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出事了!”长平一边穿着外衣,一边跑,“殿下!宫里出事了!”
单郁推门出来,“怎么了?”
长平喘气,“夜里,皇上,寝宫里进了刺客,良公公受伤,刺客逃跑,到现在都没有抓到!”
单郁阴着脸,立刻命人备车赶到宫里。
昨日宫里人多,鱼龙混杂,虽戒备森严但出了批露也并不意外,皇上没有受伤,可良公公出了事,足以证明那刺客是冲着谋杀皇上来的。
这些本与单郁无关,可坏就坏在咋日宫门大开是他的提议,现在无论如何,这罪他都要承担一二。
御书房外,单郁跪着等公公通告皇上,他没有带人,更不会撑伞,从昨日便下的雪直到现在也没有停,积雪压实,又硬又冷。
不知道跪了多久,通报的公公一直没有出来,皇上也许真的生气,也许是在试探,此时单郁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跟着皇帝的意思跪在雪里。
直到光线暗下来,御书房的门才打开,早晨通报的公公走出。
“殿下,皇上说了,今日不见人,请回吧。”
单郁舔掉唇上落的雪,撑着地面缓缓起身。
“麻烦公公了。”
“诶,不麻烦,殿下慢走。”
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昨日挂的红灯笼都撤下了,偌大的宫内竟连个人都看不见,单郁一个走出宫门,长平站在马车旁边,正活动着腿脚来回搓手,显然冻的不轻。
“殿下!”他看见单郁吓了一跳,取了衣裳跑过,“殿下身上怎么这么凉,都是冰水。”
扶着单郁上了车,长平催促道:“赶快点!”
看单郁脸色不好,长平也不敢说话,一路上安安静静的,只能听见马车碾雪的咯吱声和马夫赶马的声音。
到府上,因为长平咋咋呼呼的喊,府里的人都忙得跑来跑去,烧水,拿炉子,做汤,竟也没有人发现房里床上躺着个人。
单郁一时间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担忧。
“好了,淋了点雪不是什么大事,长平,收拾一下自己,我不喊不要过来,知道吗?”
把人打发开,单郁坐在案桌前出神。
往好处想,皇上不会在短时间内多一个儿子,那他就不用去多做些什么,只等事情水落石出,他再去请罚便可。
可是他从来不是一个坐等被动的人,他要的不只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皇位,他要万人敬仰,人人畏惧。
不是因皇帝的名号,而是因为他这个人。
给赵恒川写了信,单郁转眼看向躺在床上的人。
没有伤,有呼吸心跳,就是不醒,让人看着心烦。
他试探,“单隋?”
没有反应。
“哥……?”
“何事。”
单郁一惊。
“怎么了?把我吵醒,又不说话了?”
“……”
“……刺杀梁越的人是谁?”
“刺杀谁?”单隋裹着被子翻身,脸扭了过来。
他认真道“梁越上位第二年,没有刺杀一事。”
“没有?那良敬生受伤呢?也没有吗?”
单隋摇头。
“……是芽儿姐。”单郁说,“听朗叔说芽儿姐是一个人到村里的,她当年7岁被朗叔带回去。”
“正是梁越几人争太子位的时候,几个皇子一个一个都莫名其妙的死了,只剩下梁旭梁越两人,可不知为何,梁越突然放弃了太子之位……芽儿姐与此事关系应该不大,她要杀的是梁越,那就与之前死的几个皇子有关,
从时间上看,七皇子梁旻,生母文贵妃,家里哥哥做文官,在朝中没有什么地位,十八岁选进宫封了答应,第一年就生了皇子,取名梁旻,可惜遇上太子之争,文贵妃连同七皇子一起死在宫里,
文贵妃家里也因此连株九族,如果意外逃跑了一个……”
单郁看着单隋,“怎么感觉你回来给我添了不少事?”
后者不认,“此言差矣,如果小芽儿当真是文贵妃的人,那当年丢……”
单隋突然哑了,察觉到被下套,他拉起被子,半张脸捂在被子下,一句话也不说了。
“丢什么?”单郁心情不错,他要的也不是答案,他只是要确定小芽儿是否有活着的必要性,现在看来,是有的,她身上有一个重要的东西。
“饿了么?府上有新的糕点,尝尝?”
单隋声音闷闷的,“嗯。”
东厂,密不透风的墙挡住了所有阳光,油灯清薄冰冷的光排了一排,李通昭披着黑狐大氅,怀里抱着只黑猫,闭着眼靠在座上。
沾着雪水的脚步声让他皱了眉头,来人跪下,“督主,皇上没有面见大皇子,让人在雪里跪了一整天。”
“可让回去了?”李通昭拉着嗓子问,声音着实难听。
那人面不改色的回答:“晚时便让走了。”
李通昭困着脸,手里一用力,猫便尖叫一声跑了,他揣着手,问“走得什么样?”
