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完年，萧姐姐打电话来，说廖姐姐病了。
王佳芝和萧姐姐去看她，出门地上到处还是红色的纸屑。
她们俩都吓了一跳，廖姐姐瘦的眼睛都凹进去了，面色惨白，好像一个骷髅一样。
见到她们来了，先是笑着，没说几句话，流下眼泪来。
她们也都哭起来。
其实只是受了凉，住在婆家她自己不留意，只是硬扛着，其他人也不管她。等到真的觉得不对劲，已经来不及了。
她们也不知道和她说什么，廖姐姐又和她聊起她的小说，这次她没有发表任何反对意见，全顺着她说。
她笑道：“你不要看我病了就顺着我讲，就没意思了。”
廖姐姐笑道：“我第一次读她的小说，是那篇《化茧》，就特别喜欢她的小说了。”
那篇小说讲一个不被父母宠爱的女孩，离家后活得很不好，但她一直没有放弃努力，后来找到了一个珍惜她爱她的人。其实是很俗套的故事，为了中稿特意写的好结局。自己生孩子的时候，他悄悄都发了。
王佳芝大概明白她为什么看不太懂她的书，却还是那样喜欢。她和自己一样，也想有人能救她出来。
她也是被亲人抛弃了。自己被父亲扔在兵荒马乱里要人糟蹋，她父母把她扔在禽兽窝里叫人作践。她和自己一样，都是死在孤独里。自己还有一点念想，她什么都没有。
想到这里王佳芝捂住嘴哭起来，可是想到是来安慰她的，自己这样哭不是要她更伤心。
那天临走廖姐姐笑着向她们道了再见。她们谁也没想到，三天后天她就死了。
廖姐姐病了之后，廖太太只来看了两次，每次都是廖妹妹讲人要不行了她才来。怕亲家误会她埋怨她们没有照顾好女儿。
廖姐姐的葬礼一切从简，婆家甚至没有通知亲友，故意瞒着人。下葬那天只有她和萧姐姐去了。
王佳芝非常愤慨，虽然只是形式，没有什么意义。可是想着廖姐姐这辈子一无所有，还凭白受了这么多的罪，总该给她个体面的葬礼。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就埋了，还是要埋在恶毒的婆家的祖坟里。
下个月王佳芝发表了一篇小说《落芬》，女主角是以廖姐姐为原型，写廖姐姐的故事。
小说的最后写道：希望在天堂的廖晓芬小姐，来世有一个美满幸福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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