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秦月眉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抬起上眼皮,看向段傅。
“小傅,你就这么看着旁人欺辱你弟弟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薄情了,跟大姐真是一个脾气……”
秦月眉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的同情与惋惜,似乎又想起了那个惨死在大雪天的大姐——段傅的生母。
听见秦月眉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再次诋毁自己的母亲。
段傅就是有再温顺的脾气,再好的演技,听见这种混话,在众人面前也是红了眼眶。
他那善良的母亲,一生从未对人红过脸的母亲,到了她的口中,怎么就成了薄情的人了。
“我的母亲,她从不是一个薄情的人。”
段傅冷下脸看着秦月眉,这种蛇蝎毒妇人提起他的母亲,是对他母亲最大的侮辱。
段傅不记得是怎么跟秦月眉闹翻的脸,也不记得是怎么从一群等着听他往事无关的看戏人的目光中逃离的。
明明已经忍了那么多年,明明一直伪装的那么好,可是在那个女人口中再次听到关于母亲的事情。
他就再也绷不住笑脸,忍不住想要立刻杀了她。
可不单单只是杀了她,他也有罪,如果那天他没有跟朋友去选礼物,没有瞒着母亲偷偷跑出去。
母亲就不会被人逼死,就不会在寒冬最冷的一天里,仅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衫,孤零零地惨死在她最爱的花园里,一个人静静坐在还未开花的蝴蝶兰中。
就在她离开的第二天,那个女人就用垃圾场里最肮脏的土掩埋了整个花园,那些蝴蝶兰和母亲的灵魂一起,都埋葬在最寒冷的冬天,都没能见到春天的阳光。
段傅越想越无法冷静,许未轻轻的拍拍段傅的肩膀,轻声询问道:
“段傅,你还好吗……”
许未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于这个世界,她有太多的疑惑与未知。
段傅直接将许未搂进怀里,低头埋进许未的肩膀。
许未也回搂着段傅的腰,轻轻的拍拍段傅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温柔地安慰着。
“难过就哭出来吧,眼泪会带走所有的悲伤的。”
许未将小时候爷爷哄她的话语,现在一一说于段傅听。
段傅不说话,只是轻轻蹭蹭许未的脖子来作为回应。
“要听个小故事吗?”
许未也学着段傅的小动作,轻轻的摸他的头,揉乱他的头发。
“好……”
段傅的声音闷闷哑哑的,委屈的惹人心疼。
“传说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有一座很大很大的山,大到困住了所有的人,那里的人封建又愚昧,可是,却有这样一个女孩子,她想一生都留在大山里,他想出去看看……”
许未似乎只是在讲一件很普通的故事,甚至还在其中加入了很多的笑点,中途有好几次她自己都笑的快讲不下去。
可是在这个平凡又普通的故事里,段傅听见了关于她崎岖坎坷的前半生,听见了她在重男轻女的家里所遭受的苦难,听见了永远无法逃离的原生家庭吸血的无奈,在他缺席的几年里,那个从小在宠爱里长大的小女孩,在他永远无法到达的地方受尽了人间的苦楚。
“但是,上天待她不薄,她遇见了一个很爱很爱很爱她的男人,那个男人帅气多金,体贴温柔,风流倜傥,器宇轩昂,才华横溢……总之就是她过得很幸福。”
许未给段傅夸得天花乱坠,恨不得把世间所有美好的词都用在他身上。
“还有两个可爱的儿子。”
段傅轻飘飘的插入一句。
“对……”
许未答应后,才觉得有些意有所指。
慢慢的又补上一句,
“还有一个可爱的闺女。”
段傅轻笑一声,抬头望向她,用食指轻轻摩挲着许未的脸问着:
“阿未喜欢女儿?”
“都喜欢的,但是都说闺女像爸爸,你要是有个女儿,肯定很漂亮。”
许未感觉有些痒,却还是装作一脸天真无邪的看着段傅。
“足够了,两个足够了。”
许未还以为是段傅害羞了,但还是顺着话继续说下去,
“所以,段傅有没有小故事要跟我分享啊。”
许未很自然的将手搭在段傅的肩膀上,或许她也没有发现,不知何时,她开始变得跟段傅格外亲近。
“故事啊,想听个什么样的,我给你现编一个。”
段傅慵懒地倚在沙发上,身子微侧,眼睛半闭,假装快要睡着了,故意的逗着许未。
“编……编一个……”
许未支支吾吾的不知要说些什么。
心想:
“这人真不好相处,一点都不信任别人。”
最后许未好似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
看向段傅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慢慢的说出了心底一直想说的话。
“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关于你的故事,我都想知道,从过去到现在,我都想一一了解。
段傅微微挑眉,似乎是被许未的话震惊到,但仅三秒,段傅又挂上了他那标准的公式微笑。
关于他的故事。
从来没有人说过想要听听他的故事,在他失去最敬爱的母亲的时候,在他被赶出段家流落街头的时候,在他那一天失去她的时候。
从来没有人愿意为他停留,听听他的故事,为他擦去早已不存在的眼泪。
还好……
还好他从不是一个爱倾诉的人,世界纷纷扰扰,我偏安这一隅,无论夏日冬雪,亦或暖春萧秋。
那怕是在从小一起长大的许泽面前,段傅都不曾卸下过沉重的盔甲。
因为,这是他在受伤后一件一件穿上的,如今要在他最爱的人面前一件一件脱下,直到裸露出心口上最丑陋不堪的伤疤。
然后像个懦夫一样哭诉这些年的委屈。
段傅笑着装傻,他做不到,他做不到在最爱的人面前流露伤悲,倾诉不堪。
许未似乎是察觉到了段傅的变化。
怎么还越哄越难过了,她安慰人的技术有这么差吗。
“刚刚我哥给我发消息说今晚要带大宝小宝去吃饭,那我先去接他们了,”
许未扯开话题,转身就要逃离。
“我和你一起去。”
段傅站起身就要去牵许未的手。
许未微微侧身躲开,假装严肃地说:
“这是在公司里,要注意形象。”
段傅软下了语气道:
“没人的时候都不行吗?”
“不行,你一定要学着做一个雷厉风行的霸道总裁,不要总是去迷恋那些情情爱爱,自古多少英雄为美人折腰,又有多少的总裁为了所谓‘白月光’而公司倒闭流落街头。”
许未越说越离谱。
“所以你觉得我是英雄?”
段傅的问题总是这么的清奇,思考的角度也总是这么刁钻,
“不,你是狗熊。”
许未微微挪步,边往门靠边调侃段傅。
“还是一只恋爱脑的笨狗熊。”
这句话许未自然是不敢当着段傅的面说,只敢在心里暗暗腹诽。
毕竟年纪轻轻能当上总裁,不是天上有后台会投胎,就是脑子异于常人。
自古都说,天才在左疯子在右,而段傅更像是介于两者之间,但凡走偏一步去钻牛角尖,以后就只能隔墙相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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