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宫灯烛火葳蕤。
银练大雪还簌簌落个不停,在朱墙青瓦上积了深重的白。刮刀似的风呼啸着,荡起回廊一袭卷帘,帘底的珠串彼此磋磨碰撞,发出玉碎般清脆的声响。
她听着这声音,想起这帘还是那人教她布下的。
春秋四季,有风时,她廊下便叮当满声,煞是好听。她甚是喜欢,以至于辗转多地,最后落定长宁宫,她廊下的光景倒是没变。
想到那人,她觉得有些闷,便命人推开窗。
看着窗外朱桓映阙的簌簌银练大雪,奚竹语气颇有些可惜:“深冬,大雪,晓春你知道还缺什么吗?”
晓春年纪稍长,总爱穿一水儿的绿衣裳,倒是应着这个春字,她笑了一下,“我猜娘娘想的大约是差口火锅。”
幽绿如墨的黑子伴随轻响在棋盘上落脚,她在朔雪中缓缓一笑,语气有些懊恼,“真的是,从前进了冷宫吃不着就算了,怎么复位后也吃不着,整日都是些药膳粥品,有什么滋味。”
声音婉转,随着她吐出的雾凇随消散在无边冷然的夜里。
她脑中响起一个淡淡的声音——
系统:宿主,你再吹冷风恐怕连血皮都不剩了。
伴随着声音的响起,奚竹眼前照旧出现一面虚幻的水镜,镜面荡漾,倒映着她的基础数值。
生命:2
体力:7
……
魇化值:80
奚竹指尖摩挲着一枚幽绿如墨的黑子,漫不经心地勾唇,不疾不徐地在脑中噎了他一句:说得好像我不开窗就能活得过今晚一样。
系统:……
系统:总不能这么悲观。
奚竹冷笑:我也能乐观,现在魇化值才八十,我还能再入梦一次,我现在就去梦里把那狗皇帝谢遂掐死。
奚竹:如果我早知道他是这样一个神经病,当初就算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选他做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只是说这些都为时晚矣。
奚竹攥着黑子的玉指狠狠捏紧,指腹一片冷白,她银牙碎咬,想到那些毫无食欲的药膳只觉胃里翻腾,从前的她可能怎么都想象不到,自己以后连吃上一口火锅都成了奢望。
没穿越前,她还是一个朝九晚十的上班族,一朝回家遭人抢劫,被人一钢管抡来了这异世界。
她就纳了闷了,她一个浑身被“穷酸”两个字腌入味的社畜,那两个人怎么就瞎了眼抢劫她呢。
甫一睁眼,她便穿越到了这个名为昭衍的朝代,还给她配了一个健忘的系统。
鼓捣半天才告诉她这似乎是一个皇子角逐皇位的故事,而她则是一个死于乱世之中籍籍无名的同名路人甲,要走完主线才能够回到原世界。
按照奚竹的前瞻性小说嗅觉,故事肯定不止步于让她做一个不见经传的小炮灰,既然是穿越,必然要成就一番大事业。
于是她循着这健忘系统的碎片记忆,按照故事主线嫁与七皇子谢遂,又踏入夺嫡路,权谋场,助谢遂即位,她也顺理成章成了皇后。
可这时系统却静默下来,那道常年低沉冷漠的声音终于出现了裂缝。
系统:我好像搞错了,走主线似乎不能脱离。
她就这样拖着一个猪队友在陌生世界里摸索回家的办法。
既然不是事业文,难道是攻略文?
于是她攻略核心人物,拉拢权臣,所有能试的办法她都试过。
如今她看着自己见底的生命值,终于是折腾不动了。
若不是系统没有实体,恐怕奚竹早把他用粉条一拌,包成饺子一起打包给那个狗皇帝了。
想到那个狗皇帝,奚竹不禁冷笑:你现在给我把谢遂的数值调出来。
话毕,那方水镜在她面前复又展开。
谢遂:
生命:0.3
体力:0
爱意值(平均/实时):98/100
奚竹“哈”一声,乐了。
只是她眉眼含霜,语气里尽是嘲弄:这神经病现在又涨到一百了。
奚竹:上一次涨到一百的时候把我送入冷宫,这一次是不是要送我上黄泉。
只是她看着他少得可怜的生命值和归零的体力,只冷嗤一声,想必这狗皇帝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又赢了,”奚竹朝对面一笑,“这么久了,玉嫔你的棋艺还是这样,没什么进步啊。”
棋盘对弈的人抬眼看她,见她眯着眸子,托腮浅笑,长睫展合如兰亭飞鸟振翅。
熟悉的雪白面颌落照着赤灯剪影,她侧脸那道清浅的疤痕几乎隐没不见,婀娜烛火映衬在她漆黑的瞳,宛如长尾游鱼沉寂在深潭中。
她摊开掌心,带着一种重回巅峰的洋洋得意,冲她挑眉一笑。
她还是那样,如今复位,与从前更是一般无二。
玉嫔认输般将那叠粉腻酥融的点心推至她面前,如今圣上病重,后宫节俭,这点精致的点心还是玉嫔的小厨房省下不少材料才做出的。
玉嫔微微一笑,将棋盘上错落的黑白棋子收起:“嫔妾倒是没想过,有一日还能再与娘娘对弈。”
奚竹也笑:“本宫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再赢一碟你的点心。”
窗外雪还在下,声势浩大。
院中的玉兰今年开花甚少,早早就败了,如今清瘦的枝干点缀着积雪,在窈窕灯影下映衬着星点浅光,远看倒像是玉兰开了满树。
宫人步履匆匆,穿过重重回廊,在殿前已被掩埋的青石阶路上留下一串深重脚印。
“娘娘!”
随她而来的还有深冬夜里从远处传来的深沉打更声。
已然亥时了。
她走得太快,鞋底的积雪踩在廷内光滑如镜的金砖上,冷不丁跌了一跤,她却顾不上起身,只匍匐着跪走到桌案前,声音冷颤:“娘娘!”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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