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夜瞥了他一眼,没有反驳:“我走了。”
“等会伊甸山,天使堡有大天使议会要开。”图尔提醒他。
“我知道。”真夜说,语气可以说是漫不经心。
“孚威也会来。”
“那当然。”
“准备你的辩词吧。”图尔说。
真夜有些傲慢地说: “我做自己的律师,从来无罪释放。”
“……辩护和打仗一样,一旦试了一次,你不可能再一样。”图尔说。
真夜没理他,已经走远了。
街道上的其他天使对他漠不关心,只瞧他一眼就移开目光,穷水手没什么好看的,恐怕是个混得很差的假货天使。真夜乐得轻松,却同时怀有恶意地望着街上的其他人。一种冷酷的、折磨人的**在他心里徘徊着。然而,过了一阵,强烈的厌烦感取代了它。他加快步伐,走进眼前的恩典教堂。
教堂里没几个天使,真夜快步迈向圣池和那座阿达和阿姆的雕像时,只有阳光跟随着他。
他走进忏悔室前,将衣服兜里的香烟盒拿出来,揉成一团。它在地上滚了几圈,岿然不动了。
上天堂就得这样。不是吗,阿达?
真夜捞开忏悔室的帘子,里面当然没有任何牧师。再一睁眼,他已在伊甸山。
虽然叫伊甸山,景致却和山没有任何联系。只见蓝天如洗,宽阔广场立于白云之间,而广场上的各式建筑物整齐排列在广场那头。从西往东数,七八栋白色房子形成连排。居中那一栋房子是三角形顶,顶上刻着月亮浮雕。楼前围着栅栏,门前一左一右天使做守卫,无聊地耷拉翅膀,对着广场上的大理石地板发呆。
听见动静,他们抬起眼皮,接着立刻强迫脊椎站直,挤出微笑,但还没来得及说话,真夜像不感兴趣地掠过去,走进天使堡。
天使堡内部远比外面看起来的大,好像开凿了一个巨大的洞穴,天光从顶部的玻璃窗落下,洒在巨大的白色始祖天使雕像上,一男一女,身穿长袍,眼戴眼罩,身后翅膀收敛,各自伸一条手臂,共举同一把剑,面向天空,神色十分庄严。屋顶离地面约有九至十层楼的距离,而这两座雕像便有八层楼高,宛如巨人。
无数天使习以为常,从他们的脚边匆匆走过,忙着自己的事。真夜踏入蓝色水池方格,水泛起涟漪,淹没他靴子的一半,接着重新恢复平静。约有一格广场地砖宽的水池设在门口,要天使们入门时洗清污渍。但它的作用和始祖天使雕像一样,只是个象征,作为圣池恩惠。
真夜绕过那巨大雕像,雕像背后围聚了不少天使,那处设有一个柜台,雕像恰好将它完全挡住。因为队伍太长,不少天使面露懊恼的神色。这倒和柜台后那天使女孩一样,她也语气疲乏,向总算排到第一位的天使说明:“我无法给你查阅图书馆的权限,除非你能给出天使管理部门的印章单……”
真夜无视天使们,径直对她说:“大天使议会,六楼一号门。”
“好的,真夜大人。”她点头,打开抽屉,递给真夜一枚钥匙,并递过来件灰色羊毛袍,“您议会用的袍。”
其他天使敬畏地望着真夜,有些小心地躲开来。真夜转身走了,楼梯就在他右手边,他踏上便是。那楼梯做得很优美,呈螺旋状,通往每一层楼,而扶梯每一根都栏杆镶嵌着不同的天使雕像,据说那些雕像代表历任来的始祖天使,也就是阿达和阿姆们。
六层楼,经历了多少阿达和阿姆们呢?大概没有天使仔细数过。他们在楼梯上上下下,于各间门穿梭来去。
而那些天使雕像,并没有真夜要与之开会的两位始祖天使。因为他们都还活着,度过他们执政的一千年,只有卸任后的始祖天使才有此殊荣。
一千年。一千年在天使生命中不算长,但也绝不算短。
真夜到了六楼的一号门前,六楼没有站着一位天使,只有真夜。长廊空旷之极,好像伪装成楼房的丛林。
他把袍子披在身上,将钥匙塞进门孔,拧下去,将门打开。
门一打开,有两个大天使朝这里看。他们隔他有些远,因为房间很大,约有百平米。他们正四个天使一排,站在房间中央,面对两把座椅,进行自己本周的述职。
真夜走过去。弗朗向真夜苦笑一声,做了个“你来了”的口型。他是棕发,身穿一件白袍,让别人觉得灰扑扑的,没什么特点。身披银袍的千珍打了个哈欠,神思恍惚地注视空气,撩拨了下她黑色的短发。
还有两个大天使没回头。一个是图尔,他出发得比真夜迟,到的却更早,披着的是件青袍。还有一个是短白金发的家伙,他长相清秀,拉长着脸,外披一件红色刺绣袍,正将双手垂于身前,好像对真夜的到来一无所知。
“阿达在上,阿姆在上。”真夜走到四人旁边,停了下来,他面向议会厅唯二的两把座椅,庄重地在自己胸口划了个十字。
“我正在向阿达报告!”短白金发的家伙压低了声音,忍无可忍地说。
“那是先向阿达、阿姆表达敬意重要,还是听你的汇报更重要呢?”真夜目视前方,毫不动摇地说道。
“你不是为了阿达和阿姆,你只是想显示你真夜到了。”那人冷冷地回话他道。
“好了,孚威。”那权威的声音响起,令他们停止辩驳。声音的主人就坐在两把座椅的其中一把,他白发赤脚,胡子拉碴,身穿一件皱巴巴的白色长袍,看上去就像个精力衰竭的人类老头,但所有天使都知道,他是智慧和权力的象征,因为每一任阿达都是这样。
“我不希望你们将精力放在和彼此吵嘴上,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他发言,旁边坐着的女人微笑点头,她同样赤脚,身穿白袍,但却长得比阿达年轻许多,约莫是人类四五十岁的样貌。她看上去和蔼、可亲,却也让人觉得留不下什么印象。
那就是阿达和阿姆,在他们对面椅子坐着的两人。而阿姆身侧站着的那位黑袍、有个发髻的女人,是祭司阿蕾,此任阿达和阿姆执政期间,她伴随他们一起到来。
“是。”孚威立刻说。
“是。”真夜轻松地鞠躬。
“那么,说说你们近一周的工作吧。”阿达满意他们的明理。
“我继续刚才的话吧。”孚威示意,“关于降世恶魔,我最近抓住了一个疑似降世恶魔的恶魔,我正在盘问,但他不太老实,我希望下周能得到一些进展。”
阿达点点头,说:“图尔呢?”
“和市长僵持不下,他仍希望我们能帮忙游说巴特克和伊思家。”图尔回答说,“他很烦心,只顾着三个月后玛尔市换届的事,他太不想从位子上下来了。”
“那就等下任市长上来再谈吧。”阿达似乎觉得这不值一提,“他应该认清楚他的位置。”
“我也是这么想的。”图尔笑了笑,“那我没什么汇报的了。”
阿达点头:“真夜呢?”
见问到自己,真夜点头,简洁地回话道:“目前出了点状况。”
“出了点状况?”孚威打断了他,“你想愚弄阿达吗?”
图尔握拳,轻微地咳嗽一声。那是个信号,真夜知道他的意思,审判要开始了。
“你。”孚威简短有力地强调,“你把巴里的事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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