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玉拎着一个模样看起来特别精致的酒壶来到晏爻面前,“晏道长,赏个脸,喝一杯?”
晏爻今天喝了四杯酒已经达到极限,要是再喝下去,他肯定会醉。正当他准备推辞时,徐策骋开口了,“好贤侄,这可是我珍藏了十九年的酒,知道你今日要来,提前三天专门命人从土里刨出来的,你要是不赏脸喝,那就是看不起我。”
这边,非玉已经将酒给他倒上,并递到了他面前:“晏道长,请。”
晏爻看了酒一眼,不为所动。
徐策骋眼角笑出了几道鱼尾纹,朝他招招手,“给我个面子嘛,贤侄。”晏爻心里叹气,当着六大宗门的面拂了徐掌门的面子的确不好,于是他端起酒杯在徐策骋和众多掌门长老肯定加欣赏的目光当中将酒饮下了。
“哈哈哈哈哈哈!”徐策骋见晏爻喝完了,大笑着拍手叫好,“贤侄啊贤侄啊!这下你可就跑不掉了噢!”
晏爻狐疑地看着徐策骋,“徐掌门这是何意?”
徐策骋笑道:“贤侄方才喝下的,正是我埋了十九年的女儿红,现在提前给贤侄喝了,贤侄说说,接下来怎么办?”
晏爻就跟突然踩空了一样,吓得差点把面前的杯子带着酒壶一起给扔了出去,他费了好大劲儿才让自己看起来淡定,徐策骋这招真是狠啊。
恩施见状,立马训道:“徒儿!你真是糊涂啊!怎么能喝了徐掌门给闺女准备的女儿红?你如何配得上掌门千金!还不快快给掌门赔礼道歉!”
晏爻知道,师尊其实是在帮他,于是赶紧有模有样地给徐掌门赔不是,自罚三杯,道:“一定是晚辈上次在南山宗粗心大意没能将话说明白让徐掌门误解了,是晚辈的糊涂,晚辈就算是搭上全部身家也不及霜若小姐十万分之一,误喝徐掌门为霜若小姐准备的女儿红是晚辈的错,只要徐掌门开口,晚辈一定竭尽全力补偿。”
“哎!罢了罢了!”徐策骋见晏爻如此执着,根本动摇不了,只得摆手作罢,“不怕贤侄笑话,上次贤侄拒绝我,我以为这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贤侄至少不会那么直接拒绝我,怪我想少了啊!贤侄大可放心!这酒啊,其实不是女儿红。”
知道徐策骋原来是为了试探晏爻,虚空中那根紧绷的弦一松,晏爻和恩施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好啦!不好啦!掌门!掌门!南山宗弟子来信!”几个弟子飞快赶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几个弟子一叫掌门,五个老头同时回头。凤极宗掌门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道:“说。”
“南山宗遭遇了一群来历不明的邪祟入侵,徐霜若小姐……被……被……”弟子慌里慌张,说起话来结结巴巴。
徐策骋噌一下站起来脸色大变,非玉脸上更是血色全无,在座一片哗然,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不可思议”四个大字,大家面面相觑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怎么回事啊?”“南山宗怎么会遭到邪祟入侵?”“究竟怎么回事?”“徐掌门的闺女怎么了?”“什么邪祟胆子这么大?”
徐策骋瞪着双目脸部肌肉非常僵硬,嘴角向下吊着微微发颤好像忍着极大的情绪,疾步上前一把抓住那小弟子的衣领,眼球布满血丝,奋力咆哮道:“继续说!!!”
小弟子吓得一哆嗦,闭着眼睛一咬牙,道:“徐霜若小姐没了!”
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晏爻完全没反应过来听见了什么,唐城和乐天后知后觉:“徐掌门的闺女没了???”“好好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徐策骋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弟子们赶紧从四面八方冲过来,七手八脚地把徐策骋扶到椅子上坐下,短短的一瞬间,徐策骋脸上蒙了一层死气看起来简直苍老了五十岁,烂泥一般瘫着,嘴里不停念叨着:“我心口痛啊!心口痛啊!这里好痛啊!痛啊!痛痛痛!”
凤极宗掌门道:“徐掌门心口痛,快快来人将徐掌门搀扶到厢房休息,好生照顾徐掌门。”
“不!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回南山!我要回去杀了那些邪祟!”徐策骋挣扎着站起来,却又因为受了刺激的缘故,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又倒进了椅子里,满眼天昏地暗。
凤极宗掌门道:“徐掌门不必着急,南山宗遭遇此等祸事,我们其余五大宗门定然会出力相助。”
恩施道:“晏爻,你现在就出发,带着其余五个宗门的弟子赶往南山。”
晏爻道:“是。”其余宗门的弟子受了号令,训练有素地跟上了晏爻。
“慢着。”恩施见晏爻转身离去,叫住了他,“此去凶险无比,你那个小徒弟就不必带去了,让他留下吧。”
“徒儿明白。”
恩施郑重地拍拍他的肩,“记住,道义为上。”
晏爻凝望着师尊近在咫尺的脸,从胸腔里吐出一口灼热的气:“好。”
“去吧,为师等你的好消息。”恩施挥挥手,“照顾好师弟们。”
徐策骋看着晏爻离开的背影,挣扎道:“不!不!我也要去!我要亲自去手刃邪祟!我要报仇!我闺女如今还在南山啊!我要回南山!”
