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就是天星宗十年一度的招新大会开始的日子,要说这天星宗啊,那可是东玄大陆第一大宗,宗内天骄如云……”
天星城,客来茶楼,说书人正在台上唾沫横飞地吹嘘着天星宗。
台下聚集了很多人,有坐有站,乌泱泱一片,大多是没有修炼资质的普通人,陪同自家的公子小姐来参加天星宗入门试炼的,因为不能跟随试炼者上山,暂留城内。
他们无从分辨所听内容的真假,对传闻中的第一大宗皆是神往不已。
祁越游刚刚进门,无意久留,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点了一壶茶,一边喝,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邻桌的老头就比他沉浸多了,甚至没注意到旁边多了他这么一个人,兴奋地站起来道:“我们家大公子就是天星宗的内门弟子,他亲口说,天星宗内灵草遍地随便摘,灵兽满山人手一只!我们家二公子这次肯定也能加入天星宗的!”
周围人闻言发出一阵惊呼,纷纷向老头投去羡慕的眼光,老头满脸骄傲,受用地捋了捋寸长的胡子,仿佛身为天星宗弟子的是他自己。
祁越游看得有趣,没忍住轻笑一声。
老头立刻巡声看去,只见一个一身白衣的青年,眉目出尘,手肘懒散地撑着桌,清明的眸里带着未散的笑意,年轻得过分。
老头好歹是第二次来到天星城,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虽然青年容貌气质着实出色,他也仅仅愣了片刻,就质问道:“你不相信我说的?”
虽然我一个天星宗宗主亲传弟子都不知道自家宗门这么富有,但梦想还是要有的,说不定就实现了呢?
祁越游眼神真诚,果断道:“我信!”
老头闻言立刻重新露出笑容,看他的眼神充满善意,随即转头重新和众人热聊起来。
祁越游慢悠悠地喝完半壶茶,紧赶慢赶回来出席自家宗门盛会的疲惫劲儿终于缓得差不多了,在桌面上放下一颗灵石,离开茶楼。
原本就繁华的天星城,因为最近新增大量外来者,更加热闹非凡起来。
虽然大街宽阔,不至于达到水泄不通的程度,但肉眼可见的人潮拥挤。
受限于城内禁飞的阵法效果,祁越游不得不一步一步往宗门上山之路的方向挪。
刚走出没多远,忽然,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正正砸向他的头顶,被他反应极快地伸手接住。
他一边四处张望,一边随手掂了掂手中之物的重量,嘀咕道:“什么人啊?这么多人还敢乱扔东西,也不怕砸了人!”
街道两旁的酒楼饭馆都开着窗,窗边还聚集了不少人,有说有笑。祁越游目力极好,一个个看过去,一时难以确定哪个是高空抛物的罪魁祸首。
他不是会为这种小事较真的人,很干脆地放弃寻找,低头看向手中之物,发现居然是一本书。
巴掌大,书封雪白,材质未知,上书几个大字——《天星秘闻录》。
看到这个书名,祁越游差点笑出声来,心说:这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书啊!该不会是有人认出我来故意朝我丢的吧?行,我就笑纳了,正好路上解闷。
他随意翻开,一目十行地看过书中的内容。
越看,他的表情就越是微妙。
与其说这是一本书,不如说是一个话本故事。
故事里有两个主角,不巧,两个他都很熟悉,正是他的同门小师弟段闻灼和他自己。
故事的内容,大致就是段闻灼暗恋他,对他求而不得,强取豪夺,最后因为他的意外死亡执念入魔的二三事。
祁越游:……这又是段闻灼的哪个仇家瞎编排他?
编排他也就算了,为什么把我也带上?!
带上就算了,竟然还诅咒我!
众所周知,天星宗段闻灼,修真界第一天才剑修,年少成名,冷心冷情,高不可攀。
祁越游和段闻灼的关系虽然确实还可以,但都是他死皮赖脸单方面示好抱大腿的结果。
段闻灼别说喜欢他了,不嫌弃他都是看在同门师兄弟的份上。
话本里的字,祁越游但凡信一个,都是对他智商的侮辱。
正当祁越游要把手上天雷滚滚的话本随手销毁之际,忽然,他灵光一闪——
如果我把这话本拿给段闻灼看的话,他的表情一定很值得欣赏!
祁越游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危险,他这就是在作死,段闻灼要是真生气,说不定会把他从万米高的无妄峰上直接扔下去。
但是,他作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被段闻灼扔出来是小事,欣赏段闻灼变脸是大事!
有了欣赏段闻灼变脸的动力,祁越游的脚步都轻快了起来。不出半个时辰,已经穿过人潮,又从山下赶到了山上。
……
无妄峰,天星宗五大主峰之一,也是五大主峰里唯一由三代弟子作为峰主的一座。
此峰又高又险,云遮雾绕,法阵遍地,峰主段闻灼又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所以峰上常年罕有人至、极为冷清。
一旦出现任何喧闹的声音,必然只有一个原因——祁越游来了。
祁越游径直推开静室的大门,室内修炼的人瞬间睁开眼睛,原本雕塑般冷硬的五官顿时添了几分人气,点星般的黑眸看向他。
他一点也不见外地凑过去,满脸笑意道:“段闻灼,我送你一个礼物!”
