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在穿过刚才那条宫道以后,需要沿着湖边走上许久才能到达繁台。
宴会把人都聚集在繁台附近,湖的另外两侧变得人烟稀少,也少有人看管。
湖的沿岸还长着几颗高大的树木,夏天的时候很适合在此地乘凉赏景。
宋惊落安排范思沅去做别的事了,只独自一人跟在那宫女身后。
她当然看得出这宫女不怀好意也看得出她同她背后的柱子一样,都不是特别聪明,把害人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
所以她特地把范思沅支走,就是想看看这个宫女能做出什么事来。
她虽不是逆来顺受之人,但眼前这种情况,也只能暂时隐忍不发。
等他们把能用的手段都用尽了,也不奈她何的时候,就该轮到她反击了。
这就相当于在赌桌上对手把手中最大的底牌全都出了,便只能看着她手中牌的背面诚惶诚恐。
更有甚者,在对手还没把她放在眼里的时候,就已经不知不觉的输了。
所以当宋惊落站在湖边身后有一只手伸向他的后背时,她压下了身体本能的反应,任由自己落入水中。
她像是完全不会游泳一般,在水中拼命的挣扎、叫喊,几乎用上了自己毕生的演技。
宋惊落其实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的存在有哪些地方,让他们感受到了威胁,以至于一个接一个地都想要害她。
其实说到底,他们都只是担心她会嫁给二皇子,二皇子若是得了宋家助益,便是如虎添翼,太子之位就再无悬念了。
没有人愿意打破现在平衡到安定的局面,若有人想要打破,那他就是那个罪人。
她便想要成为那个罪人,只不过,不是以他们想象中的那种方式。
这一次,她不会再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而要把所有的筹码和赌注全部都压在自己手里。
她可以暂避锋芒,可以暂时认输,但是在最后的最后,她要赢,要做最后的赢家。
所有阻碍她实现目标的人,都将是她的敌人。
她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她憋住气,咬紧嘴唇,让自己沉入水中,在推测那名宫女走了以后,才开始慢慢游动起来。
宋惊落游到了凡台附近,让自己在满池的荷花与荷叶中慢慢漂浮起来。附近的侍卫很快就注意到了她,大声喊道:“保护陛下!有刺客!”
但是当他们走近一看,只发现一个瘦弱的人影,漂浮在水面上,从远处能看到一张惨白的人脸和一身红色的衣裙。
有不少女眷也看到了她,都被吓得花容失色。
“有鬼啊!”
宋岸顺着骚动人群的目光望了过去,一眼便认出了宋惊落。
他顾不上来之前宋惊落对他的嘱托,急切地冲到繁台的围栏处,大声喊道:“阿姐!”
然后想也不想就跳了下去。
宾客中又传来了一阵惊呼。
这可是殿前失仪的大罪,甚至还有可能被安上一个刺客的罪名,宋小将军未免也太冲动了!
太后急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拍座椅两边的扶手,大怒道:“到底是谁三番五次地想害我的孙媳妇!要是让我查出来,我……跟你没完!”
在她的威慑下,在座大臣包都不敢说话,都用眼观鼻鼻观心,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俗话说的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些人之间的争斗,不是他们这些做普通臣子的可以插手的。
因为路夕绝恰好进了宫,陛下也安排人给他多添了一个席位,又派两位皇子带人去处理朝中积压的事物。
路夕绝平静地坐在位置上,像是没听到周遭的喧闹一般。
他叫来旁边站着的宫女,吩咐道:“再去请太医来。”
好好的宫宴闹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了。
袁启让宫人们引导宾客们散了,然后为被邀请的少爷小姐们安排宫苑休息。
而另一边,宋岸已经将宋惊落救了上来。他脱下自己宽大的外袍,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然后瞪着围观的人,怒道:“滚开!小心我挖掉你们的眼睛,拿去喂鱼!”
这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他这么一喊,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但碍于陛下和太后都在,他们也不好发作,只能甩袖走了。
宋惊落一天之内被害两次,而且两次都被人看见了,若是再不彻查此事,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但是无论如何,都要等宾客先走完再说。
但是事情的发展没有如袁启的愿。
还没等人散完,范思沅突然压着一个人走过来,还大声喊道:“就是她推我家小姐下水的!”
