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各回各房。
凌晨三点,余赫奕爬下床,坐在沙发上。
桌面上装着矿泉水的玻璃瓶东倒西歪,冰箱58块钱一罐的可乐被他喝了两罐。
可他还是觉得渴,这一刻他的喉咙变成全世界最缺水的地方,急需液体滋润。
他拿起第三罐可乐,平常单手能撬开的封口现在不仅要借助别的东西撬开,还只能一点点的撬,撬一下要喘三口气缓多两秒,撬完手都是抖的,背部湿了一层汗。
余赫奕垂着头,低低吸气,身体内部像是长满了荆棘,动一下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当那口冰凉的可乐灌下去,仿佛冰锥开膛破肚,绵长的阵痛一下撑开他的手掌。
锡罐“砰”一下撞到桌子边缘再落到地毯上,在被风雨声笼罩的客房里宛若一声惊雷。
余赫奕悠悠叹声气,忍着痛弯腰捡起可乐罐的瞬间,客厅亮了起来,接着,肆意挥发的威士忌气味由远而近。
“大半夜不开灯,搞什么。”
“既然醒了,就去给我烧壶水。”余赫奕的嗓子有些哑,但他出色控制力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只是疲倦而非虚弱。
但这种虚张声势在霍淮钧看到他苍白的唇色后不攻自破。
霍淮钧皱着眉靠近,没有收敛的信息素随着冷气涌进余赫奕鼻腔,引起他腺体一阵刺痛。
余赫奕不得已抬手推开霍淮钧,却被握住手腕,年轻人火气旺,掌心热,跟烙铁一样烫在他皮肤上。
“你手怎么这么冰。”霍淮钧未散的睡意被冻碎成渣簌簌落地,下意识摸余赫奕额头,“你在发烧。”
“不是发烧。”余赫奕后仰避开他的手背,手腕扯两下挣脱不开,耐着疼痛再说一遍,“去烧水,我口很渴。”
“烫成这样还说没发烧,我问下前台有没有退烧药。”霍淮钧坚持己见,“我扶你去床上。”
“你去查查什么叫信息素失衡。”余赫奕被这不合时宜的体贴气笑了,因疼痛而急剧衰减的耐心让他的语气稍显急躁,“收收你的味,站远点,闻到就头痛。”
霍淮钧松开手,站直了,挡在余赫奕侧面跟条柱子似的,“信息素失衡”这五个字一出他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被深度标记的一方长时间未得到标记方的信息素补充引起的戒断反应。
而能让余赫奕接受标记的只有那一个人。
“你上一次被霍淮钰标记是什么时候。”
余赫奕抬眼,目光硬得跟刀一样,“这很重要吗。”
“这决定我需不需要给你call白车。”霍淮钧板着脸,“你知不知道信息素失衡严重会意识昏迷。”
余赫奕确实不知道。
信息素失衡这回事他也是刚想起来,当初霍淮钰跟他再三对此表示担忧的时候他还没太理解霍淮钰在担心什么,也不晓得为什么要他在发烧的时候让霍淮钧去买信息素舒缓剂或者带他去医院第二科。
“那你应该也知道信息素失衡的人对非标记方的信息素过敏。”余赫奕意思明确让霍淮钧收起自己的信息素,“还有我真的很渴,你不烧水就别跟我说话。”
霍淮钧一声不吭走开了。
余赫奕立刻垮下背,他想栽倒在沙发上,但硬是双臂架在大腿上强撑着身子,他能感觉他的力气随着霍淮钰在他身上留下的信息素流失干净,悲郁、焦躁、懊丧堂皇侵占所有思绪,本能正在挣扎着要他乞求标记者的归属,无暇顾及疼痛之外的脑子擅自滋生“被抛弃”的念头。
就像一只脱手的风筝,再无人牵引的失重感横冲直撞。
“你确定你撑得下去。”
霍淮钧带着水壶回来,在他面前把热水倒进玻璃瓶里,甚至贴心的在瓶身上围上毛巾再送到余赫奕手里。
“不至于昏过去。”
“是就最好,外面大风大雨要送你去医院都难搞。”
霍淮钧嘴上不留情,倒是冲了澡换了身衣服洗去了残留的信息素气味,还翻出包里许久未用的阻隔剂喷了一身,全方位杜绝信息素泄露。
“所以我本来也没想吵醒你。”余赫奕虚虚盯着从瓶口飘升的水汽,手心的温度缓和了他的语气,“你回去睡吧。”
“你当我保姆使唤啊,干完活就一脚踢开。”霍淮钧才不听他的,“叫我做事,我要收数的。”
余赫奕无声呼了口气,他其实可以不说话跟霍淮钧僵持下去,但离天亮还早,外面又是狂风暴雨,很适合促膝长谈。
所以他开口,“上一次标记是在一个月前,大概吧,没留意过,我都是随他来的,没注意过频率,后面计划开始他也不能标记了。”
没有人会信带着霍淮钰标记的余赫奕会被霍淮钰亲自逐出族群,只有越来越淡的标记才能佐证他们早已离心。
“第一次深度标记是什么时候。”
霍淮钧离开濠莲之前还没这回事,等他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都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你走之后,很多事情难以控制,霍淮钰压力很大,像一只气球,如果没人抓住他,他就会飞到太阳上爆炸。”
霍淮钧沉下声,“所以,是你让他标记你?”
“他需要我,你知道那个时候他一天要看我几次要看我多久吗,我在公司出办公室接个水的功夫回来他都要盯我好久,我甚至怀疑那段时间他有分离焦虑。”余赫奕轻笑一声摇摇头,“为了让他定心也好,也为了让我自己轻松一点也罢,我就让他标记我。”
“第一次是这样,后面又是因为什么。”
余赫奕垂下眼,想起很多霍淮钰标记他的片段,这之中的大部分都没有特别理由,甚至毫无征兆,只是因为那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还能因为什么,我是他的族群。”余赫奕说。
霍淮钧被余赫奕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得愣了一下,后知后觉想起标记关系一旦成立如无意外会一直进行补充标记以维持族群关系。
为什么会以为每次霍淮钰标记余赫奕都需要原因。霍淮钧暗暗心想,是因为以为余赫奕无法接受被一直标记吗,是因为以为霍淮钰不敢一直标记余赫奕吗。
霍淮钧凝视着弓着身垂着头的余赫奕,真丝睡衣因浸了汗而紧密贴在他的脊背上,凹陷的脊椎线如长河般横穿像高山拔地而起的蝴蝶骨。
其实是我以为霍淮钰跟我一样,没有特殊的理由就不能标记余赫奕。霍淮钧自嘲地想。
而后,他勾起一丝恶劣的笑意,颇有种幸灾乐祸的意思,“很快就真的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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