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满腹猜疑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觉走到了莲花公园门口。顺着公园的大路，走到了莲湖边。站在桥上看水面发呆。寒风凌冽，往日热闹的莲湖桥上，只有寥寥几个人。
冬日的残荷，枯枝交错。褐色的荷叶被寒风摇曳得，渐渐垂向水面，腐化成黑褐色。目光所及之处，满目凋零。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无枝可依，甚觉凄寒。我在风里站了半个小时，冷到麻木。
手机有短信进来，我点开收件箱。曦月问我“在干嘛？来我家”
“在莲花公园难过”我把短信发过去，曦月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你怎么了？”
“……”我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我怕我一开腔就会哭出来。
“你等我，我去找你”
电话断了，我往前走，找了一张公园的椅子坐下来等曦月。冬天的风，冷如刮骨钢刀。我在冷风里愈加清醒，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过了半个小时，曦月来了。她穿一件白色羽绒服，竖着领子挡住吹响脖子的冷风。
“你怎么了？大冷天的跑出来”曦月跺着脚。
“感觉也没有那么冷”
“你是受什么刺激了？我们别再这喝风了。我好怕冷的。走啦，杜若，你今天去我家，陪我一起睡。我爸妈都不在家，又是我一个人。不过他们回来也好不到哪里去。最近老是吵吵吵。我好烦啊”
“吵什么？”
“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情。我总感觉不正常。我妈说话有点阴阳怪气。老是说我爸被狐狸精勾去了三魂七魄。昨天还在家，把我爸的衬衣用剪刀绞了。你说我妈是不是更年期到了？”曦月皱眉问我，拉我走。
“不知道。反正大人的事情都挺复杂的”我偏头安慰曦月。“你别想那么多，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真的察觉到他们有点不一样了。我爸变得很忙。我一周见他一次面。我妈最近都懒得做饭了。给钱让我去外面吃去。我那天下楼吃饭，看见我爸的车停在路边。半开着车窗，我看他在车里睡着了。他宁愿在车里睡觉，怎么都不回家？”
“你别想那么多啦。”
“你呢？”曦月转头问我。
“我什么？”
“不会是因为唐景延来这伤心的吧”
“别提他了。我以后也不减肥了”
“为何？”
“他和胡以芜好了。我们这种还没入局，就已经出局了”
“那就别难过了。”
去曦月家的路上，我给我妈打了电话说在曦月家过夜。我妈和曦月聊了两句才同意。我们去面包店买了牛角面包和牛角包。我们两个都饿了，到了楼下，边上楼边分吃面包。曦月被面包噎到，走路脚下生风，快速跑上五楼开门。待我进门，她已经喝干一杯水，右手递给我一杯。
我接过水，转身把她留在门上的钥匙拔下来。关上门，我们两个蜷在沙发上吃面包看电视。邻居家的饭香味飘然入鼻，我们俩个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曦月从房间里拿出两盒香辣牛肉味的泡面，问我吃不吃？我说好。
两个人进了厨房烧水，曦月开了冰箱，里面只剩三个鸡蛋和两个西红柿。我有些吃惊，在我的记忆里，曦月家的冰箱里一直都是塞满了各种蔬果。曦月妈妈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对饮食起居都料理得井井有条。
从进门的那一刹那，我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垃圾桶倾倒在地上，周边还有些玻璃杯的碎渣。两件待洗的男士外套随意的丢在沙发的边缘，衣角挨在地上。
我愣了愣神，回想曦月对爸妈感情的怀疑。
水烧开了，曦月手忙脚乱的拿西红柿给我切。在面里倒了现成的方便面调料，我们又加了鸡蛋和西红柿进去。出锅后，滴了两滴香油进去，香味扑鼻。
两个人心情雀跃的捧着碗进了房间。曦月妈妈是禁止女儿吃泡面的，她认为泡面没有营养还油腻。每次曦月吃一回，就要被上半小时的营养课。曦月也学乖了，只在她妈不在家的时候，躲在自己的房间吃完，再打开窗散散味。
刚吃了几口，听见开门进来的声音。曦月的手放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走向门边。她朝门缝看了一眼，回头轻声说，他们回来了。随后，她把半掩的门关上了。曦月坐回我身边，轻声道“他们说出差不回来。又回来了”
