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明白了自己心中所想之后,祁清然一扫先前胸中郁气,神清气爽的与何语薇又是畅聊直至下午才告别回了祁王府。
一直跟在祁清然身边的翡翠,见主子这幅精神奕奕的样子就知道她应该是想明白什么了,想必这次祁清然房内新换好的饰物可以多活几天了。而她之前小心收好的“宝贝”估计就可以重见天日了。
果然不出翡翠所料,刚回到王府的祁清然连椅子都没有坐热,就突然惊慌失措般起身,拉住翡翠就问之前扔到的衣裳和玉佩丢到那里去了。于是善解人意的好姑娘翡翠就顶着主子眼神,从库房里捧出了那几件保存完好的衣裳和玉佩。
那几件红色的罗裙熨帖妥当后放置在了专门的木匣中,而顾烟岚送与祁清然那块青玉镂空牡丹纹佩同样完好无损的摆在上面。
看着祁清然失而复得的喜悦笑容,翡翠自然也打心底里替主子高兴,但她也不忘装作不经意般询问道:“小姐,您是和岚掌柜和好了吗?”
“谁说的?!你不提醒我倒忘了,那个心机女人胆敢骗我的事情,我还没去追究呢?”祁清然抱着视若珍宝的木匣子的动作突然一怔,虽是面色阴沉了下去,但至少比前些阵子那股骇人的暴戾神色好上不少了。
细心察觉到祁清然变化的翡翠已经了然于胸,于是从善如流的接过话头,故意说道:“没有想到岚掌柜那样温和一个人,竟然本性如此恶劣。我还是帮小姐把东西扔了吧,免得看着碍眼。”
“不许!她......她骗我也是有原因的......不许说她坏话也不许碰这些东西。”反应有些过于激烈的祁清然当即抱着木匣子缩到了软塌上,好似护崽的小兽一般辩解着,丝毫不在意前几天她不仅主动扔了东西还因为翡翠提了顾烟岚的名字而大发雷霆。
“奴婢真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还护着岚掌柜。这样会花言巧语欺骗人的女人还是尽早出嫁离京吧,免得再来惹小姐生气。”看着双重标准而不自知的祁清然,翡翠便做出以愤愤不满的的语气抱怨了一通。
瞥到祁清然已经陷入沉思后,翡翠便也不再过多提点什么了,这两个人之间的窗户纸终究还是要自己捅破。翡翠说再多,也只是看不过去在这方面格外迟钝的祁清然,顺水推舟的助力一手罢了。
祁清然赤脚缩在软塌的角落里,把脸颊放在曲起的膝盖上,不自觉的扣弄着垫子上的刺绣图案。一双凌厉凤眸中只剩了迷茫,她还会恨顾烟岚吗?
她能感受到想起顾烟岚的脸庞时,胸膛中怦然跳动的喜悦,但是同样想到“顾瀚墨”的所作所为也会不自觉的怒上心头。
他们都是同一个人。爱也好,恨也好,他们都是一个人。
那么这次,她要不要试着去相信顾烟岚呢,相信对方这次已经放弃那些权谋斗争,而是选择了祁清然呢?脑海中重新浮现与顾烟岚过往的时光,嘴角便也不由自主的慢慢扬起。
大概答案早就在印在祁清然心中了吧。
【祁清然怒火值-40 祁清然怒气值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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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自己的心意不过花费了些许时间,但要去验证对方那份心意,祁清然却足足等了两个月之久,从七月季夏一直熬到了九月初秋,才等来一个与顾烟岚见面的机会。
并非是二人有意避开对方而不见,确实是出现了诸多意料之外的事情。
一是年景越来越不好,水灾饥荒以至于流民强盗与日俱增,都纷纷涌至京城附近。鱼龙混杂之象,皇帝下令治理终究也是治标不治本。因此诸多家族的小辈都被勒令在家,以免外出招惹是非或是遭遇危险,连祁清然也是被祁王妃老老实实的摁在府中了。
二则是喜事一件,那日生辰时,祁清然一句戏言到底是一语成谶。祁清然的兄长祁清昊要与许益明将军之妹许芷容将要完婚。先前许将军同意祁清昊回京养伤就有将妹妹托付给他的意思,没想到二人后来倒真是情投意合,成了一对佳偶。
他们婚事定下之后,祁王妃喜上眉梢之余便带着诸多有经验的婆子去了许家老宅,替许芷容料理种种出嫁所需琐事。武将世家的许家到了现在竟只剩下了两兄妹和几位老仆,先前祁王府就对其多有照顾,祁王妃早就将许芷容当成了自己另一个女儿看待,眼下这番举动倒也不算意外。
