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我已经死了吗?
我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好似飞在空中,可低下头却看不到自己的身体,仿佛此刻我只剩一双眼睛能看世间万物。
我试图闭上双眼,万物便顷刻消失,世间也刹那黑暗,再睁开双眼,周围逐渐亮了起来。我好像在一个熟悉的地方,这里曾出现在我梦中,还是那个如幻境般的山谷,谷间有一池潭水清澈见底、水汽氤氲,潭中央有一颗参天巨树枝干向四方延展开来,茂密的枝叶间有无数禽鸟嬉戏玩闹。可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我的视角出现在高空。我看到不远处山崖边坐着一位女子,她身着一袭红衣与夕阳的余晖揉匀在一起,风吹动她的裙摆抚过她的脚踝,雨穿过她的秀发亲吻她的脸颊……那女子的身影看着十分熟悉,我想上前去看个究竟,可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面容。
我眨了一下眼,刚才的画面骤然消失,身边又换了一幅景致。
我依旧浮在空中,眼下是一处山脉,山中处处有人烟。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整齐又洪亮的呼喊声——“族长千秋万代,青丘鼎盛繁荣!族长千秋万代,青丘鼎盛繁荣……”
青丘?这里是我的家?我向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一男子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应是正在进行新任族长交接礼。我的视角逐渐与那男子越来越近,我看到他身后九条白尾在空中不断摇曳……那人是谁?如今世间九尾除了我就只有哥哥!我努力睁大双眼想看清哥哥的相貌,可他的脸却如此模糊……
我又眨了一下眼,刚才的画面再次消失,身边又换了景致。
转眼我又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这次我踏踏实实站在地面,周围是繁华的街道,一声声摊贩的叫卖声入耳,简直好不热闹!我在人群中似乎在等什么人,突然,一个白衣男子手中持剑穿过人群向我刺来,我并未看清他的相貌,甚至根本来不及闪躲便被他一剑刺入心脏。
身体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眼前一黑,万物又消失在眼中。
再睁开双眼,又是另一幅场景。
这次,我腾云驾雾在霞光中穿梭,无数云朵被我落在身后。我感觉背上好像坐着一个女子,虽然看不见她,可我却能听到她发自内心的欢笑,我向着西边就要落下山的太阳飞去,想要追上它的足迹,可一个眨眼,眼前的画面又瞬间消散。
再次睁开双眼,我站在拥挤的人群中,周围一切都是红色的,耳边敲锣打鼓的声音震耳欲聋,只见人群中央站着一男一女身穿红色喜服正在拜堂成亲,不知不觉我湿了眼眶。
我眨了眨眼,万物再次消散,另一幅画面取而代之出现在眼前。
这次我来到一个十分美丽的地方,这里遍地长满梧桐树,许多可爱的小兽在林间肆意跑跳。不远处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在练剑,旁边还坐着一老翁拿着一个酒葫芦倚在树下似在小憩,而我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感受那份美好。
无意中眨了下眼睛,画面顷刻消失,我又回到了那个绝美山谷。
这次,和我生前梦中的视角相同,我站在那池潭水不远处,依旧有无数禽鸟在那颗参天巨树间嬉戏玩闹。与先前不同的是,潭边站着一对男女,女子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远远望去,那对男女看起来十分甜蜜,女子似乎正在给怀中的婴孩讲着什么。我悄悄靠近他们,本来模糊不清的面容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们究竟是谁?为何我脑中一片空白心里却总感觉如此亲切又熟悉。距离他们越来越近,我的心口开始隐隐作痛。
不知不觉我已来到距他们一人远的位置,终于听清了对话——
女子宠爱的看着怀中的婴儿说:“沐儿,这里是我和你爹爹定情的地方,沐儿,你要一定要健康、快乐的长大,长大后做一个如爹爹般正直之人。”
“也如你娘亲般善良之人。”男子温柔的看着身旁的女子说道。
……………………………………
是爹爹和娘亲!
我站在他们身边呼喊,却无一人听见我的声音。眼前画面突然开始扭曲然后逐渐化成齑粉消散,我努力瞪着眼睛不让自己眨眼,可却无法阻止爹和娘消失。
你们不要走,爹爹,你别走!
“娘亲!”
