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你的大腿？”
文锦这话说的，语气算得上漫不经心，却是彻底点着了她的火药桶。
试问还有什么，是比竞争了十多年的死对头，用宛如施舍的语气说出这句话，还更叫人倍感羞辱、恼火上头的吗？
言羽气极反笑：“文总跟我谈抱大腿，可谁家抱大腿，不是冲着好处大于付出才去的？”
“可今晚呢？我花钱花心力，咱们担一样的风险，到最后我一无所获，倒是文总一本万利，遇见盟友还出了气。”
“我图什么？”言羽径直看向文锦的眸子，目光中蕴着不甘，冷声嗤笑，“图以后在你身边当个话都插不上的跟班？还是图以后做一个游离在所有人之外的、属于你的移动取款机？”
“总不是，你期望我安安稳稳做个吉祥物，在你需要的时候出来给钱给撑腰，没事儿的时候躲起来做个透明人吧？”
“文总，钓鱼都要放鱼饵，你可真有意思，连半点甜头都不给就放出这样的话！我也不知道，你给我的，到底是大腿，还是大饼？”
架在腰上的腿被用力推下去，落在床铺上，一声闷响。
文锦被问的哑口无言，心里霎时百感交集。
她早就知道言羽这人一向气性大，稍有点不顺心就炸毛，不过一般来说，来的快去得也快。
在文锦看来，言羽不算是小气的人，只是性格有点像猫，顺遂心意了就叫两声，摇摇尾巴；但大多数时候有点神经质，爱凑热闹、自我为中心、不受拘束，以及莫名其妙会伸爪子挠你两下。
挠归挠，痛归痛，但在她看来，都还处于玩闹的范畴。
玩闹嘛！你给我一下，我还你一下。
你花我的钱，我花你的簪子。
你让我社死一回，我就让你也社死一回。
都算正常。
但直到现在，直到亲耳听到了言羽的控诉，她好像才明白，那些自以为同在异世界的同乡之情、同经历过生死的患难之交，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她自以为的亲近，不过是言羽在这种境遇下的“不得已”。
她以为的打闹玩笑，都是言羽眼中，死对头之间的针锋相对。
外面的雨声渐渐停了，春雨贵如油，只听檐下的雨滴落入水坑。
文锦的心也往下坠，坠入又冷又黑的水潭，“咚”的一声，水花四溅。
一厢情愿的羞恼、欲盖弥彰的失望，她想她终于弄明白了言羽今晚这种种阴晴不定的根由。
她不高兴，因为在她看来，今晚是和死对头一起参与的一个项目，但到最后，人脉和资源都归了自己。
而自己甚至不算是她的合作方，因为她清清楚楚的是“自己一本万利，她一无所获”，你我分明，所以，这完完全全是她眼里的一场资源抢夺！
文锦用力捏着指骨，舔了舔干涩的唇，眼睛眨动的频率明显有点高。
可见人在尴尬的时候，小动作会多一点是真的。
然后很快的，那些尴尬、失望、羞恼，都因无能改变而扭转为愤怒。
“言总把自己说的这么可怜做什么？”无人看见处，她甚至扯着抹笑，冷沁沁的，字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没猜错的话，你当初去法场救我，是为了找你口里的男主，今晚去宜春园，应该也是一样的目的吧？”
“你不知道剧情，所以你也不知道男主会不会出现，今天晚上就是碰运气，那男主没出现不应该是在你意料之中吗？你在生气什么？还是说，你不是气男主没出现，只是在气我今晚抢了你的风头？”
“那怎么办呢？”文锦微眯着眼睛，靠近言羽，语气有种湿腻腻的阴冷，“也打碎副茶壶，叫我光.着身子，在上面跪着给你赔罪？”
“好啊！”言羽丝毫不退缩的望回去，“你敢跪我有什么不敢受着的，我只恨这个朝代没有手机，不然我都恨不能录下来每天欣赏！”
文锦被她堵的一噎，嘴角的肌肉微微抽搐，半晌，盯着她骂了句，“狗咬吕洞宾！”
“你骂谁是狗！”言羽抽出脑后的枕头，反手砸过去，文锦抬手臂去挡，枕头又滚落，正好砸在言羽脸上，她气得又抓起来，抡过去蒙头盖脸砸了好几下，“你他妈在我这吃我的喝我的，你现在骂谁？啊？你骂谁！”
“骂的就是你！”文锦几次没夺下来那枕头，索性按着言羽的手腕，把人压在床上，但这姿势在逼仄的衣柜里占优势，在床上，言羽瞧着手臂动不了，就提起膝盖连踢带踹。
之后，两个人各吵各的。
“你寸步不离的跟着我，要我在你这里住，不就是想利用我找到男主吗？”
“这还真是水浅王八多！你在我这吃我的喝我的，到底谁是白眼狼？”
“要不是有利可图，你恐怕巴不得我直接死在法场上吧！”
“还抱你的大腿，你也不称称你自己几斤骨头几两肉！”
“......”
