的按了按额头，只叫大家下去争论，尽快思考出对策，便结束了早朝……
唐芷醒来，便见到芙蕖笑嘻嘻的告诉她订好的汝瓷已经送过来了，问她要不要过去瞧瞧。
唐芷如今睡饱了，周身舒坦又无事可做，索性跟着芙蕖去了摆放汝瓷的库房，库房里，各类东西琳琅满目，一进门便看见侧面摆放着一个黑木箱子，里面装的正是唐芷要的汝瓷。
“少夫人眼光真好，这汝瓷真是漂亮，不愧是要送进宫里的东西。”
见唐芷随手拿起一个质地细润的青色瓷器细细赏监，虽然不懂这些，只看质地和颜色，芙蕖也看得出是好东西。
这些汝瓷本是要送进宫里的，但宫外的人家只要出的起银钱也可以买一些回家。
唐芷闻言，只是笑了笑。
所谓：百万家财，不如汝瓷一片。她当然不会告诉芙蕖，在现代，汝瓷这东西古代流传下来的也不过九十几件，属实是无价珍宝，自己恐怕一辈子也买不起。
她想，这就是报复性消费吧。
假使依或人所说，牡丹是中国的“国花”，那么，这就可以算是中国的“国骂”了。
———鲁迅《论“他妈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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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汝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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