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云走得不情不愿，站定了也不看她，神情复杂。
姜钰茗先开口：“苏老师能力不错，保住了自己女主位置”
苏雅云语气有些阴阳：“不及老板娘有手段，能牢牢把控住沈总这棵摇钱树。”
姜钰茗：“我不懂，苏老师明明可以靠演技，为什么偏偏使那么多不入流的手段。”
“我是有实力，但这并不妨碍我用其他方式给自己争取更多利益，只不过这次是碰上沈慕青这个软硬不吃的，碰上别人你怎知我不会成功？”
姜钰茗语塞。
甚至觉得在她的世界观里，她说的也没什么问题。
“行，我今天找苏老师也不是探索价值观，是想问你，那天那批粉丝和记者，是你放进来的？”
苏雅云想过很多可能性，姜钰茗可能会通过沈慕青打压她，或者继续通过舆论战贬损她的名声，或者干脆彻底无视她，毕竟她现在已经是位置难以撼动的沈家儿媳，在沈氏集团拆分上市后甚至有可能身价继续飞升，完全没必要再和她这个彻底的失败者计较。
却唯独没想过她会这样直挺挺站在她面前，直接质问她。
苏雅云面楼一丝愠色，“你明明知道，还问我做什么？想当面羞辱我？”
“那就承认了确实是你。”姜钰茗点点头，“那行，找人道歉之前总得确认清楚。”
“道歉？”
“对，跟我道歉。”姜钰茗语气平淡，说得干脆，“那天你故意放记者和粉丝进来，第一，砸了我和我朋友一身鸡蛋，第二，那么多媒体乱写给我朋友造成了困扰。”
苏雅云脸上一阵青红，“砸你们的不是我，乱写乱说的也不是我。你怎么不去找他们？”
姜钰茗：“扔鸡蛋的那人我事后报警，警方已经找到人写了调解悔过书。媒体那边沈慕青给到压力之后也都撤稿道歉。”
“现在就剩你。”
“而且，我和沈慕青让你暂住在家，是看在你是远房亲戚的份上。对你客气使我们的礼貌，不是你随便把小区密码泄露出去的理由。”
“以我对沈豫的了解，他应该已经抛弃你。你还能在这个剧组，恐怕是沈慕青看在你的业务能力上，再给你个机会。”
苏雅云抬眼，“你是在威胁我？”
“是。”姜钰茗点头点得理所当然，“因为你没有主动道歉的意思，所以我只能威胁你。”
姜钰茗都把自己牌摆得这么明，苏雅云反而哑火，憋了半天，“对不起，那天不该放媒体进来。”
“好的，你稍等。”姜钰茗拿起手机播下一个电话，几秒后对方接通，她道：“星启？没有，我不是要和Coco说话，是有人要和你道歉。”
而后把手机开功放，举到苏雅云面前，示意她说话。
“什么道歉？发生什么事？”星启莫名。
苏雅云憋红了脸，深吸一口气，快速道：“星启老师您好，非常抱歉那天不知道您在现场，我有个媒体朋友拜托我，我就让他们进来了，没想到还有粉丝做出过激行为，给您带来了不便，还请您原谅你我。”
“啊……这个。”星启瞬间懂了，姜钰茗在这儿事后清算呢，他顿了顿，清清嗓子道，“这样吧，如果，茗茗原谅你，我就原谅你。”
“茗茗，你原谅她了吗？”这句话问的是姜钰茗。
姜钰茗哼笑一声，“如果她能像对你道歉那样对我道歉，我可以考虑原谅她。”
苏雅云骑虎难下，既不想丢了在星启面前的面子，又气不过姜钰茗这样逼她，沉默许久。
直到星启追问：“苏老师？”
苏雅云将刚才的话又对着姜钰茗说了一次，这头才作罢挂了电话。
没想到姜钰茗仍不放她走，继续道：“还有一件事，这件事更重要，我打听到徐猴在这附近山上的剧组开工，这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工，因为你栽赃的手段，导致他背锅，在业界名声也臭了。我会把他约过来，你跟他当面道歉。”
“我就不要求你当着所有人面对他道歉了，但你只管道歉，我会想办法让剧组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恢复他的名誉。”
“凭什么？！”苏雅云恼羞成怒，“他算什么角色，让我跟他道歉。”
“做错事，耽误别人，就得表达歉意，否则怎么能表示你真心改过？如果你不是真心改过？以后沈慕青投的剧组怎么还敢用你？”
“聊什么呢？”沈慕青见两人在偏僻处许久都不出来，怕闹出什么事，走了过来。
“没什么，和苏老师聊一聊灯架事故的后续处理事件。我和徐猴离职，确实是我们工作有所失误，但真正有错的人，不应该逃避惩罚。”
姜钰茗直直地望着沈慕青，“沈总觉得呢？”
沈慕青点头，“嗯，姜老师说得对。”
苏雅云这才勉强答应。
两日后，徐猴出现在剧组，又引起一阵骚动，大家不明白他来用意是何，但不久后大家便知道了，据剧照组的小戴说，徐猴此次过来一是感谢沈总介绍工作，二是苏雅云特意约他前来，是为道歉，据说当时她听徐猴聊过剧照后对这盏灯架十分有兴趣，便顺手“拨弄研究”了一番，却没想到引发后续这么多连锁反应，还害得他名声受损，姜钰茗因此离职，她左思右想都欠他一个当面的道歉，于是拜托姜钰茗约他前来。