床上的帷幔不知道被谁扥了下来，连带着边上的几子被碰倒，很沉闷的一声响后，花瓶、蜡烛托架，乱七八糟的掉了一地。
这声响动也吵醒了二月，她匆匆忙忙跑过来，在门口问，“殿下？您没事吧？”
言羽在气头上，连着怕也不怕了，扬声就冲外面喊，“二月，进来！进来把这个王八蛋的褥子衣裳，连人带东西的都给我丢出去！”
“用不着！”文锦这会儿也双眸通红，她腰上挨了好几下，疼得直吸气，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扯过被子，滚了两圈，把人连胳膊带腿的裹进去。
把人裹得像是春卷，她捂着侧腰喘气，“大晚上的，你折腾别人干什么，等天一亮，我自己走！”
哈！她还有功夫操心自己的人！
言羽气得胸口起伏，然而人被捆着，挣脱不开，只连连冷笑，“亏你也知道是别人！那是我的人，用得着你在这儿操心当好人？圣母院烧了，让你跑出来了是吧？”
“...殿下？”里面吵得让人害怕，二月颤颤巍巍出声，“要奴婢去请崔女郎吗？”
“用不着！”言羽挣脱不开，也不想让二月进来了，不想让她瞧见自己这副丢脸狼狈的样子。
“回去，别管听见什么都别过来！”
文锦嗤笑一声，“不是你让她来的？这会儿怕什么，二月，进来！”
“我说回去！”
屋里的打斗暂时停止了，能听见门口二月的脚步声犹疑，好在她还没彻底昏了头，最后还是听了言羽的话，闷声跑远了。
言羽心里的气这才顺了几分。
“呸！文锦你就是个王八蛋！”
“就你还想让我抱你的大腿？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让我给你做小伏低，那还不如让我去死....唔！”
文锦实在听不下去了，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想用边上的帷幔把她捆起来，可言羽立马张嘴咬住了她的手。
那力道很重，文锦都收不回来，只好捏着言羽的鼻子，这才让她松了口。
外面的天光逐渐暧昧青白，借着那点微光，她看见虎口处两排牙印，牙印上有缕缕血丝。
也就是这么一分神，言羽已经被自己扭转了九十度，之后腿一蜷，一蹬，“砰”的一声，把文锦直接踹下了床。
文锦摔在下面脚凳上，刚起来就感觉眼前一黑，是言羽挣松了被子，拉着被子直接蒙在文锦头上。
她把人按在地上，握紧拳头就是一顿锤。
文锦的手也隔着被子，在言羽腰上又拧又掐，趁着言羽抽痛，她手从被子里探出来，扯住了一把头发就用力拽。
到后面，谁都没什么力气说话了，只闷声扭打在一处，狼狈从床上到了地上。
没多久，天光大亮，有了二月的提醒，外面的丫鬟迟迟不敢进来，直到外面有人来报，大理寺少卿冯大人请见，这才有人大着胆子，敲了敲门。
“殿下，冯大人来了。”
文锦说的——抱我的大腿？
言羽听见的——小垃圾，知道我是女主还不主动当我的工具人？
实际上的，
文锦——以后我们一起玩？
言羽——让我抱你的大腿？你在羞辱谁？
文锦：...就很难和一些猫猫沟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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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狗咬吕洞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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