掌门长老们见徐策骋这副样子,表示理解,纷纷上前语重心长地劝说徐策骋:“徐掌门!节哀!”“是啊,徐掌门,南山现下危险重重,你如今这样,只怕是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啊!”“是啊,徐掌门,身体重要啊!”“徐掌门,你知道那邪祟从何而来吗?”
“我哪里知道邪祟从何处来的?!我要是知道我还会这么大意让邪祟入侵了南山宗吗?”徐策骋情绪激动,红了眼眶,“霜若打小就没了娘,走的时候我又不在她身边……”
“别说了,掌门。”非玉安慰他,一转身,忙擦眼泪。
凤极宗掌门一眼就看见了没有跟着晏爻前往南山的宋司宁和官昱,招呼他们,道:“你们过来,扶徐掌门去厢房休息会儿。”
宋司宁和官昱如今依旧是天河宗弟子的模样,听了招呼,赶忙上前把徐策骋从椅子上架起来:“徐掌门,我们现在就扶您回去休息。”
临走时,徐策骋还是不放心,交代非玉,道:“你替我回南山吧!你替我回去看看!帮帮霜若!帮帮她!好吗?”
非玉使劲儿点头。
***
前来贺寿的五大宗门弟子都跟着晏爻前往南山了,凤极宗只留下包括凤极宗掌门在内的五位掌门和零星弟子。
宋司宁和官昱扶着身心不遂的徐策骋去厢房休息,到了厢房,徐策骋说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好的,徐掌门,那我们就先出去了。”交代完,宋司宁便和官昱关门离开。
门被“哐啷”一声关上,徐策骋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悲痛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扭曲冰冷荫翳的脸,脸色森寒可怖。
屋内空旷,陈设简单。徐策骋把刚刚抹眼泪的手帕往自己怀里一塞,空气中冒出了一团膨胀变大的黑雾,慢慢地,黑雾里出现了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徐策骋。
徐策骋也不慌张,心安理得地往椅子上一坐,就跟完全没看见这凭空冒出来的,还在冒黑气的眼珠似的。
黑气眼珠子开口说话了,道:“好久不见啊徐掌门。”
徐策骋摆弄着桌子上的果盘,“别扯些有的没的,有什么事儿就说。”
“徐掌门,你如果想要集齐天下五大宝物,今日便是最佳时机。”
徐策骋看了眼窗户外晃动的人影,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压低声音道:“我牺牲了我的亲女儿,为的就是今日。晏爻已经带着众多弟子前往南山,如今的青城山就是一座空山,要想取得伏仙琴简直轻而易举!”
“刚刚看到徐掌门哭得那么伤心,我还以为你把我们之前的合作给忘了呢。”黑气眼珠子说,“没想到徐掌门的演技这么好!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徐策骋哼笑道:“不这么演,怎么能让他们相信南山宗确实到了紧要关头?不这么演,晏爻会带着其余宗门的弟子们前往南山相助?不这么演,根本就支不开那些弟子。”
“哈哈哈哈哈哈!徐掌门啊!别着急嘛!瞧你这急的!你连自己亲女儿都杀了,我还能不信你吗?”
徐策骋:“……”
“徐掌门,你连你亲女儿都杀了,我想,你应该也能把‘他’杀了吧?”黑气眼珠子瞳孔放大,凑近了他。
徐策骋浑浊的眼珠子浑然一轮,道:“杀谁?”
“晏,爻。”
“你你你可真是魔头!疯了吧你!”徐策骋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天下的宝物明明不用杀戮就可以得到,你为何总让我去杀人!杀完晏爻,然后呢?!你其实是想灭掉我南山宗吧!”
眼珠子被激怒了,周边散发出来的黑气逐渐拉长,顺着徐策骋的脊背,攀上了他的肩膀,慢慢地,像绳索一样勒住了他的脖子,而后使劲收拢。
“徐掌门啊!徐掌门!你当真是忘了我们之间的合作了啊!”
徐策骋的脖子脸通红,疯狂伸手去扒拉黑气,却根本无法抓到什么,只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只手死死掐着他脖子。
“徐掌门,麻烦你想清楚,究竟是你自己心理变态想杀人,还是我让你去杀的人?你自己刚刚也说了,我就是个魔头啊!我都是魔头了,就别用你们道貌岸然之辈那套‘仁义道德’来约束我了,好吗?我想要灭掉的,何止是南山宗啊,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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