徐猴感激涕零地走了，这件事没多久就在各个八卦群传开，苏雅云虽然是直接造成灯头掉落的人，但她推开沈慕青因此受伤，明明可揭过不表，却当面致歉，诚意十足。徐猴本就离职，不应承担灯架责任，最多算是责任心有限，姜钰茗虽承检查不周的责任，但当时极力挽救，可见网上恶意摇掉灯头的揣测是空穴来风，又有人感慨，她为剧组创作的作品引来如此广泛讨论早算将功补过，没必要辞职，但她既承担责任，也算是为自己树了口碑。
这件事处理完，姜钰茗神清气爽，乳腺结节都消了不少。
俩人坐在保姆车后排，沈慕青逗她。
“我还以为你不会以德报怨。”
“这不算，她既然道歉，对我的猜测也就停止了。我这也是为自己正个名。”姜钰茗逗回去，“我可不像沈总，什么事都多方权衡，利益最大化。”
“确实，你不像我。”沈慕青盯着她，“你比我做得更好。”
姜钰茗有些脸热，脸朝窗外。
二人很快便到山脚下，接下来的路得下车步行。
看着长长的石阶，她问，“你准备好了吗？”
“这么多年没见到你妈。”
-
频繁下山探班的这些时日，姜钰茗有意无意拍些照片视频带回去，回庵后在谷青经过的路上蹲点，见着她就迎上去，状似无意地播放视频，沈慕青低沉磁性的声音悠扬传出，有时是在戏中，有时是和她打趣闲聊。她言语透露沈慕青在山下拍戏，自己每天下山就是探他班。
谷青最开始忍着，目不斜视加快脚步，而后偶尔瞥两眼，之后药石时间谷青居然偶尔准点出现，姜钰茗便直接坐到她旁边，将手机摆置两人中间播放。
山中信号一直不强，姜钰茗便找师傅前后来了三五次换了个强信号的路由器，终于能和沈慕青视频，第一次打通视频那天，她在走廊通话，声音不由地大了些。
谷青从洗漱房出来，端着盆回房，在楼梯转角口顿了顿脚步，眼神不远不近地落在姜钰茗手机屏沈慕青那张大脸上。姜钰茗下意识地将屏幕对准谷青，小小的屏幕框住一个更小的她的模糊的身影。
几秒，她转身上楼，姜钰茗也将手机屏扭了回来。两人并未提起这短促的插曲，沈慕青没问，她也没说，但她想即便她不说他分明也认得出那人是谁。
自那过了几日，某日早课下堂，谷青留了她，问：“最近他……还在山下吗？”
“怎么？慧空师父想见他？”姜钰茗坐回蒲团，嘴角勾起笑。
“只是觉得，他有些变化。”谷青想了想，又道，“或者说，变化不小。太久未见了。”
姜钰茗拖腔拖调地“哦”了声，才道：“可是，沈老师很忙的。”
谷青愣了愣。
姜钰茗直愣愣看着她，说得理直气壮，仿佛丝毫没有撮合二人见面之意，“沈老师的档期都是提前半年排好的。”
“那、那我……”谷青难得面露赧色，收了书起身要走，“我只是随口问问。”
在她即将走到门口时，姜钰茗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可有什么事比见妈妈更重要呢？”
于是便有了今天的行程，沈慕青早早下戏，和姜钰茗一同上山。
“说不紧张，你也不会信。”沈慕青走在她前头两节阶梯，手朝后半牵半拉着她。
“我信。沈大影帝什么时候紧张过？领小金人奖也没见你紧张。”
“你来偷狗那次，我很紧张。”沈慕青从上往下睨她一眼，“生怕你偷不成功。”
姜钰茗挑眉，“你知道我会去？”
“嗯。”
“阿轩这个叛徒。”
“别怪他，我求他很久让他帮我约你出来，他和陆融融都婉拒了。但最后我说，起码你来找Coco时让我知道，让我提前带Coco洗个澡理个发，起码让你看到精精神神的它。他才勉强同意。”
沈慕青嗓音含笑，“你的朋友都很好。后来他还帮过我一次，你去医院查你爸那事，我找不到你，找他打听才知你在医院。”
姜钰茗回想起小巷里和黑赌坊的人对峙那次，沈慕青的突然出现，心里软了一分。
“是的，他们很好。”
“他们很好是因为你很好。你把周围人放心上，别人自然不会丢下你。”
两人停下脚步，停在云山庵门口。
上次在这里，沈慕青等了五天，日出上山，日落下山，谷青始终闭门不见。
今天，她就在这扇门后。从上大学开始到如今，八年光阴转瞬过，沈慕青终于又将再次见到她。
或许是因着些近乡情怯的心境，他顿住脚步，迟迟不向前。
姜钰茗等了等，而后反手牵住他的手。
“现在，我把你放心上，我也不会再丢下你。不论从今以后你们如何，你都不会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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