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小厮手中的那箭头上有片松柏叶,这还不算什么,更让她称奇的是那箭竟射穿了松柏叶的根茎!而这松柏正是生长在对面洞后头不足几米,甚至叶子都是贴着墙根。
江絮本以为射过那洞已经很厉害了,甚至最少也是射中那松柏树,她也没想过会射中松柏树叶的根茎,这确实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甚至可以说这已经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
“阿絮!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箭术不仅没退步,而且还愈发厉害起来了,那竖年的春三月你要参加宫里举办的射礼吗,若你去参加的话,定能一举夺魁!”
宋若初从人群当中走出来,满眼兴奋地握住她的手,言语中更是难掩的激动与愉悦,而江絮迎着宋若初的目光,听着她那般真挚的话语,心中想的是认为这次能够这样纯属她运气好,若此后运气变差了,在射礼上射不中,莫不是会遭人怀疑?
可当她迎着宋若初那热忱的目光时,脱口而出的却是同意的话语,在说出口的那一瞬间,除了更加兴奋的宋若初外,她的内心是相当的绝望,就连身子都像是被人重击了般,一动不动。
但面上还是很是开心。
她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群后,心一点点的往下坠去,因为她都在这么多人面前答应了的话,怕是不好收场,毕竟都答应人家,当面拒绝也有失体面,而且极有可能会激化宋太傅和阳安王之间的矛盾。
所以,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了,看来自个儿得学学怎么射了,她也并不是没有射过,只不过由于那时候年纪太小忘了罢了。
她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江席玉身上,只见他眸光幽深地盯着那支箭,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不过大抵是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射进去了,但这些都与她无关。
她现下该做的,是在人群尽散时去往为江絮建的衣冠冢,那是她在无意间发现阳安王的密道竟连同外城的一处山上,很显然是为了逃难修的,不过这也正好给了她建衣冠冢的机会。
这属实是在她意料之外的范围内。
不过好在宴会散去就能了。
——
待射完箭的半炷香后,江絮才同他们一道回宴会厅那去,本以为案上的珍馐早已冰凉,没成想竟还温热着,或许是江殊行在她射完后就让丫鬟婆子们热了会罢。
她也只得想到这一层面,不过接下来便是乐舞,只见有两位丫鬟将中间挡着的屏风合力挪了去,就见对面有着一层薄薄的纱帘,瞧不清里头坐着谁,不过她大抵知道里头坐着谁。
不过她真的很想吐槽,既然有纱帘,何故又挡个屏风在中间。
“不是,既然有纱帘,当中为何要摆个屏风?”
她听着身侧传来宋若初的埋怨声忽地有些认可她的想法了,这也是她心中想问的。
“我也不知,不过屏风上头的画确实挺好看的。”
江絮眼带不解,并有些困惑地对着宋若初摆摆手,表示她也不知。
就在这时,一阵悦耳的声音传进她的耳中,让她下意识地侧头看去,就见当中不知何时站着吹笛子的少年,衣袂飘飘,神情专注于手里头的笛子,吹出来的曲子仿若处在仙境之间,但这吹笛少年,瞧着为何如此眼熟?
正当她想仔细瞅瞅时,却被一甩袖给挡住了视线,她有些不悦地侧头看去,就见一女子身着白色轻纱,在宴会厅中翩翩起舞,她舞姿轻盈灵动,矫若游龙,引得在场人连连称好,可她却已无任何心思,心里头都想着那人究竟是谁。
待曲毕后,那女子跳完便行礼退场,唯独那吹笛少年还站在原地不动,江絮一开始表示不解,但就在她疑惑不解时,就听那人用她再熟悉不过的口吻说道:“父王,这曲子,便是我送的生辰礼,望阿絮喜欢。”
江絮一听这话,忽而恍然大悟起来,原来刚才她真的没眼花,是他真的在那里吹笛。
不过她也有点儿讶然于他竟献曲于她,她还以为他会因为这几日她不见他的事儿而不待见,原来还是会献。
是她想多了,不过有可能是为了应付他们罢了,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她都要感谢他。
阳安王听后自是心情大好,很快便是赠礼环节。
江絮自是收到了宋若初和贺寒云给她的生辰礼。
宋若初送的是一对红玛瑙耳坠,红得如同初升的朝阳般温柔又不失光泽,而且这对耳坠上头还刻着了一对小小的红蝶,不细细瞧着还真瞧不出来,上头的红蝶也为这耳坠增添了几分耀眼的光芒。
江絮想着这耳坠应配一件大红色的衣裙才好看,而那衣箱中恰好有一件。
而贺寒云送的则是一个纯白手镯,质地细腻光滑,摸上去很是舒适,像是用上好的羊脂玉做成的,而整个镯身则雕刻成木槿花的样儿,做工细腻,她很是喜欢,甚至在想上头要是刻着梨花该有多好。
江絮发自内心地对她们表示了感谢,回应她的则是一脸笑意的贺寒云,以及拉着她手朝她笑得眯成一条缝了的宋若初。
她觉着交这两人为好友也不是不行。
不过她们要是知道她不是真的江絮或许会恨她,也会觉得送她东西是个极其晦气的事儿。
故一想清楚这些,江絮眉眼便不由得弯了下来,就连整个人都开始有些沮丧起来,不过好在,他们眼下都在。
这么想着时,肚子忽地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发出巨大的声响,这动静顿时引得其他人纷纷朝这边投来怀疑的目光,而她则对着他们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可心里头却很不是滋味。
“阿絮,你怎的还不吃啊,可好吃了。”
她听着宋若初的话语,整个人都似乎要低进尘埃里去,江絮忙拿起一块糕点直往嘴里头塞,边吃边对她说好吃。
可实际上,这糕点她吃着好苦,根本没尝出其中的一点儿滋味来。
而其他人送的要么是玉镯,要么是珠花或者钗子,这些她都有的物件,但她仍一脸惊喜的收下并很有礼貌的道谢。
——
宴会散尽后,江絮先是回了玉莺阁,她先是命芍药放好他们送的东西后,便借口让她出去,说自个儿需要休息,待她走后,江絮才轻轻舒了一口气,整个人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她整个人都处于惊慌失措的状态,她抱起一直蹭着她的白竹,并用手轻轻抚摸着它,柔软的触感使她原本还处于焦虑的内心渐渐安静下来。
待摸了半个时辰后,她才有些依依不舍地放下它,决定得快些去外头祭拜真的江絮,不然待天黑了,可就寻不见了。
江絮悄悄走到隔扇边,悄摸地开了一道缝后便从这缝朝外头看去,确定无人后,才有些放心地开了隔扇,但她朝外头看后,恰好与芍药对上了眼,不过由于天黑,故她根本看不清她的神色,但仍被她给吓了一个激灵。
“姑娘,您不是说要歇息吗?”
