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蒙恬与蒙武走在回家的路上,蒙武摸着自己的胡须,感慨道:“你这小弟子,看不出来还有颗胸怀天下的仁心。”
蒙恬却担忧的说道:“真是太......胡来了。”
公子扶苏的庭院。
扶苏独自一人安静的仰面看着天空,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们来了,”扶苏扫了一眼李由和蒙毅的脸色:“你们都知道了。”
蒙毅点点头:“陛下今日的这四道圣旨,可真谓是前无古人。”
李由反问扶苏:“公子似乎心有疑虑?”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扶苏负手而立:“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而父王,却一直想把这天下变成他认为的模样,父王的旨意,或许功在千秋,但是我们看到的天下,如今千疮百孔。”
李由沉默片刻:“这件事,为何中车府令的千金会牵扯其中?”
扶苏让李由和蒙毅坐下李:“本公子不知,在今日之前,父王的这四道旨意,无人可知。”
蒙毅却皱了皱眉,他记得他阿兄随口提过,在给赵好买匕首时,遇到了韩国人,因为货币不通用,他只用了一半的环币就买了下来,其实他也好,李由也好,甚至是公子扶苏,他们出有随士,入有仆从,又何曾亲自去过民间,又哪里知道百姓真正的苦楚。
可陛下曾经在赵国为质子,他知道这一切,这四道旨意,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想到的,或许在秦军荡平六国之际,甚至或许在一统六国之前,陛下在等一个时机,想到这里,忽然开口道:“公子,有没有想过,或许这才是百姓想看到的天下?”
扶苏问道:“此话何解?”
“就拿钱币来说,两把匕首,至少一百环币,可是却能用五十布币买到,”蒙毅简单的解释道:“若是他不知道,只用五十环币卖出,那公子打算买还是不买?”
李由垂眸听后,有些哑然,因为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
公子扶苏回答:“自然是一百环币。”
“可是若是在那人的眼中,他以为五十环币,就是五十布币呢?”
公子扶苏看着蒙毅:“你的意思是......”
蒙毅道:“对于百姓来说,一日三餐,衣食住行,就是他们的全部,”蒙毅平静的说道:“活着,对他们来说,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扶苏并未再说什么,只是若有若思的在思考着什么。
赵好来到廷尉府,活动活动已经站麻的双脚,夕阳西下,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抿抿干涸的唇角。
“阿好?”一声低低沉沉的声音,猛地让赵好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方向,闫乐快步走到赵好的身边,掏出帕子想给她擦擦汗水,但是他的手一顿,转换了方向,将帕子塞到赵好的手中:“等了许久了?”
赵好没有接帕子,而是用衣袖直接在脸上一抹:“是啊,师兄,你怎么现在才出来?”
闫乐直接看呆了,皱眉问道:“你这跟谁学的?要是让大人看到了,看他训不训你。”
赵好又用衣袖擦了擦:“跟先生啊。”赵好笑颜灿烂:“师兄,我们一起回家吧。”
“你是不是又惹大人生气了?”闫乐好笑的看着赵好。
这时赵好哪里会承认,摇头道:“没有没有,就是好久都没和师兄一起回家了。”
他们离开后,李由比他们晚一步来到廷尉府,他是来找相国李斯,却意外听到了守门的侍卫的窃窃私语。
“那就是闫大人的妹妹,可长得同闫大人一点也不一样啊?”
“听说闫大人是义子.......”
李由停住脚步问道:“你们刚刚说的,可是闫乐?”
两个守门人自然是认识李由,李大人的小公子,两人赶忙说道:“回李公子,是的。”
李由四周环顾,却没有见到姑娘的人影:“他妹妹来过?”
右边的守门人赶紧说道:“她同闫大人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李由心里一阵遗憾:“她经常来么?”为什么他以前从未遇见过她?
右边的守门人继续说道:“以前经常来,但后来又不来了,今日是第一次来。”
李由心里想:那明日应该也会来吧?
背后忽然传来李斯的声音:“你来了。”
李由赶紧收回思绪,对李斯行礼道:“是,阿爹。”
两个守门人赶紧行礼道:“拜见李大人。”
李斯看了他们一眼:“跟我来吧。”
回到李府,李斯转身对李由说道:“你来廷尉找我,所为何事?”
李由垂眸回答:“拜别大公子,路过廷尉。”
李斯看了眼李由的眼色:“今日,公子的态度如何?”
