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羽看着她借着窗沿的借力，跳上屋顶横梁，在外面人敲门而入的那一刻，她贴着角落，就像是隐入黑暗的黑猫。
“小吴大人，属下方才听见了些动静，您没事吧？”
进门而来的那些人是吴勇涉的贴身侍卫，听见刚才“砰”的那声，前来查看的。
言羽的目光往房上横梁扫了一眼。
刚刚超人少女是直接往房梁上去的，难道是预料到了这一点？
可吴勇涉的那一声，似乎也不是隔壁好病友的杰作。
吴勇涉好像就只是喝得有点上头，那一声闷响也只是脚下不稳，摔在了床铺上，听见手下人进来，他还很不耐烦的摆手叫那些人滚出去。
大约是没有叫外人听自己墙角的癖好，吴勇涉的语气暴躁。
“别耽误老子的好事！”
几乎就是他话音刚落，言羽听见那位宛娘众星捧月一般的上了三楼。
恭维声不绝于耳，但没听见那位宛娘的回话，只听见众人渐渐往房间这里聚集
来得太快了，从结束表演到现在，几乎就是吴勇涉走那几步路的功夫，她就上来了。
应该是并没有参加返场，直接上来的。
而宛娘一来，她们这次行动的难度会激增。
让两个人同时安静可比让一个人安静难得多，就算外面那位超人少女的武功似乎不错，但她一个人也没法同时控制两个人。
加上宛娘是宜春园的人，她的存在，直接堵死了言羽想要假扮楼里姑娘这条路，悄悄靠近做不到了，说不准，发现了她的异样，宛娘还会拼了命的帮吴勇涉的忙。
毕竟照她表演完就立马过来这件事来看，吴勇涉很有可能是她这位邺城音乐顶流的幕后金主。
理智告诉言羽，她们该考虑见机撤退的。
可宛娘到了金满堂门口，三楼外面围观的客人像是碰到了老虎领地的小兽，脚步停在外头没再往前凑，就连吴勇涉的贴身侍卫也被赶走。
宛娘抱着琵琶，独自进了房间。
言羽晃了一眼她的正脸，她看着年轻，生的确实绝色，笑起来的的时候面若桃花，抱着琵琶的模样温婉更添灵动，身形窈窕，像是从画上走下来的。
言羽看见她反手上了门闩，莲步轻移，娇笑着向吴勇涉靠近。
屏风之后的两人嬉笑了一阵，而后不知耳语了几句什么之后，见她又起身过来，吹灭了屋里的烛台。
她由远及近的吹，最先吹灭的是靠近她们这里的那盏，然后最外面的那件胭脂粉外裳窸窣落地。
之后，吹一盏，身上的衣服就落一件。
这过程挺漫长，言羽抿着唇，低头瞧着自己脚尖。
外面的声音依旧此起彼伏的涌入耳朵，是萱娘在跳舞，她还在返场表演，一连串的打赏唱念声没停过，还出现了不少权贵的名号。
余光瞧见衣柜外面越来越暗，最后似乎还留了一盏，烛光跳跃，让落在地上的影子极尽狰狞扭曲。
单人单屋的琵琶声幽幽响起来，而与之相反的，言羽听见楼下一声破了声的“长公主赏，千金！”
言羽闻言分了会儿神，震惊于那句长公主。
长公主算是她姑姑，但她的信息来源有所局限，还没了解到父母兄弟之外的亲人，也不晓得这位长公主是什么一号人物。
只是心里有点担心，可别她们刚刚撞见过，自己没认出来！
但也没容她多想，屋里一阵瓷碗摔碎的声响，吴勇涉忽然变得暴怒，“贱人！抢我的风头。”
他连带着迁怒，“这么，羡慕你好姐妹跳跳舞就得了赏？”
宛娘的声音柔顺，“奴不敢。”
“既如此...”吴勇涉阴恻恻开口，“那就跪着弹吧，总归，你这双腿是没用的，你说呢？”
*
言羽早该想到的，一个滥用私刑、罔顾人命的大臣，为人的私德根本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当夜色里的暗影流到他身后，“砰”的一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护卫没有再次过来，过来的只有四个心思各异，但目的相同的人。
四人不作声，却难得的默契，超人少女趁他挨了一闷棍，还没反应过来，先是堵嘴，再是蒙头，言羽拿手里的披帛把人捆了，文锦过来的时候抄过了花瓶里的鸡毛掸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敲。
猎猎破风声伴着楼下的叫好声，足敲打了数十下，瞧着文锦力道渐小，言羽又接过。
言羽的胳膊不给力，打了十几下，又开始疼，她又往身边的好病友手里递。
但好病友没接，不知道是不是烛光照的，她眼睛看起来很红，艰难吞了口口水后，哑声说：“不用。”
言羽想了想，刚刚打了他一闷棍的是超人少女，大约她们这一队，也是少女跟他有仇，这位好病友和自己一样是陪同，也就没强求，手里的掸子收回来，还喘着气，又瞧见地上的碎瓷片。
这么让人跪？！这不就是要人家残废吗？他这明摆着不把别人的命当命！
她心里气不过，又抓起裙子抬脚踹。
可接着，好病友就在几人的目光下，缓缓从袖口里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
“我直接杀了他！”
言羽：“！！！！！！”
言羽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不是，言羽她这打人一顿都得想半天后果，心里犹豫好久才下决心，你这瞧着文文弱弱的，手里的刀都拿不稳，结果张口就要杀了朝廷官员？！
果然是小说啊，里面的NPC都这么大胆，大胆到她刚觉得自己和这个朝代有那么点适应的倾向，结果转头发现自己姑姑逛青楼，遇见的病友要杀朝廷官员！
“别冲动。”言羽还在震惊里，说话的是文锦，“今晚打他一顿，这算是私仇，只要今晚没抓到，之后为了他们家脸面，也不会闹得太大。可他要是不明不白这么死了，那就是挑衅朝廷，你想杀了他，也不想被株连九族吧？”
“这个狗官杀了我最好的朋友，今天不杀，下次...”
“他也差点杀了我。”文锦嗓子正常时的音色偏冷，这会儿喑哑着，波澜不惊的语气叫人想到战后的废墟，“我的嗓子差一点废掉，诬陷、私刑...没有深仇大恨，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平白无故，谁会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但是杀了他没法一了百了，只会把更多人拖下水。”
这里除了文锦，应该在没有谁更有资格对好病友说这些话，而且到底是有女主光环在身上，“劝告”的效果很好，好病友脸上退缩的神色明显。
瞧着床上的吴勇涉肢体抽动，似乎有要醒的架势，言羽正要开口，再劝一把，可文锦抢过了好病友手里的匕首，也抢过了话头，“善恶到头终有报，别为了这样的人把自己的手弄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再说。
言羽：今天也是叫人大开眼界的一天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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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我直接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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