“你天天在外面鬼混，是不是不要这个家了？”曦月妈妈的声音有些尖利。凳子被大力拖动的声音，让我感觉不妙。
“你这娘们整天吵吵嚷嚷的，烦不烦？”曦月爸爸不耐烦道。
“是我烦，外面的骚狐狸就看着喜欢，是吗？有本事就不回来了。在外面另过。”
“谁像你，回来就冷着脸，母老虎呲着牙”
“你说谁母老虎，再说一次”曦月妈怒道。玻璃杯应声落地，还有厮打的声音。曦月冷着脸继续吃面，我扯了扯她的衣袖。“好像打起来了”
“我放假，他们就这样。说不了两句，我妈就上手。”曦月说完，喝了口汤。“我管不了。他们当我面，还能厮打。我也是无语。”
“你放手，放手”曦月月爸爸喊道。“整天无理闹三分”
“外面的狐狸精就温柔，把你弄得五迷三道。家不要了，女儿不要了”
“快去劝劝”我喊曦月。
曦月扯了张纸巾，擦擦嘴。开门出去，喊道“你们烦不烦，吵死了”
我站在门边，犹豫要不要出去。毕竟是张家的家事，家丑不可外扬。我一个外人，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难免有点难堪。
“月儿，吃饭了没有？”曦月爸爸问。
“吃了”曦月转头对曦月妈妈说“能不能让我清净清净？你们天天这么吵，我感觉自己要精神分裂了”
“想想孩子，别天天这么闹”曦月爸爸走到桌边倒了水喝。
“你埋怨我。你想过这个家吗？你为你女儿想过吗？女儿都这么大了。你在外面厮混玩女人，你对得住谁？你当年一贫如洗的时候，我跟了你。你现在风光有点钱了，神气了。”曦月妈妈气愤道“你以为那些女人稀罕你这种男人，他们是喜欢你的钱”
“不要在女儿面前说这些胡话”曦月爸爸喝止道。转头柔声喊女儿“月儿，你回房去学习”
“爸，我妈说的……是不是真的？”曦月迟疑的问道。
“别听她胡诌。整天神神叨叨的”
“我胡说什么。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知道。”曦月妈妈恨道。
“月儿，回房去”曦月爸爸安慰道。“没有的事”
“你们别吵了”曦月往回走，回头又看了一眼曦月妈。“妈，你别生气了”
曦月回到房间，重重的关上门，失落坐在床边。“你都看到了，好烦。不消停”
“你别着急，不会有事的”
“你走，走了就别回来。”曦月妈喊道。又一个东西摔向门上，哐当的落在了地板上。
“感觉这个家都要被他俩拆了。我是不是要流落街头了”曦月问我。
“哎呀，不会啦。想点好事。他们可能工作不顺心。或者你妈误会什么了。”
“嗯”
曦月爸爸走后，客厅里变得悄无声息。我和曦月各拿一本杂志，坐在床上翻看。十几分钟后，曦月妈妈过来敲门“月儿，饭吃了吗？”
“吃过了”曦月道。
“你今天早点睡觉。明天跟我去你外公家”
“哦，知道了”曦月应道。
曦月妈妈的脚步声远去，曦月像泄气的皮球，哀叹道“我妈又要去向我外公告状了”
我同情的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曦月下床，打开衣柜，捧出一盘弹珠跳跳棋。我们俩个分吃了两个棒棒糖，下棋下到晚上十一点。熄了灯，曦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烦心的还是父母的争吵。她摇醒睡眼迷蒙的我，诉说着她的担忧。
“你说他们会不会离婚啊？”
“嗯。”我打了个呵欠，翻身面向她。“不会啊”
“那天我妈在家里哭。她问我要跟着谁过。我一下子就懵掉了”曦月坐起来，一股风从被角窜起来。
“不要胡思乱想”我缩了缩脚，裹紧被子。“你快躺下，这么冷的天，等下吹感冒了”
“你爸妈离婚的时候，你怎么想的？”曦月躺在我身边。
“和你现在一样，害怕没有家了。惊慌失措。觉得自己是要被他们处理的旧物。”
“嗯”
“我现在也快要习惯了。我和我妈过得也挺好。你不要担心那么多。不要去瞎想。事情会好转的”
“嗯。希望一直好好的”曦月用手背擦了擦眼角，背过身去。“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要是他们真的过不下去就算了。两个人委曲求全的过着，真是度日如年”曦月突然感叹道。
“睡觉了”
“嗯”
一大早从曦月家里出来，寒风扑面，让人忍不住哆嗦。在街边的早点摊上买了煎饼和豆浆，吃完回家睡懒觉。我真想沉沉的睡过去，摒弃这世界的纷纷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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