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文锦和言羽的第一反应是齐齐看向屏风之后的床铺。
那里空空荡荡,言羽确认这屋空无一人,这才反手关上房门。
屋里很静,只有临街的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吹得墙上字画、几子上的花瓶发出细微声响,几瓣桃花吹落在地上。
屋里没点灯,言羽就是冲着这一点才敢推门,但没想到里面很亮堂,是满屋倾泻而入的如霜月华,言羽借着光,很快打量了遍屋子。
左手边是屏风和床铺,正中摆着方桌坐榻和一些摆件,右边临着隔壁金满堂,贴墙放着两个榆木衣柜,衣柜边垒放着两个大红箱笼。
两个人这会儿站在屋子中央,大喇喇的显眼,听着外面上楼的动静更叫人心虚,言羽压低声音,“先躲起来。”
要躲就只能躲衣柜,方便又能听着隔壁动静,言羽拉着文锦径直走衣柜跟前。
言羽就近打开了靠外侧的这个。
这柜子应该就是用来摆设的,柜子宽差不多半米,里面挺空,没放什么衣服之类,只在下面放了几床褥子。
属于躲一个人刚刚好,两个人就有点挤,但没褥子可能还好一点。
外面,老鸨已经带着一群人到了二楼走廊。
不少人在和吴勇涉打招呼,言羽猜他官职不低,她都听见了好几声的“吴大人。”
官职挺高,说明文锦的事儿不一定能把他拉下来,也说明下次再能撞见他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那就更得抓紧这次机会!
言羽动作加快,一边指示文锦躲进去,一边打开了里面那个衣柜。
可门刚打开道缝隙,她就感觉文锦攥着自己的手猛地往后用力一扯。
这是要跟她躲一起?
虽然两个人在一起确实能方便“说话”,但是。
“太挤了,褥子那么高。”她压低声音,想了想,又觉得没在一起不好商量之后的事儿。
难办!
听着外面钥匙戳锁孔的声音,言羽很快的说,“行吧,看这个里面有没有多余的...”东西。
话没说完,柜门打开了,里面确实没什么多余的东西,但躲着两个人。
言羽:“......”
这地方在角落,月光照不过来,看衣服,是一男一女,身着男装那人一副保护状,手臂护在那位姑娘身前。
言羽看见了他束袖上一闪而过的金属亮光。
而那位姑娘似是羞涩,偏头闷在暗处,只看见头上金光闪闪,从那个位置来看,这姑娘的身量还不低。
言羽震惊之余,愤愤然转头看向文锦,很理直气壮的问她,“这怎么有人啊!”
那个五感超于常人的金手指呢?这都听不出来!你算什么女主啊?
文锦没解释,这里太嘈杂,她也确实是在言羽打开门的时候才听见里面的呼吸声,但她这会儿比言羽更加笃定的看那两人。
“你们...走错房间了吧?”
这会儿就是得理直气壮!
她们俩这身装扮在楼里就是最常见的客人和姑娘,大不了就是俩人撞了房间,拖到把老鸨叫来解决就好。
只要不是撞上吴勇涉,她们根本不怕露馅。
但她话没说完,那位羞涩的姑娘抬起了头。
她皮肤似乎有些黑,衬得牙齿格外白,她朝两个人笑,很羞怯的问,“二位,也有这个爱好啊。”
声音一出,言羽认出来了,这是旁边那个公鸭嗓。
紧接着她也反应过来了,她说的爱好,是说柜子。
“难得遇见同好!”她看起来兴奋,指了指隔壁,盛情邀约,“一起吗?”
*
靠外的衣柜里,文锦几乎半躺在衣柜的褥子上,言羽撑着手臂在她上方,两个人都很沉默。
隔壁金满堂锁芯被堵被发现了,但这事儿在这里好像并不罕见,老鸨叫人把锁卸下来,门还是开了。
不知道是吴勇涉心大,还是这里找个撬锁的小贼实在在艰难,他叫人翻箱倒柜的搜了一遍屋子之后,隔壁很快就传来了箫声。
言羽松了口气,但听见旁边时不时传来身体碰撞木头的动静,她又很快开始怀疑人生。
刚穿过来的时候,她常常会担心,自己从现代来,思想和封建的古代格格不入,会不会有什么不经意的地方,会透露出自己的独特或者不合这个时代。
直到二月那个小丫头撺掇她劫法场、姑娘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自己的使用工具、现在又被人邀请玩衣柜play甚至还附加赠送偷听体验。
言羽觉得自己最不合群的,就是在这群封建的古人眼里,自己看起来很封建!
她有点接受不了,叹息声听着很惆怅,然后感觉文锦摸到了自己的手臂。
这里没月光,本来就挺黑,柜门一关,就更是只能看见对方眼睛里的微光。
她感觉文锦握着自己的手臂往下,抓着自己的手心,在上面写字。
看不见,怕言羽没看懂,她写的很慢,一字一顿的。
【为什么不跑】
黑暗里,触觉被无限放大,手心变得很痒,言羽辨别了一会儿,才认出来,然后在文锦手心里写。
【好不容易遇见】
【等他落了单打一顿再说】
说真的,文锦单是挨了板子也就算了,这毕竟是这个朝代审讯的一种正常方式。
吴勇涉没上报算是滥用私刑,只要朝廷按规矩判了他,这也算是扯平了。
可他居然想着烫哑文锦的嗓子!而且这事儿计较起来,也只是归于滥用私刑,按着一样的规矩办!
那就很不公平了!
今天既然冤家路窄遇上了,能还多少换多少,要不是她们出来没带多余人手,言羽肯定会叫人把他撸小暗巷里锤一顿。
黑暗里,文锦不说话,那几个字好像在手心里流动,她瞧着自己手心的方向,慢慢收紧了手指。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在想什么,想劝言羽不要惹事,但又很不甘心。
不甘心在这个世界,不甘心自己平白被诬陷,还是平白被打?
好像又都不是。
她以为自己难以接受这样的命运,甚至想过直接死在牢里、死在法场会轻松许多。
但实际上,早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她好像已经接受了这样的事情,接受了它们发生在自己身上。
接受了,又不甘心,但知道言羽如果这样做,她的不甘心会少一点,但会感觉心脏有点酸。
文锦的注意力挪到了酸胀的心脏,然后很突然的,言羽“嘶!”了一声。
她撑着身体的手臂抽痛了一下,言羽没忍住,手臂一软,撞在文锦身上,然后就听见了文锦的闷哼。
应该是结了痂的伤口裂开了。
言羽抬起头,问她,“要不你在上面,你屁股是不是不太行。”
正好我胳膊也不太行。
文锦想了想,点了点头。
逼仄的空间里,两个人很艰难的互换位置。
好不容易换完,言羽已经出了一身汗,她刚放松的靠在褥子上,就听隔壁敲了敲柜子。
公鸭嗓很热情的推荐她们。
“郎君,也有痔疮啊?病友啊!”
言羽&文锦:......
“别害羞嘛,古人说的好,十人九痔,这又没什么好丢脸!”那边看这边不说话,很自来熟的推荐,“城北老荣家的药铺知道吗?他们家的痔疮膏,便宜量大还好用,药膏子油油润润的,抹上去,那个的时候,那叫一个顺利舒爽!”
“哎,握着带着罐新的,还没开封过,给你用用啊!”
言羽:在这个封建的古代,最封建的居然是我?!
某二:???痔疮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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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笑死,最封建的居然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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