我睁开双眼,强烈的阳光打在我脸上,身上每一处肌肤和血肉都剧痛无比,这种感觉让我意识到这里才是真实的世界。
我竟没有死。
灵狐九尾尽断必死无疑,应是昆仑的不死神药令我死而复生,身后断尾处不知何时也止住了血,钦原也算是救了我一命,可我爹娘的命又该何人偿还?回想起娘亲曾对我的交代,她应当早就知道了二长老有叛乱夺位之意。既然注定我涂山汐沐没能死于仇敌之手,那我就一定要好好活着,有朝一日必定为爹娘和死去的族人报仇雪恨!此劫因我、欢颜和钦原所起,由竖亥所助力,最后被二长老所利用,无论过错轻重皆是杀人之凶。不知欢颜那日是否已逃离青丘,如若失败被二长老捉回,定也性命不保,我们之间便再无仇恨;如若成功,既然我俩曾姐妹一场,只要以后无缘相见,那我便也只好忘记她欺我之恨。
如今我虽捡回一条命,可灵力却随着那九条尾巴尽失,就连身体也只能保留人形再回不去狐形。我忍着身上的剧痛用牙齿啃咬束缚于手上的绳子,没过一会儿,双手便重得自由,随后又解开脚上的绳索。由于先前被二长老之女所骗割下腿上之肉救娘亲,我的双腿已经无法直立行走,所以只好拖着身体一点点爬行。我观察了一下四周,依稀记得在濒死之际我被人从山上英水扔下,顺着河流向山下流淌,如今眼前的湖泊应是青丘山脚的即翼之泽。记得爹爹的医书中写到即翼之泽中有一种长着人面的赤鱬鱼,食之可不生疥疮,如今我身上无疥疮只为饱腹增强体力。
我摸了摸头上的金玉九尾灵狐簪,还好没有丢失。我将金簪摘下向湖边爬去,碎石将双臂磨得鲜血淋漓,可这点疼和断尾之痛比起来又能算得了什么。我爬到快将自己整个身体淹没的位置,身上的鲜血逐渐引来许多赤鱬鱼,没有什么诱饵能比灵狐之血更为美味了。待身边赤鱬鱼逐渐将我包围之时,我迅速抬起手臂用金簪将眼前的鱼一个个插死。鱼群一阵骚乱发出似鸳鸯之鸣叫,其中有些精明者早已逃之夭夭,有些贪婪者被我鲜血所诱便死于簪下。眼见身边的湖泊越来越红,赤鱬血和我的血混合在一起,十几只人面鱼的尸体漂浮在水面之上,我随即抱起一只便生吞硬啃。连续吃了好几只赤鱬后,感觉身体逐渐恢复一丝气力,我脱下已经破烂不堪的血红外衣,将剩下的赤鱬尸体包在其中,然后又一点点爬着离开湖边。
二长老之女命人将我抛入河中慢慢溺死,可他那精于算计的爹必定不会轻易放过我,想必此时已经派人下山来寻我尸体了。我必须尽快离开此地,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养好身上的伤,然后再想复仇之法。
青丘以东以南数百里为海,那里不适宜我养伤,北方又极寒,所以向西行是最好的选择。虽然我此时连行走都艰难,可既然不死神药能令我起死回生那也定能让我回血长肉,恢复正常的身体只是时间的问题,可就是不知我的九尾是否还能再生。事不宜迟,趁着恢复了一点体力,我开始向西爬行。
为了防止被野兽袭击,我找到一些毒草将身上的衣物都沾满剧毒,夜里睡觉之时如有野兽要吃我,它闻见我身上毒药的味道便会退却。我每日天刚亮就开始爬行,天一暗便倒头入睡,饿了便吃剩下的赤鱬充饥,赤鱬吃完了就利用地上的树枝和坑洞做些陷阱捕食野兔野鼠,再不济就只能吃些花草充饥,有时幸运遇到一些从树上掉落的果子便可解渴。
我就这样日复一日做着同样的事情,由于长期接触毒液,我虽不会死,可毒入肌肤,我身上竟开始逐渐溃烂,双臂也因为长期爬行磨得血肉模糊,而这些伤在不死药的作用下慢慢痊愈却又因为毒液和爬行而溃烂,如此反复。
不知不觉已将近一月的日子飞逝,我的腿慢慢好了起来,如今已经能扶着树干慢慢行走。可有些地方空旷无物,于是我便捡了一根粗木棍作为拐杖颤颤巍巍的行走。回想起幼时爹爹常常带着我去族长爷爷家玩耍,我总是拿着族长爷爷的拐杖装腿疾,一瘸一拐的装模作样,如今我竟真的用上了拐杖。
族长爷爷家里挂着一幅全大荒的地图,那地图早已被我铭记于心。我回头看向东边,已经丝毫看不见青丘山,应是走出三百多里地了。如今另一座大山挡在眼前,这里为青丘山向西三百里之山,名曰基山,若还想向西行,翻越此山为最短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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