“腿脚无力,脚印不直,面无血色,呼吸声重。”
猫轻巧的跳上石座,窝在人身边铺着绒垫的地方不动了。
李通昭伸手放在猫身上,闭上眼。
跪着的人悄无声息的不见了。
咔嗒一声,昏睡的人睁开眼,小芽儿翻身跃起直盯着进来的人。
那人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短匕放在桌上。
“已经出宫了,在这里你很安全。”
“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不是我救你,是提督救你。”
“你是东厂的人,叫李通昭来见我!”
“你刚刚刺杀了皇上,伤了良公公,现在所有人都在抓你,提督他不便见你,你在这等上几日,自会有人带你去见提督。”
小芽儿厉声嘲讽,“他好大的威风!让我在这透着阴风的地牢里等,也不怕掉了脑袋!”
那人一笑,“委屈殿下了。”
门一关,单隋就坐在了桌前,有温度的甜糕实在诱人,花花绿绿的各式各样。
他刚拿一块要吃,旁边的人幽幽开口,“你之前说要教我做汤。”
“……”
他捏着花糕,“也没说不教,总不是现……啊,又过了一年了?”他后知后觉。
“实在抱歉,我……”他茫然道:“不记得了……”
单郁看他。
单隋回看,试探的问:“那现在去?”
“算了,你先吃吧,等夜里没有再去。”单郁很大度的没有计较。
深夜,一簇亮光从房间里出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奇怪声音响起,火烛飘到火房外停下,碰上了合上火房门准备去休息的长平,一阵兵荒马乱,火烛熄灭。
长平听到声音,奇怪的张望着,被冷风吹了一个哆嗦,他揉揉脸便回房里去了。
“说了熄火,你怎么这么慢?”
“你都要把蜡烛塞我嘴里了,怎么吹?”
墙角后面藏着的两个人吵个不停。
进了火房,关上门,又点亮了几根蜡烛,四周渐渐亮起来。
单郁问他,“要什么东西?”
“甘棠,糖,米,甜酒,桂花,枣,珠颗,还有那个一泡就软,透明的,叫什么鹅的。”
单郁拿了一堆东西,迟疑道:“……什么东西?”
单隋走过去翻来翻去,找了半天。
“这个,叫什么名字?”他举着一包微黄的像花一样的东西。
单郁摇头。
东西全洗好,等着水开。
单隋无聊捏着枣吃。
“别吃了,一会儿没了。”
“够用了,你尝尝,很甜。”
两个人做好喝了两碗,看着剩下的大半锅。
“又做多了。”
“嗯。”
“放着吧,明天分一分。”
第二天,府上每个人都分到一碗热乎乎的甜汤。
长平跑过来,“殿下,这是……”
单郁打断他,“闭嘴,出去喝完,然后忙你的事。”
长平闭上嘴点点头。
出了房间,季显端着空碗过来,“被说了吧,下次机灵点,不该问的不要问。”
长平把碗接过去。
下午赵恒川回信,信里把他能问到的消息都写上了。
当年文贵妃被诛九族并不单单是谋害皇子,在梁旻死后,曾教导文贵妃的嬷嬷似乎被召进宫里,后来就消失了,应该是知道什么被灭口了,再之后,先皇就下旨要诛文贵妃九族。
信里还提到,文贵妃儿时并不是在本家生活,是过了十三才被接回去培养。
见他看着信沉默不语,单隋出声问:“信里怎么说?”
单郁把纸折叠放在火上。
“信里说文贵妃杀害自己的孩子,谋害皇子,罪无可恕,所以株连九族。”
单隋困焉焉地往床边一靠,“那小芽儿是文贵妃家里的人,她没死,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意外?”
单郁说:“如今皇上并未抓到她,一定是有人在帮她,这个人在宫里权势不小。”
“别看我,我不知道。”单隋继续吃饭。
“啊!!!”
乌鸦扑通一声掉进深井,与黑水融为一体。丫鬟腿一软倒在雪堆里,一只金丝编制的麻雀挂链陷入雪里。
太监们打捞起一具穿着夜行衣的尸体,尸体在积水里泡了几天已经浮肿发白,滴滴答答的流着脏水。
行刺的人已经找到,逃跑的时候死在了废井里,身上找到了属于敌国的标志,终于所有人都把眼睛塞回眼眶里。
心也在上早朝看到站在皇上身边的良敬生时回到了原位。
朝上诡异的安静一瞬,紧接着无论阵营,都开始争着谴责敌国,认为此举是**裸的挑衅,要求派兵。
也有人认为频繁的发动战争不利于国家稳定,却被人扣上居心不良的帽子。
“居心不良?荒缪!顾将军大战未归,蛮人多次进犯,国家外局不稳,这个时候要求发动战争,愚蠢!”
“李尚书,心平气和,皇上还什么都没说,咱们就做好份内的事。”
李知看看左右,小声问:“赵尚书,你这是认大皇子了?”
赵云青不语。
这场大雪覆盖了整个皇城,所有人观雪的人支着伞构成潜在皇宫下的另一座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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