祁清然也理所当然的被抓去做了壮丁,和祁王妃一并忙前忙后两个月,知道最近才得空松了口气。有些挨不住的祁清然甚至动用了自己的江湖势力,每天都得到了关于顾烟岚的动向,知道了对方最近正和太子因为城外的流民之事忙的焦头烂额,与她一般难以脱身才算稍稍得到慰藉。
大婚当日,京城皆庆。仅是抬送嫁妆的队伍便蜿蜒不可见尽头,连迎亲路途上也都被装饰上了红纱幔帐。祁清昊一身红色直襟长袍,身骑白马,一副翩翩俊秀新郎模样,再加上那极尽奢华的十里红妆,不知羡煞多少京城贵女。
即便是心挂顾烟岚的祁清然,当看到兄长祁清昊携着凤冠霞帔的许芷容缓步走入喜堂时,也不禁红了眼眶。前世兄长甚至没来得及与许芷容诉说心意便随祁王府一同流放三千里,许芷容最终也郁郁而终。今生,他们二人总算是善始善终了。
正当她心中感慨万分之时,眼角却突然瞄到一抹熟悉的蓝色身影。定睛望去,众多赶来的宾客之中,那人一袭蓝色软烟罗祥云纹上杉,雪色锦绣花纹长裙,端丽的身姿显得她脱然于那些凡夫俗子。她的似乎又嗅到了那股令人安心的清香,那兔绒幽兰一般的味道
那双祁清然时常梦见的琥珀色桃花眸一如既往的带着潋滟柔情望着她,那雍容端庄的美丽脸庞露出了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真切的笑容,那似乎是浸满美酒的含情神色让祁清然不自觉沉醉其中。
宾客喧闹之中,许久未见的二人遥想对望,彼此的眼神略过周遭种种而交织相缠。无论先前发生了什么,在此刻祁清然都不想费心去思索,她只想站在这里,用目光描摹着那人的脸庞,直到天荒地老就好。
顾烟岚却先穿过人群,一步步走到了祁清然身边,伸手握住对方的手,将人拉到了一个不起眼角落的柱子之中。没有犹豫的拥住了眼中水汽氤氲的祁清然,轻声却坚定的说道:
“清然,这次不会放开你了。”
“嗯......”
祁清然同样回以坚定的怀抱,这次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再次放手了。哪怕最终都是一场飞蛾扑火,哪怕今生所有热烈与欢喜都是一场盛大的欺诈,她都不想再放手了。
两个月以来,她私下做了很多调查,也想了很多假设,如果顾烟岚仍在欺骗自己她要怎么办,那一份怀疑始终是横亘在祁清然心头的一道伤疤,虽然表面已经结痂,但若是触碰仍会传来难以忍受疼痛。
祁清然想着,如果发现顾烟岚仍在欺骗自己,她就要把这个满嘴谎话的心机女人绑回王府,折断双腿也好,都要将顾烟岚锁在她的身边,她唯独不想失去这个人了。
其实无论前世也好,今生也罢,祁清然的愤怒不仅仅是因为欺骗,她最怨恨与惧怕的就是她所付诸深情的人却仍是满心冰冷,所有怒火的起因都不过一个“情”字而已。
祁清然便是这样的人,炽烈的爱,炽烈的恨,如同那盛放的海棠花,是那一抹心头血般的赤红色。
“清然会羡慕这十里红妆吗?”
顾烟岚突然没由来的抛给祁清然一个问题,打断了对方有些走偏的思绪。看着才回神过来的迷茫神色,她不禁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轻轻的掐着对方消瘦许多的脸颊,重新重复了一边问题。
祁清然格外乖巧的趴在顾烟岚的怀里,一只手仍然环着对方柔软的腰肢,另一只手却不老实的摩挲着顾烟岚的肩膀,透过并不厚重的衣衫似乎还能摸到她留下的齿痕,一心二用的嘟囔着:
“不会。这是兄长送给嫂子的聘礼,我有什么可嫉妒的。”
听到这意外直白的回复,顾烟岚不禁哑然失笑,这倒是标准的霸道富贵猫的答案。她略微偏过头在对方的唇角上印上一个清浅的吻,把头抵在祁清然的肩头,靠近对方的耳畔轻声道:
“就算是嫉妒也没有关系,我会送给清然更为盛大的聘礼。”
“难道你要把临渊楼送给我?”
“你觉得这天下辽阔山河如何?”
祁清然警觉的抬起头,刚想要质问对方那话究竟是何意,但身后来一道不及躲避的劲风袭来,被顾烟岚圈在怀中的她根本无法闪躲。
一击打在脖颈上,祁清然眼前一黑便昏倒过去。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看着对方那仍然满是柔情的桃花眸,嘴中泛起了苦涩的味道。
最终,顾烟岚你还是选择了皇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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