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半月过去,京都关于真武大帝神像损毁是不详之兆的流言没有被压下去,反倒愈演愈烈,甚至扩散到周围省份,朝廷虽有刻意压制,将公众场合危言耸听之人押解牢狱,却止不住一传十、十传百,事态如今并不可控。
加之众人知晓南疆反叛之事,更是如了有心之人添油加醋的愿。
傅云雅得知此事也只是前日之事,京都距离白玉府距离远,急报传入京都也要几日时间,因为此情重大,难免走露风声,又发生在真武大帝神像损毁之后,加之被人刻意利用,将两事牵连起来,一时间人心惶惶,皆认为神仙动怒,不再保佑新朝,是要打败仗的预示。
更有甚者认为是新朝曾作为臣子反叛君主建立,有违君臣之道,触犯其他神仙,特来降罪……
与白玉府一同传来的急报还有南江城的,果然如白玉府所料,土司举兵最先向其发动攻击。因着白玉府驻兵较少,新朝初建,几年来物产丰盈、百姓安居乐业,也没有要括兵的必要,短短不到半月时间就被攻破,守军见抵挡不住,唯有投降以求叛军可以留白玉府百姓和活下来的官兵一条生路,而自己则为表对朝廷忠心和悔过在投降当日夜晚于附近的兴浦江投江自尽。
如今,叛军已经继续北上,直奔白玉府北侧的南江城,当地驻扎守兵长官便派人传来急报请求支援。
皇帝正坐在御书房一手揉着额头,一手将一份举荐官员的奏章扔出,“啪”的一声砸在了对面的柱子上。皇帝眼底乌青,显然是因着急报彻夜未眠。
“这个老东西,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把他那女婿往朕身边塞,他自己也别想在朝廷呆了。”
口中骂骂咧咧,显然是因为奏章的内容不合时宜触了霉头。
“哎呦,陛下,这可不值当您气坏了身子。”见此,皇帝身边服侍的老太监赶忙说到。
皇帝平复了一会儿,又看向下面立着的两人。
“修业,父皇费你太子之位,你可心中有气?”
闻言,前太子李修业立马诚惶诚恐的跪下:“儿臣不敢,是儿臣不孝,有违…有违人伦,父皇与儿臣乃是夫子,父皇教育儿臣,儿臣岂敢有气。此番儿臣已经大彻大悟,谢父皇还愿意给儿臣一个机会。”再抬头时已经是留了满面的泪。
好一个父慈子孝!傅云雅也不得不感叹这李修业常年位居太子之位自然不是无能,一番漂亮话说的也是言辞恳切,让人挑不出错处。
见此,皇帝似乎也很是满意,点了点头:“起来吧!”
“此番,命你与云雅一同赴南江城支援,你虽然为皇子,也要多听从云雅,我便命你为副帅,云雅为主帅,他常年在外,对兴兵打仗自然比你了解,遇事多虚心求教,万万不可自作主张,也借此番多向云雅学习。”
“是!儿臣明白。”
见皇帝又看向看向自己,傅云雅立马两手相抱:“陛下。”
“云雅,此番要多辛苦你了,你父亲常年驻守边关,近来才回京,合该休养休养。虎父无犬子,如今这事,还要你子承父业。我朝有而等父子实属幸事啊,如今粮草已在赴往南江城的路上,到了那边,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派人传急报来朝廷。也不必因修业的皇子身份有所顾虑,他从未上阵打仗,对这些不懂的很多,你多教教他。”
“臣遵旨。”
倒底是父子,无论如何,皇帝还是会为自己这个儿子着想。即便将来当不了皇帝,也可以做个能兴兵打仗的将军。
由此傅云雅便被授命与李修业一起赴南支援,皇帝自然是知道朝中分为李修明和李修业两派,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死,这帮朝臣提早站队也无可厚非,是以对此,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傅云雅站在李修明一队,他也早知道,这次便派李修业和傅云雅一起,一是想再给这个儿子一个立功的机会,二也是担心傅云雅和李修明领兵会会有谋反之心。作为父亲,他愿意再给儿子一个机会;作为帝王,他不会让自己的皇位会受到威胁的任何机会出现。
回到将军府,傅云雅将此事告诉告诉众人,免不了一阵担忧。
“你给他打了这么多年仗还不够,好不容易回来,又要我儿子去,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也要去……”沈氏眼中含泪的向丈夫埋怨到。
见妻子如此,沈将军也知道她这么多年不容易,将人搂在怀中:“好了,好了,陛下把自己的皇子也派过去,说明不会有事的。”
“哼,说的轻巧。”闻言,沈氏抹了抹眼泪,轻哼一声。
唐芷与傅云雅的房间中,重复着相似的剧情。
“明早便走?”唐芷声音有些发颤,到了这种时候,她当然明白自己对傅云雅的心意。
“明早便走,不会有事的。”
“那什么时候能回来?能在我卸货之前回来吗?”
卸货?傅云雅反反应了一会才明白唐芷说的是什么,这是傅他第一次听到有人会用卸货来形容生孩子,觉得有趣。但自己也不敢保证这场仗会打多久,这是本朝第一次有人反叛,当地的土司就相当于土皇帝,自备兵力,朝廷不会驻兵在那儿,也不知道对方的兵力数量如何……他也很想看着孩子出世……
晚间,两人躺在床上,唐芷挺着大肚子,用两条胳膊搂着傅云雅的一条胳膊,显然是舍不得自己,想到这一下午唐芷有多黏着自己,傅云雅心中暖意更甚。
“我还是不放心。早知道给你去怀安寺求一个平安福了。圣旨下的这么快……”唐芷将头埋在被子中,发出闷闷的声音。
上午皇帝跟傅云雅说完,下午圣旨便到了将军府,明令要他们明早就出发。
唐芷是真的害怕,刀剑无眼,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她不想自己的孩子还没出世就没了爹;不想自己这么年轻就成了寡妇;不想傅云雅出事。
“别怕,不会出事。”傅云雅抬手摸了摸唐芷乌黑的发顶,声音轻柔的安慰她。如今她正靠在自己身边,身上的幽香不时的传过来,催人入眠。
担忧自己的父母、娇憨的妻子、未出世的孩子,这一切太过美好,让他心中也敲了鼓,他得完好无缺的回来!
“啊!”
“怎么了?”唐芷这一声惊呼显然是吓到了正在心中想事情的傅云雅,他爬起来,看着唐芷用手捂着的肚子。
“没事,他踢了我一下。”唐芷看傅云雅这副样子,笑出了声,好看是好看,朗朗少年,温润如玉,可是,怎么有点“憨”啊。
傅云雅听唐芷这么说,又见她笑得开心,也确定了确实没事,放下心来,躺了下去,只是把手放在了唐芷的肚子上,希望孩子再动一动,他想走之前感受感受孩子的存在。
这段时间来,他早已习惯,唐芷肚子里的孩子会不时的踢她一下,现下,也不会像第一次时因此过分激动。
一夜未眠,天刚亮,傅云雅便听见门外有人轻声敲门,知道这是要出发了。唐芷还傍着自己的胳膊睡着,傅云雅轻轻的将胳膊抽出,翻身下床,担心自己动作太大会将唐芷吵醒,便将衣服铠甲抱到了外间,在外间穿上整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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