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流水，转眼间，秦风的生日宴已成为过去式。那场奢华至极的宴会占据了财经版和娱乐版整整一周的头条，照片上陈浅挽着秦风的手臂，笑容得体，俨然一对璧人。
只有林未知道，宴会结束的当晚，陈浅给她打来了无声的电话。听筒里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和隐约传来的，似乎是眼泪滴落的声音。
从那以后，她们的联络方式变得极其隐秘。表面上，她们只是合作方，所有的交流都通过助理和正式邮件。但每周总有两三个深夜，林未的手机会在特定时间震动——没有来电显示，接起来后也不会有任何对话。
只有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陈浅翻阅文件的沙沙声。
“清和音创”——这家新兴音乐厂牌在业界迅速崛起。它以精准的眼光签下了几位特立独行的音乐人，推出的作品既叫好又叫座。没有人知道，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是陈浅，而挂在明面上的创始人纪清和，是陈浅大学时代最信赖的师姐。
“又签了一个新人？”深夜的电话里，林未罕见地先开了口。她刚刚看到清和音创宣布签下了一位地下乐团的消息。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陈浅轻浅的叹息声——这是她们无声通话中的第一个声音。
“他们的作品很有潜力，不是吗？”陈浅的声音带着疲惫，但掩不住一丝小小的得意，“那首《墙》让我想起了你大学时的创作。”
林未的心轻轻一动。原来陈浅还记得她那么早的作品。
“主唱的音色很特别，但编曲还有些青涩。”林未客观地评价道。
“所以我打算请最好的制作人来带他们。”陈浅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未未，你愿意接这个案子吗？”
这是她们数月来第一次谈及工作以外的话题。林未握着手机，久久没有回答。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接下这个制作，她们将有正当理由频繁见面。但在当前的情况下，这无疑是在玩火。
“以什么身份？”最终，她轻声问。
“制作人和艺人的关系，仅此而已。”陈浅的声音带着恳求，“清和音创需要你的专业眼光，而未未...我需要看到你。”
那句“我需要看到你”击碎了林未所有的防备。
“好。”她听见自己说。
合作的消息很快公布，业界对此评价褒贬不一。有人认为林未的商业气息越来越重，接连与大公司合作；也有人赞赏她愿意提携新人。
只有周雨和沈墨知道真相。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周雨担忧地问，“如果被秦风发现...”
“清和音创在法律上和陈浅毫无关系。”林未平静地整理着录音设备，“纪清和是法人，所有资金往来都有合理解释。”
沈墨推了推眼镜：“但秦风不是傻子。陈浅频繁与你接触，他一定会起疑心。”
林未的手顿了顿：“我们很小心。”
事实上，她们的确极为谨慎。每次见面都选在公共场合，永远有第三人在场，交流内容严格限定在工作范畴。陈浅甚至很少直视林未，仿佛她真的只是一个合作方。
但林未能感觉到，那道刻意回避的视线背后，藏着多少隐忍的情感。
一次录制间隙，林未无意中抬头，正好对上陈浅来不及移开的目光。那一刻，她们就这样隔着调音台的玻璃，静静地对视着。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但空气中流淌的情感几乎让人窒息。
最后是陈浅先移开了视线，低头翻阅手中的文件，耳根却微微泛红。
林未低下头，掩饰嘴角不自觉扬起的微笑。
“秦氏开始注意到清和音创了。”一天深夜，陈浅在电话里说，声音里带着疲惫，“今天董事会上，有人问起这家公司。”
林未的心一紧：“会有麻烦吗？”
“暂时不会。师姐处理得很干净。”陈浅顿了顿，“只是...我们可能要更小心一些。”
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两人都心知肚明。她们的深夜通话可能会变得不那么频繁，见面时也要更加保持距离。
“我明白。”林未轻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未以为陈浅已经睡着。
“有时我在想，这一切是否值得。”陈浅的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每天戴着面具生活，算计着每一步棋，只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林未握紧手机：“那你找到答案了吗？”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陈浅轻轻笑了：“当我听见你的呼吸声，我就知道，一切都值得。”
那一刻，林未感到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六年的分离，数月的隐忍，所有的等待与痛苦，在这一句话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
“浅浅，”她第一次在电话中唤她的名字，“无论如何，我在这里。”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吸气声，然后是陈浅带着哭腔的回应：“我知道。这就是我坚持下去的全部理由。”
次日的录制异常顺利。那位新人乐队的主唱发挥出色，一首原本预计要录制整天的歌，只用了三个小时就完美收工。
“今天状态很好。”林未难得地称赞道。
主唱不好意思地笑了：“是林老师指导得好。而且...今天陈总一直在控制室听着，我们不想让她失望。”
林未微微一怔，转头看向控制室。隔着玻璃，她看见陈浅正专注地看着乐谱，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原来，她一直在那里。
录制结束后，陈浅匆匆离开，没有与林未道别。但当晚，林未收到一个匿名包裹，里面是一张黑胶唱片——那是她们大学时代最爱的一部电影原声带，早已绝版。
唱片内页有一行熟悉的字迹：“谢谢你，还在我身边。”
林未将唱片放在唱机上，悠扬的旋律流淌而出。那是她们曾经一起听过的曲子，在无数个相伴的夜晚。
手机适时地震动起来。林未接起，依旧没有言语，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与音乐交织在一起。
这一刻，她们虽然相隔两地，心却前所未有地贴近。
林未知道，前路依然漫长且充满荆棘，但至少，她们不再孤独。在那些无声的电话里，在那些克制的对视中，她们正一点点地，为彼此搭建一座通往未来的桥梁。
而这座桥梁，终将带领她们，走向那个期盼已久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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