面对芍药的疑问,江絮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她也断不能道明真相,只因眼下并不是说出真相的好理由。
所以……
她那双乌瞳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后,才想到该怎么回答她了,只是可惜要利用它了。
希望白竹要是会说话不要怪她,毕竟她也是迫不得已。
“白竹不见了,你见着它了吗,我在屋里头怎么寻都寻不见它!”
江絮尽量将自己语气尽显焦急以及快要哭的感觉,让她以为自己真的很着急。
“姑娘莫慌,不如奴婢陪您去外头寻寻?”
芍药安抚的话语让江絮心中对她产生了些许愧疚之意,但她真的想不出其他法子了,若日后她身份暴露,那么她第二个定要向她致歉,第一个自然是钟月佩。
“嗯,好,你去那边,我去这边。”
她说着便给她随便指了个位置,而给自己指的,是去密道的具体方位,她见她在黑暗中点点头后便朝她指的方向走去。
而江絮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停地向她说对不起。
直到她身影没入黑暗,江絮才拿上蜡烛和火折子,再朝密道方位走去。
——
江絮缓步走到密道入口时,总感觉有人在跟着自个儿,因为她听见了那极轻极轻的脚步声。
让她只觉毛骨悚然。
她猛地转身看去时,就见身后并没有人,有的只是无尽的风声以及快要暗下来的天幕。
江絮明白动作得快些了,于是乎她加快步子走在前头,而身后的脚步声也如鬼魅般再度响起,而这回她并没有回身去看,反而越走越快,她只觉心跳如擂鼓,就连全身肌肉都崩得像是一把被拉满了的弓,就连手心都微微冒起汗来。
直到她手忙脚乱地打开密道入口,进入密道时,才全身稍稍放松下来。
密道极其长,又很黑,但幸好她带了一支蜡烛来,故能得那一丝光明。
她慢慢朝前走去,整个神经仍旧绷得紧紧的,一刻都未曾放松下来,她全身上下都忐忑不安地走着,耳朵一直听着身后的动静,但好在并没有。
这就像是在告诉她方才听到的脚步声是幻觉。
可若真的是幻觉,那自个儿又何必如此?
待走了不知多久后,江絮才走出了密道,她先将密道出口遮掩好后,才转头去看那夜幕下的森林。
那森林黑漆漆的,像是蕴含着未知的危险,可若自己不去的话,她会不会怪她?
所以还是去吧。
故她默默咽了口唾沫,并掩去眸中的害怕后,才一步步的踏进了森林,森林中弥漫着浓浓的夜雾,像是蜘蛛织成的网般,一下又一下缠绕着她的眼眸。
就算她无论怎么挥都挥不走那浓浓的夜雾,甚至就连耳边都不时传来几声凄厉的叫声,看起来是要吓退什么人,她内心更加害怕起来,就连脚步都渐渐的虚浮起来,仿若踩着一朵朵棉花似的,软绵无力。
不过很快她才走到了她为江絮建的衣冠冢前,说是衣冠冢,实际上是用一块破败不堪的木条立在那儿,而木条后头,则埋葬着她在府里头的衣物,以及钗环,只是一部分。
她抬手轻轻抚摸着那块木条,眼眸中充斥着悲戚,哀伤,和不甘,就连说出的话,都带着哽咽。
“你在那里还好吗,我很好,不知道你死后还疼不疼,累不累,记得在那里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对了,祝你……”
话止一半,她便听见了有人踩到积雪所发出的咯吱声,她眸中情绪在这刻尽散,并警惕地抬起眉眼,小心翼翼地走到某个树下,并抓住了在那儿躲藏之人。
当她将蜡烛移到那人脸庞,昏黄的烛火映衬着他的脸庞,使得他脸更似裹上了一层柔和的光,但当她看清来人时,眼眸忽地瞪大,好像看到了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一样。
她言语中也更尽显惊讶和难以置信:
“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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