段闻灼表情平静,语气无波无澜:“什么礼物?”
“一本……书!”祁越游边回答,边把那本《天星秘闻录》递了过去。
段闻灼接过,看了一眼书名,只以为是什么宗门八卦,判断应该是祁越游随便拿来找他的借口,随手放在一边,继续看向祁越游,等他说正事。
怎么不看呢?作为人最基本的好奇心呢?段闻灼你直说你还是不是人了?你们天才都这么……
短短几秒的时间,祁越游的思维已经迅速发散,直到段闻灼询问他“是否还有别的事情”的声音响起,他才回神道:“哦,没有没有,没别的事儿了,你看一下,你先看一下书里的内容!”
“好。”段闻灼垂眸,翻开书。
祁越游顿时露出满意的表情,暗道:谁说段闻灼不好说话的,这不是有问必答、让干什么干什么吗?至于话少了点,重要吗?根本不重要!也就是我,能完美掌握和各种性格的人沟通的方法!
他一边在脑海中全自动走完一套自恋的流程,一边紧盯着段闻灼的脸,确保不错过他任何微小的表情变化。
短暂地翻过几页,段闻灼脸上的表情很快严肃起来。
祁越游暗道:生气了!
虽然段闻灼严肃的时候和平时面无表情的时候相比根本没有多大变化,但祁越游就是能感受到他周身气场从温和变成冷肃的全过程。其实不只是生气,还有一些别的更复杂的东西,祁越游不是很懂,也很难解释。
果不其然,迅速翻完整本书以后,段闻灼几乎是迫不及待道:“哪来的?”
祁越游实话实说:“捡的,这不重要,我问你……”
他眉毛一挑,正要八卦段闻灼看完的感想,只见段闻灼手指动了一下,明显是要使用因果术的准备手势。
啊?这?要是段闻灼这一个因果术用完,写书的人那不是自己得偿命的问题,是三代都得倒霉啊!不至于不至于!
祁越游念头急转,连忙按住段闻灼的手,劝慰道:“别生气别生气,这种哪哪都比不上你的普通修士,也就能背后编排你两句了,你不知道,你早就被他们吹成东玄第一大魔王了!”
段闻灼抬头,两人目光对视,为了活跃气氛,祁越游极有自娱精神的眨了眨眼睛。
段闻灼:“……”
祁越游再接再厉,随口胡扯:“书虽然不是我写的,但是我拿给你看的啊,我不拿来你也看不见是不是,所以你生气这件事说来主要还是我的责任,但是你生气也不能拿你师兄我撒气是不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段闻灼继续沉默。
沉默没关系,消气就好了!
感受到段闻灼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祁越游松了一口气。
可是不能多问几句真的好遗憾啊,不过看到段闻灼变脸也算是值了!
祁越游正要告辞,忽然听到段闻灼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不是编排。”
他下意识道:“什么不是编排?”
紧接着自言自语分析:“你是说书里的内容不是别人对你的编排?那难不成还能是真的?你真的爱我爱得不可自拔,未来还准备对我进行强取豪夺,然后如果我一不小心死……”
祁越游越说越震惊,还没说完,猝不及防地被段闻灼打断:“停,你闲着没事儿这么喜欢诅咒自己吗?”
“这不是诅咒不诅咒的问题!”祁越游正激动,丝毫没注意到段闻灼语气中蕴含的不满,他下意识地反驳,又饶有兴致地抛出新的问题,“重点是,师弟,你不会真的对我图谋不轨吧?”
听到“图谋不轨”四个字,段闻灼的眼神微不可察地暗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又很快闭上,无话可说,手指微动。
瞬间,祁越游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推力把他推出了门外,门在他眼前“砰”的一声紧紧闭上。
任他再怎么敲门,也敲不开了。
认清现实后,祁越游自言自语:“其实也不算很糟,被拒之门外而已,又不是被扔下无妄峰了,没有生命危险。说明师弟虽然生气了,但也不算特别生气,嗯,问题不大,过两天再来好了,先去看看这届新来的萝卜头们!”
祁越游整了整衣袍,御剑往招新大会所在的青木峰飞去。
段闻灼那句“不是编排”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祁越游垂眸思索,表情少有地认真起来。
按照段闻灼绝不废话的原则,他既然说了,肯定不会只是随口一说;再加上他不否认就是默认的惯例,自己看似离谱的胡扯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是真的……但是哪个想不开的会把自己喜欢的人拒之门外啊,不可能不可能,祁越游你自恋也是要讲究基本法的!段闻灼凭什么喜欢你啊,凭你有事没事就给他找点麻烦生怕他太闲?
祁越游脑海中两个持相反观点的小人打来打去,交锋过于激烈,以至于他差点从飞剑上一头栽下去。
定了定神,祁越游本人一锤定音:“想有什么用?喜不喜欢的,试探一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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