李由便将今日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公子最初并不看好陛下这四道旨意,打算上谏,但是经蒙公子一说,公子打算再做观望。”
“哦?”引起李斯的一丝兴趣:“蒙公子怎么说?”
李由道:“他说,两把匕首,至少一百环币,可是却能用五十布币买到,若是他不知道,只用五十环币卖出。”
李斯摸着自己的胡须:“这倒是有趣,倒是不知蒙家如此亲近百姓。”
李斯摇头:“蒙公子哪里知道这些,怕是这些都是她兄长告诉他的。”
“为父倒不这么认为,”李斯拍了拍李由的肩膀:“蒙将军更适合征战沙场,为政的洞察可不及蒙公子,蒙氏一门,倒是出了两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假以时日,他们两个人在朝堂上不可估量。”
“是啊,尤其是蒙将军还是九公子和中车府令之女的先生......”李斯的眼神一扫,李由未说完的话卡在喉间:“阿爹?”
李斯冷冷道:“不要随便拿人与九公子相提并论,倒是对九公子不敬。”
李由一怔,道:“她不是随便人,她也是九公子的伴读,再说她今日的举动,都足矣令我等汗颜。”
李斯目光锋利的看着李由,李由也不甘示弱的看着李斯:“今日,陛下从赵高那里入手,的确是一招妙棋,赵高绝非等闲之辈,将所有的事情推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把自己摘出这场旋涡,在陛下面前尽忠,倒显得我等不如。”
李由皱眉:“虽然我从未见过中车府令的千金,但是蒙公子口中的那姑娘不是这样的人。”
李斯气恼的问道:“那你倒是说说她是哪种人?”
李由别过头,闷闷的说道:“我与她并未见过,未见其貌,不予置评。”
李斯怒道:“怎么?你还想去认识她?”
李由一声不吭,李斯气道:“你忘记为父的话了,我们与赵高不是一路人。”
李由也顶撞道:“同朝为官,同为陛下鞠躬尽瘁,怎么就不是一路人?!”
李斯颤抖的手指着李由,点了三点:“你,你......”
见李斯大怒,气的说不出一句话,也赶紧打住话头:“阿爹,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孩儿先告辞了。”
李斯边摆手边说道:“以后,廷尉你就不要去了。”
李由退下的脚步一顿,猛然的看向李斯,最后还是未在说什么,如同多年前的那次一样。
屋内的争吵,让躲在屋外的连显听得断断续续,虽然没有挺全,但是一个刺耳但熟悉的名字,她听得一清二楚。
赵好,中车府令的千金。
李由一推房门,与偷听的连显撞了个满怀。
李由皱眉看着鬼鬼祟祟的妹妹:“你在这里干什么?”
连显有些心虚的说道:“听下人说,你和阿爹回来了,我当然是来看你们啊。”连显试图从旁打听:“我听着,你和阿爹在争吵?”
“没有,你听错了。”李由直接否认。
看着走远的李由的背影,连显眼神复杂的咬着唇角,她才不相信呢!
咸阳宫。
嬴政皱眉问道:“没有?”
下面的侍卫满头冷汗,哆哆嗦嗦的答道:“回陛下,盖大人的确不在。”
这些年来,只要他一抬头,盖聂就站在他的身边,只是今日自从早朝之后,他就没见过盖聂,派出的人回来的回答一律都是没有。
嬴政放下手中的笔,他想起今日盖聂的一些古怪的话,他的心里隐隐浮起一个念头:他离开了,可这念头还未成形,嬴政立刻就否决了,他一定还在咸阳宫的某个角落,只要在等片刻,他就会出现。
滴滴答答,直到夕阳照进大殿,直到宫人点起了烛火,他还是没有等到,这是他一个人的夜晚。
嬴政放下手中的公文,缓缓站起来,离开御座,他都没有觉察到他微微颤抖的身体,他一步一步的走出空旷大大殿,大殿内回荡着他一个人的脚步。
微风徐徐,暗夜幽幽,他仰望着一览无余的星空,身边再无他人陪他仰望星空。
赵府。
赵高坐在厅堂上,看到同闫乐一起回来的赵好,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在回府的路上,赵高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家法伺候,这孩子已经快无法无天了,回到府中,却发现她并未府中,他的怒气瞬间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担忧,尤其是天色越来越暗,他的那颗心越来越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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