太监总管怒斥道:“陛下和太后在此,岂容你大声喧哗!”
太后道:“让她说!”
范思沅继续道:“这个宫女说是皇后娘娘派来催我家姑娘回宴会上的,因为还有东西没收拾好,小姐便让我晚几步过去。我经过湖边的时候,看到她鬼鬼祟祟的,小姐也不见了,便拦住她盘问。她一个字都不肯说,我便觉得蹊跷,就把她一起拉过来找小姐,结果就看到小姐被人害了,肯定是这个干的。”
她说话虽然磕磕绊绊的,但还是把事情的始末说清楚了。
太后冷冷地瞥了范婉清一眼。
范婉清解释道:“这……她的确是我宫里的宫女,但我没让她去催宋二小姐啊,我身边的人皆可作证。这一定是有人存心陷害,还请陛下太后明查。”
太后依旧用怀疑的眼神看她:“你身边人的证词,可信度有几分,旁人可就不得而知了。依我看,就让刑部和大理寺来审此案好了。早日查出一个结果来,对大家都好。”
“即便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来了,臣妾也不怕,因为此事真的与臣妾无关。”
“那你告诉我,除了你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能使唤你宫里的宫女做事?”
袁启突然开口说道:“母后,您消消气。此事是不是这个宫女做的尚未可知,也更不一定就是皇后指使的。路夕绝平日里最是公正,朕便让他来审理此案,肯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路夕绝站起身,行礼道:“承蒙陛下和太后信任,只是这毕竟是内廷之事,微臣若插手,便是逾矩。更何况,此宫女目前嫌疑最大,难免要对其严刑拷打,才能问出实话。陛下知道,我最见不得这种场面了。”
袁启道:“你就是太过心软了,日后怎么为朕效力,为朝廷效力?罢了,吴七胜,把这个宫女拉下去,务必从她的嘴里套出实话来。再去查一查,她最近跟哪些人有密切往来。”
吴七胜是方才说话的太监总管的名字。
大臣们想停留却又不敢停留,只剩下一些位高权重的纹丝未动。
沈壁也没走,还在一旁说风凉话:“说不定就是宋二小姐自己失足落水的呢,仅凭她身边丫鬟的一面之词,就让此宫女受此重刑,未免有失公允。”
路夕绝反驳道:“无定侯不知者无罪,她并不是什么普通的丫鬟,出身自范府,前些日子又刚被陛下亲自下旨赦免,只是她自己选择暂时跟在宋二小姐身边罢了。她与宋二小姐相识不过几月,有何必要替她在御前说谎?”
范家家主范元德说道:“她在范府时,也不过就是个丫鬟,是我抬举她,亲自给她找了一门亲事,如今她早已出了范府的门,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与范府无关。”
范元德急着与范思沅撇清关系,这虽然在她意料之中,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落泪。
她在心中告诉自己,这是她最后一次对这个所谓的爹有所期望。
从今以后,便是兵戎相见,不死不休。
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凌的范思沅了。
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要让从前欺辱她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她暗下决心,再抬眼时,眼中满是坚定。
“奴婢愿意以死来证明,我方才所说,绝无半句虚言,还请陛下为我家小姐讨一个公道。”
说罢,她猛地冲向离自己最近的柱子,用自己的头撞了上去。
范元德有些嫌恶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范思沅,骂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不够丢人的呢。”
太后不耐烦地说道:“你们范家的私事自己回家去处理,我只关心是谁要害我的孙媳妇。今天的事情,肯定是与范氏脱不了干系,等来日我再找你们算账。快去找太医给这个小丫鬟诊治,若是救不活,害我孙媳妇伤心,我拿你们是问。”
范思沅被抬下去以后,吴七胜带着人回来了,手上还沾着血,“奴才已经让人查明,这个宫女名叫青娥,在宫外有个相好的,是无定侯府的马夫,这几日他们频频书信往来,那马夫还给青娥送了不少金钱。刚才她也亲口承认,是那个马夫让她这么做的,说是事成之后,就能带着几百两银子来娶她,此事还有书信为证。”
无定侯府……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沈壁。
恰在此时,宫人来报说,宋惊落醒了。
终于破二十万啦!乌龟一样的我总算爬到二十万了~希望2025年能把这本爬完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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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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